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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我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看著我,一個激靈清醒了——果然,總經理就坐在床邊,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我。
配圖 |《我們無法成為野獸》劇照
上海一直是我向往的城市,高考因幾分之差與這里的大學失之交臂,去年6月,臨近畢業,我不顧父母想讓我回家找份安穩工作的心願,投了數份簡歷給上海的公司。
我得到了很多家公司的面試邀請,其中一家環保行業的公司「總裁秘書」的職位最為吸引我——一則我大學專業是檔案學,算是專業對口,二則在電視上和書里面見到的秘書,都可以跟著大老板學到很多東西,最後還能往管理崗發展。這些都讓我對這份工作充滿期待。
沒多久,這家公司的老板加了我微信,讓我發一份內附生活照的簡歷過去,順帶給了我一套心理檢測的試題。簡單交談後,我看得出,老板對我簡歷的興趣遠小於我的生活照和心理測試。隨後,老板又問了我幾個關於團隊的問題,我的回答應該也讓他很滿意,他的言語中已顯露出來要錄用的意思。
不過,這也太順利了吧? 我心里不免打鼓。
他微信里說:「你很漂亮,這一點無可挑剔,我更看重的是你的想法,悟性也不錯,公司名字在那里,你可以上網查查看,如果可以,盡快到公司報到。」
我喜歡他的開門見山,感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趕忙應承說兩天之內給他答復。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讓我心生忐忑——畢竟我從未去過上海,它會是想像中的模樣嗎?
翻看老板的朋友圈,看他也是和善的人。他40多歲,有一個小孩,離過一次婚,現在有了新的妻子。而公司資質,我也是從天眼查、啟信寶到各個搜尋引擎、貼吧,挨個搜尋。確認無誤後,我回復老板「即刻報到」,人沒拿到畢業證,就踏上了去上海的高鐵。
一到上海,顧不得熱浪裹挾,我按老板發的位置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那是浦東一個很偏遠的地方,但是我記得在招聘信息上看到的公司地址是在徐匯區。
我便在微信上問他:「我們的辦公室就是在這里嗎?」
他一直都沒有回復我,只是給了我一個號碼,讓我聯繫那人。
我越發有些害怕和猶豫,但心里又不甘心,覺得既然來了就賭一把吧。我撥出號碼,還真的來人很快接上了我,把我帶到老板的辦公室。跟老板坐在一起的,還有他的另一個女秘書,叫王冉。
老板招呼我坐下之後,讓王冉先跟我聊聊,然後就只顧自己玩手機。王冉問了我幾個比較簡單的問題,就示意老板結束了。
老板一邊泡茶一邊問王冉:「感覺怎麼樣?」王冉點了點頭,老板很紳士地把一杯茶遞到我面前,很認真地說:「剛才看你在微信上問的那個問題,我是很想讓你直接回去的,你的問題感覺就像是很看不起這個地方一樣。」
我被他說得有點羞愧,只能用一種略帶可憐的情緒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招聘信息上的地址不是在這里,我在這邊沒有親戚朋友,我怕自己進了傳銷。」
聽完我的話,老板收起之前的嚴肅,哈哈大笑:「丫頭啊,這個社會沒有那麼多壞人的,我要是搞傳銷,哪用得著這麼辛苦?你倒是真敢說啊,不過還好是遇到了我。」
我也被他調侃得不好意思,但是已經從心底里湧出了對他的認可。老板告訴我,現在我們所在集團總部剛開始籌備,包括我和王冉在內有6個人。集團子公司有11個,約五六百人。而老板,就是負責管這整個集團的。
也許顏值是所有老板挑選秘書的首要條件——王冉長得也很漂亮,對於初來乍到的我,她也顯示出了應有的熱情。
跟她稍微熟一點後,我問她當時在老板面前為什麼選擇要留下我。
