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樹立一座雕像，用來紀念為美國投資者做出最大貢獻的人，毫無疑問應該選約翰•博格。他幫助了數百萬投資者，使他們的儲蓄獲得了遠比他們本來能賺到的、更好的回報。他是他們和我的英雄。——巴菲特，2017年致股東的信

昨日，英雄遠去。「指數基金之父」、 被稱為「業界良心」的先鋒集團（Vanguard）創始人約翰.博格（John Clifton Bogle）去世，享年89歲。

先鋒官網悼念博格

1975年，博格創立先鋒集團。

1976年，先鋒推出全球第一只指數基金——先鋒500指基（Vanguard 500 Index Fund）。

截至2018年1月底，先鋒集團資產管理規模約5.1萬億美元（約合34.5萬億人民幣）。幾近2017年英、法兩國GDP之和（5.2萬億美元）。是中國整個公募基金行業管理規模（11.2萬億人民幣）的3倍還多。

在170多個國家和地區，為2000萬投資者提供投資管理服務。

先鋒集團資產規模變化

然而，約翰·博格成為傳奇的原因並不在於此。而是因為他始終站在投資者這一邊，真正做到了「投資者利益至上」。

來看看推特上美國普通民眾是如何悼念博格的吧：

我們曾經介紹過博格的投資理念，見識過他「指數基金之父」的一面。

今天，我們看一下，為何稱他為「業界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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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基金持有人從後座挪到駕駛座」

既然你想做慈善事業，何苦要選擇共同基金這行當？——先鋒集團競爭對手

1974年，還未創立先鋒基金的博格產生了一個「共同化」的想法。

他認為傳統共同基金公司的結構（下圖左邊）是錯誤的——管理公司根據公司管理層及公司股東的利益做出決定，而不是根據基金持有人的實際利益做決定。

博格認為控制權和決策權應該由管理公司交到基金持有人手上。

有必要在所有基金之上建立一種公司組織，而不是單獨管理每一只基金的日常經營。

於是，先鋒集團就這樣誕生了，先鋒集團的所有權屬於旗下的11只基金，先鋒集團負責11只基金的經營。

由於先鋒集團的所有權屬於旗下的基金，集團的經營利潤歸基金持有人所有。而絕大部分的資產管理公司以利潤為導向，先鋒的低成本運作、基金持有人利益優先的做法在行業中獨樹一幟。

博格要做的正是他認為基金行業大部分競爭對手沒有做到的事——公正地對待每一位持有人。

先鋒競爭對手的一位高管曾經開往笑說：「公正對待持有人的結果很可能毀了這個行業。」但博格堅信先鋒走的才是正道，行業中太多公司都把為公司賺錢置於為投資者創造價值之上。

這位高管還在另一場合諷刺博格：「既然你想做慈善事業，何苦要選擇共同基金這行當？」

博格明白，與其說他是在創建一家公司，不如說他是在向整個行業宣戰。他把這一偉大試驗比作「將基金持有人從後座挪到駕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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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賣大熱基金、對宣傳過往業績說「不」

我認為博格是行業良心所在。他一直站在持有人一邊，他始終如一，直截了當。——老對手富達基金基金經理Richard Fentin

與持有人站在一邊，說易行難。

而博格和先鋒集團，做到了。

1985年至1995年10年間，先鋒大市值基金（Vanguard Primecap Fund）是業績最好的基金之一。

換做別家公司，早就大肆宣揚、吸引投資者了。

博格拒絕這麼做。

先鋒對該基金保持了低調策略，基本上沒花錢做廣告，盡管媒體已經開始誇讚它的業績。

1992年對先鋒