她半帶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招人就是要招老板想要的人啊,他讓我面試你,不過是走個過場,想給我一個交代,再說你本來就很漂亮,我如果說你不行,他反而會覺得我是嫉妒你呢!」
我在心里面暗暗覺得這個秘書真不簡單。
王冉也確實能幹,我們找的住處中介收了錢直接做起甩手掌櫃,她跑到店里直接跟負責人理論起來;我們倆負責找的合作商,她跟人據理力爭把價格壓到原價的60%;跟老板出差的時候,她也總能很好地準備和應付。
但是有一點,讓我一直都沒法對王冉坦誠相待——她的眼珠子總是滴溜溜地直轉,配在她人畜無害的臉上,總是多了幾分違和感。小時候總聽老一輩人說這樣的人,不是小聰明多就是愛慕虛榮。她日常的種種,似乎也印證了這句老話——她的日用品非大牌不用,但是花唄上又是長長的帳單;她說自己到公司已經很長時間了,老板無意間說出她只比我早一個月不到;她總是有的沒的要求自己的男朋友給她買東西;當然吃飯從來不付錢是她一貫的作風……
不過,不管對她印象如何,我們兩個最終都成了老板的左膀右臂,需要朝夕相處,好好配合。
老板對我們的要求很嚴格,他要求我們手機必須24小時開機,而且必須隨叫隨到。
他說,要在上海幹成事,首先就要了解上海、熟悉上海的每個角落。每天晚飯後,老板就會帶上我和王冉去「熟悉上海的每一寸土地」。他會給我們講他知道的每條街道上曾經發生的事,一個月下來,我們已經把上海摸得很熟悉,無形中對上海都有了一種情懷。
新辦公室一直沒有裝修好,老板很心急,帶著我們找到設計方和施工方到現場一點點整改,然後教我們怎麼去給施工方「下壓」。我們按照他的意思去執行,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老板帶我們出去談合作,要讓我們做筆記,記住他跟對方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語氣和細節。也許是看出了我的用心,他帶著我去認識更多的客戶,教我如何跟子公司的負責人溝通,甚至說,「喝酒的時候可以趁別人不注意吐到熱湯里」。
這讓我感覺他很信任我,所以也很珍惜。我告訴電話那頭放不下心的父母,我運氣很好,在上海遇到一位好老板,他很欣賞我,薪水也能支撐我的生活,還安排住宿,公司剛起步,我能學到很多,而且發展空間很大,我想闖一闖。
入職一個月後的一個周末,老板中午接上我和王冉去參加一個應酬。我在車上問老板我們一會兒應該注意些什麼,他說,放輕鬆就好。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參加如此高規格的飯局,酒席上要麼是廳級以上幹部,要麼是大公司老板。 我當時相信,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有涵養,就連講黃笑話都帶著一股文化味兒。席間推杯換盞,我像老板教我的一樣,盛一碗湯放在面前,每喝一口酒就吐半口到湯里。
主賓位是一個大家稱作「趙廳」的人,應該是這個圈子里面比較有威望的人了。他說:「阿離啊,小冉啊,你們兩個這麼漂亮的美女天天跟著你們老板,他可真是幸福啊!」
我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老板在這個時候開口說:「你們倆可真是不懂事啊,趙廳誇你們倆呢,還不敬酒?今天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啊,最主要的是要讓趙廳喝開心!」
我和王冉按照老板的意思,端起酒杯向趙廳敬酒,他很開心地喝了,我們倆也舒了一口氣。
可趙廳並沒有要放過我們的意思,趁席間其他人都在說話的時候,他拿著酒盅和酒瓶走到王冉旁邊坐下,對她說:「小冉啊,你剛才敬了我一杯酒,禮尚往來,我也得回個禮啊,我幹了你隨意啊。」
王冉不好推辭,只得咬著牙勉強地端起酒杯迅速一飲而盡。趙廳卻喝得很慢,一邊喝一邊把手放在王冉的大腿上,用像是安慰似的語氣說:「沒事的,以後在這邊有什麼事你盡管跟我說啊。」
王冉笑笑說了句謝謝,他又走到我身旁,帶著燦爛又猥瑣的笑,很客氣地說:「阿離,謝謝你剛才敬了我酒,我也得回敬才顯得禮貌不是?」
他一邊說還一邊換著表情裝作一副老頑童的樣子,我沒說廢話,只是拿起一杯酒跟他碰了一下,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頓時感到一陣惡心,眉頭緊鎖正準備下意識地站起來時,看到老板給我使了一個眼色,便作罷,只能把酒幹了。
趙廳很滿意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其餘的人看著趙廳都敬了我們酒,也開始來輪番敬酒,我把老板教我的方法也悄悄耳語告訴了王冉,這樣我們喝了口酒就往湯里送,保持著清醒。
我還是很喜歡聽飯局上的人聊天的,他們聊生意、聊歷史、聊國家政策、聊未來走向,我聽得雲里霧里,但是也確實增長不少見識。
到了飯局快結束的時候,老板會把事先準備好的紅包拿出來,很自然地給在座的人挨個發了。他們嘴上說著不用了客氣了,手卻很誠實地接受了。
老板在送走所有人後才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我感覺自己活得像一條狗。」看著他在席間陪酒賠笑賠不是發紅包,我很能理解他說出那句話的心情,我只希望我快點成長,能幫他分憂解難。
在老板一步步的「指導」下,我也知道了,做秘書不光需要具備處理各種實際事務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要會做人、情商高。
老板還會時不時跟我和王冉說,來公司早的人,以後會有股份,還可能進入董事會,落上海戶口,配房配車。這也更讓我堅定了要好好幹下去的心。
只是,緊接著發生的事情,讓一切悄悄發生了變化。
王冉跟老板去昆山出差回來,我能察覺到王冉有些不對勁,卻不敢多嘴——一是本身就對她有防備,二是自己也明白要上海立足,就要學會閉嘴。
她似乎在內心掙扎了很久,最後實在憋不住了,所有的委屈都在一個雨夜發泄了出來。我看著滿身濕透的她,不解和心疼統統湧上心頭,我拿著毛巾給她擦頭髮擦身子,她麻木地在我的懷里呢喃。
她語氣低沉地說:「阿離,有一件事埋在我心里很多天了,我實在憋不住了想要告訴你,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說出去,也不要對我有什麼看法。」
我預感到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摸著她的頭髮讓她不用擔心。
她坐起來拉著我的手,很認真地說:「那天在昆山的應酬,我喝多了,借口上洗手間在旁邊的屋子里休息,給老板發消息,讓他結束了叫我一聲……」
她說著開始哽咽起來,我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有什麼反應,只是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背。
「沒過一會兒,就感覺到他在給我揉太陽穴,我問他是不是飯局結束了,他說還早呢,然後就繼續給我揉太陽穴。我又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那個時候雖然我身體沒有力氣,但是我的意識是清醒的,我感覺得到他幫我揉太陽穴的手解開了我的衣服。我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這個時候他重重地壓在我的身上在我的耳邊跟我說,他真的特別喜歡我。我覺得特別惡心,用力地推開他,但是我越是推他,他越是把我的手抓得緊,越是用力壓我。我最後沒有辦法了,使出全身力氣大喊了一聲,可能他的興致也被我磨沒了,突然就起身出去了……」
我一直聽她把經過說完,有些一下子接受不了這個現實——那個待我們就像父親一樣,說我們找男朋友時一定要讓他把關的人,為什麼會是這樣的?
「你是怎麼想的呢?」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很亂。」王冉一邊說一邊哭。
我給她擦去眼淚,輕輕地說:「你會走嗎?」
她點了點頭說:「我捨不得你!」
我不知道她這句話是真是假,但是當時我還是感動了一下,說:「冉冉,你還有我,以後這種酒局我們一起參加也不要分開,這樣他就沒有機會了。」
「阿離,謝謝你,這幾天我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你和他。」她抿了抿嘴,眼淚流了出來,我輕輕給她擦去了。
此後,王冉的轉變很大,基本上很少再跟老板正面溝通,老板交代給她一個人或是讓我一個人出去辦事,她都一定要跟我在一起。老板可能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也有可能出於歉意,她的要求也就都答應了。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還是跟著老板一天天跑來跑去,但是有應酬的時候,我都會跟王冉在一起,怕老板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也怕她不在,我會成為那個替代品。
7月,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悶熱的濕氣之中,我跟王冉學會了跑市場,經常拿著一長串電話清單在浦東的各個街道上匆匆趕路。那一陣子,我們都曬黑了。
有一次我們召集區內所有潛在合作商開大會,我跟王冉一起在會上負責後勤,會下負責搜集號碼信息。其間,我坐在一個女老板旁邊,她對我們的產品很感興趣,給我留了號碼。等到會下,我倆把資料放在一起整理,開始分工打電話。王冉打到那個女老板那里去,女老板約定見面詳談。
王冉很開心,老板也很開心,因為有一筆潛在的生意馬上就會促成了。但是事情也沒有那麼順利,王冉跟女老板見面後,女老板指定要我去談,王冉回來沒敢把這個事情告訴老板,而是很不情願、也很不好意思地告訴了我。
「阿離,你一定要幫幫我,不然還不知道老板會怎麼看我呢。」
「冉冉,你就不怕我會怎麼看你嗎?」我壓著心里的火一字一頓對她說。
她看我的眼神突然陌生了:「阿離,對不起,但是這一單對我真的很重要。」
我確實很不滿意她的做法,但是考慮到諸多問題,我還是硬著頭皮找到女老板讓她跟王冉簽了單。
拿下那一單,晚上老板請我們兩個吃了一頓大餐。我發現他們兩個之間好像沒有那麼尷尬了,老板很自然地給王冉夾菜,她也很理所當然地接受了。
對王冉徹底失望是在另一次應酬的時候。
那天要接待的人物同樣都不一般,都是商界、政界和媒體界有頭有臉的人物。有一個商界老板吳總,是一個明星的父親,他在多年前出本錢幫我們老板賺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所以老板一直都很尊重他。
那天酒席前,老板事先跟我和王冉打了招呼,說吳總這個人對他很重要,酒是一定要敬的,於是,安排座位的時候,王冉主動坐到了吳總旁邊。
該走的流程走完,墊了肚子,我便開始端著酒杯挨個敬酒。由於老板的囑咐,我很自然地朝吳總的方向走去。王冉看到我端著杯子走了過來,趕緊轉身就敬吳總的酒。
那一刻我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
我先是在他們身後的地方定了一下,然後故作鎮定地給吳總旁邊的一位官員敬酒。可是歪打正著,我後來才知道原來這位官員才是整個酒桌上地位最高的人——王冉把他放到了最後一個敬酒,他並沒有接受,把王冉打發回了座位上。
王冉很氣憤地瞪了我一眼,我當時心里有暗爽也有不爽,暗爽的是她自作孽,不爽的是她自己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還好意思對我瞪眼。
我對她這個「心機girl」已經徹底失望了。從那以後,我都刻意跟她保持著距離。她也懂我的意思,只要沒有應酬,她也不會刻意地靠近我。我們成了那種只打官腔的人,平時下班,她就跟男朋友煲電話粥。
我旁敲側擊地跟老板說,秘書工作分工要再明確一些,但是他只是說了句:「我不在乎事情是你們誰做的,我只要最後的結果是好的就行。」
我有點心寒了。
在一個陰雨的下午,老板突然讓我去鹽城出差,我雖然閃過一絲疑慮,但還是馬不停蹄打了順風車連夜趕往鹽城。
第二天一大早,王冉便打電話把我叫醒,聲音發抖:「阿離,你辦好事情趕緊回來吧,今天早上6點他就跑來給我帶了早餐,還非要進屋看看,我害怕你不在他會不會又要對我做些什麼事情。」
那一刻我有些遲疑,我想起之前跟她之間發生的種種不愉快,又想到她當前的遭遇,掙扎著對她說了一個「好」,便掛斷了電話。
不一會兒,我就看見王冉發了一條朋友圈:「惡魔想要買我的身體和靈魂,我該怎麼辦?」 可能她是屏蔽了老板。
我不知道我離開的這十幾個小時發生了什麼,也沒有心思再去多想。有出於對王冉的關心,也有出於對鹽城本身的陌生感,在辦完事情之後,我就迅速叫了順風車打道回府。
我冒著暴雨在晚上12點半左右回到宿舍,王冉還沒有睡,撲上來抱住我開始哭,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後背。那一晚,我暫時拋開了之前跟她的那些不愉快,很平靜地抱著她睡去。
又一次,老板帶著我跟王冉請幾個當官的唱歌,中途,老板給每一位官員都叫了小姐,她們濃妝艷抹,承受著那個年紀不該承受的胭脂水粉。王冉跟一個官員在深情對唱,其他官員左擁右抱,對小姐們上下其手,而那些女生們卻樂在其中。
在燈光和酒精的刺激下,老板脫下衣服,露出光溜溜的上半身,在極嗨的音樂聲中摟著一個小姐跳著。眾目睽睽之下,他從小姐的臉一直摸到大腿根部,從小姐的脖子一直親到胸部,我的心里一陣惡心。
一支舞跳完,老板走過來在我耳邊悄悄說:「照看一下場面,一會兒刷卡買單。」然後就跟官員們借口說上洗手間,跟那個小姐一起出了包間。
我坐在角落里看著眼前的男男女女,發現自己開始反感這樣的生活:我不再喜歡夜里的聲色犬馬和達官貴人私底下不為人知的一面;不再喜歡推杯換盞聽著老板在我們面前勾畫公司未來的宏偉藍圖。
所有的所有,又都在另一個夜里爆發。
又是一次應酬,我跟王冉一起輪流敬著酒。我們倆都在強撐著,盡管酒席上的男人都已看出了我們的勉強,但還是在勉強我們,我跟王冉一杯又一杯地咽酒下肚,都學不會拒絕,結束後,我拖著她上了老板的車。
從浦西回浦東的路上,我格外清醒。車停在了我們樓下,我卻怎麼也叫不醒王冉。老板讓我先上樓,我隱隱能猜到會發生什麼事情,遲遲不肯下車,老板說讓王冉吹一會兒冷風等她醒了就送她上樓。
我在經過一番痛苦的內心掙扎之後還是上了樓,進門不到5分鐘,王冉就打電話給我讓我下去接她。我知道一定出什麼事了,飛快地跑下去把她拉上樓。她的眼神看起來很冷漠,質問我為什麼不叫醒她,怪我不留在車里陪她。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說不出口,總之事情已經發生了,我沒法為自己辯解。
那一晚我們都沒有睡著。
第二天我禁不住她的軟硬兼施,跟她一起找老板理論。老板倒是心平氣和的,好像應付這種場面他早就駕輕就熟。
沒等王冉開口,老板反而先問我:「阿離,你來這麼久我有對你做過什麼不合適的舉動嗎?」
我只能搖了搖頭。
「小冉,為什麼我從來沒有對阿離這樣過,但是對你有,你有想過嗎?」
王冉一副既不解又氣憤的表情。
「因為阿離也從來沒有對我有過什麼輕浮的舉動!」老板嘲諷地說。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開始能理清頭緒了,靜靜一旁聽著看著。
老板繼續對王冉說:「你不誠實,你說過酒量比阿離好,結果她什麼事都沒有,你在那兒昏昏欲睡的……」
這番話說得王冉面紅耳赤,說得我的心里卻有很多說不出的滋味。雖然老板沒有對我做過什麼,但是我也沒法再去審視自以為熟悉的他。
「好,即使這次我讓你誤會了,那昆山那次呢?」王冉壓住怒火咬牙切齒道。
「昆山我還沒有對你做什麼吧,但是一回上海你就讓我給你打了幾千塊,這事你忘了嗎?」老板馬上把事情又推到了王冉那邊。
王冉驚慌失措地看著我,我從始至終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說一句話。
「還有上次你們去玩的時候,你王哥都說了你們倆都是能喝能玩能瘋的貨……」
後面說的什麼我已經聽不下去了,整場對話下來,我對什麼王哥是恨之入骨,對王冉寒心至極,對老板更是已經失望透頂。
我退出房門,不知道他們又聊了什麼,但是最後看起來還是握手言和了。我不知道王冉是處於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但是我實在沒辦法當這個看客了。
那次應酬後沒幾天,我就跟老板說明想回老家發展,便離職了,雖然此時我才剛到崗3個月。
我跟王冉道別,誰都沒有不舍,我想到那個夜里她說她捨不得我,莫名覺得諷刺。後來我聽說在我離開沒有多久,她也離開了。回家後,我也換了手機號,彼此再也沒有聯繫。
回到老家的省會城市,我馬不停蹄地開始找工作,在上海的工作並沒有存下什麼錢,我必須快點找到工作才能撐起之後的生活。
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我的專業和上海工作的履歷讓我又一次將期望職位定位到了秘書。這次我看中的是一家建築公司的總經理秘書職位,工作內容沒有上海的那麼瑣碎,要求也沒有那麼多,大事都有總經理助理李巖操盤。
有上海公司的經歷和秘書所要求的顏值,讓我9月中旬順利入職,開始了第二段秘書生涯。
總經理是一個很嚴肅的人,也是公司的四大股東之一。他40多歲,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他在公司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同事都很怕他,我反而更喜歡這樣的方式。我覺得家鄉的這份工作是跟上海不一樣的,至少它讓我覺得我的腳是踩在地上的。
那段時間過得很輕鬆,我的工作也輕鬆,除了出差,就是在公司整理一些總經理需要的文件和統計數據。從一個時時警惕的世界一下子到了一個舒適的環境,我的神經不那麼緊繃了,雖然我還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但是我知道自己不想要什麼。
可事情還是沒按著我想的方向發展。
改變是在一次出差當中。總經理那天走得很急,我沒來得及收拾任何東西,除了一個筆記本電腦什麼都沒有帶,包括身份證。
在另一個城市里處理完事情已經是晚上,只有總經理的身份證,我們只能開一個標間。我剛到公司不久,也不好提出什麼要求,跟在總經理身後進了房間。他在一旁處理事情,我則快速洗漱完畢,躺下休息。
沒多一會兒,我隱隱聽見總經理在叫我,我裝睡著了沒有答應他,然後就聽見他關燈的聲音,聽見他蓋被子的聲音。
我終於松了口氣,睡去。
半夜,我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看著我,一個激靈清醒了。瞇著眼睛看了一下,果然,總經理就坐在床邊,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我。
我沒有做聲,也沒有動彈,默默地觀察著他。他抽完那支煙,衝動地跑過來掀開了我的被子。我急忙坐起來,他告訴我,他想抱著我睡,我只說了一個「不」字,然後下床,走到窗戶邊的沙發上坐下。
總經理也許沒有料到我會有這樣的反應,他在我的床上側著身子躺了不到一分鐘,發現我確實沒有妥協的意思,就回到自己的床上,說讓我先休息。任憑他再怎麼跟我說話,我都不理他,他也不再管我,自顧自地睡去。
我想起剛到公司不久,前台的女生就提醒我要小心,因為我之前的總經理女秘書,就是總經理助理李巖的馬子。要換掉她,是李巖主動提出來的,就是因為他擔心自己的馬子經常跟總經理出差會發生些什麼事情。當時我還沒當回事,心想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現在想想,自己還是有點太天真了。
第二天早上,總經理醒來之後,看我一直在沙發上坐著,只是瞪了我一眼,什麼都沒有說。我當時有點心寒,但是自己手頭太緊經不起折騰了,我只好隱忍下來了。
總經理知道我的酒量不錯,在趕工期的時候宴請工程監理及政府人員,一個勁地要求我跟那些人喝酒。我忽然有了一種從一個牢籠跳進了另一個牢籠的感覺。礙於人多,我只是喝了一小點便借口出門去溜達。
在街上逛遊一圈後,我回到飯店坐在門口等著,看見另一家建築公司老板的女秘書剛從廁所吐完出來。她看到我坐在外面,收拾起已經被我一覽無餘的狼狽,優雅地問我為什麼不進去。
我很實在地告訴她不喜歡那種場合。她說:「這個社會,哪有什麼事情是按照你的喜好來的,老板給你發薪水,你做了這份工作,別說是喝點酒,就是要睡你也得忍著。」
我故作不解地反問她:「秘書是陪酒的小姐?是陪睡的雞?是你對秘書有什麼誤解,還是秘書對你有什麼誤解?」
她不說話了,只是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便回了包間。 我在外面不安地走動著,等他們散席了我才進屋,拿上包跟在總經理的身後,總經理沒有問我去了哪兒,但是能看出他的不滿。
第二天一早,總經理就給我敲警鐘,說今天晚上應酬要拿出最好的酒量。當時沒有其他人在場,我就開口跟他說了在上海的那段經歷,他當時沉默了很久。
我以為我博得了總經理的理解,但是並不然。他傍晚一個勁地給我發消息打電話,我沒有接電話也沒有回消息。找不到我的情況下,他還是自己出發了,我回到酒店等他。
很晚總經理才回來,我們都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問責我,我也沒有認錯,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那個晚上我想得很清楚,這里也不是我的久留之地,也許很快我又將離開。
2018年新年剛過,我不知道為什麼總經理突然就對我變得冷漠了。他不允許別的男同事跟我說話,如果有人敢,就會遭到他的冷臉和莫名其妙的臭罵。我受不了這樣的對待,直接去找他談,他只是一句「沒什麼」搪塞了我,轉身給我留下一個背影。
這使我想到曾經談戀愛時我的男朋友跟我冷戰的情形,讓我一陣惡心湧上心頭。我不想跟他這樣繼續下去了,決定辭職,可是他卻突然消失了好多天。
等總經理再出現的時候,他已經從這個公司撤資,準備出去單幹了。我是最後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他放下了多天以來對我的冷淡,像個孩子一樣問我願不願意跟他走,繼續做他的秘書。
我咬了咬牙,搖了搖頭,捏碎了手里的辭職報告。我看到他掙扎了一下,隨即面無表情地說:「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你還是辭職吧。」
我沒有說話,轉身出去,過了一小會兒,再拿著新列印的辭職報告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洋洋灑灑地簽了字。
握著這張沉甸甸的辭職報告,我感覺無比輕鬆。
細想這兩段做秘書的經歷,原本只是想靠近權力中心一點,也確實學到很多見識很多。但是當想要的和不想要的東西混合在一起時,我沒法選擇怎麼走下去。
我離開了這家公司,決定再也不做誰的秘書了。幾經周折,今年舊歷新年後,我在一家上市公司做了行政專員。
現在的我只是底層踏踏實實的一員,雖比不上總裁秘書的風光和總經理秘書的舒適,但是我無比安心。
編輯| 唐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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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 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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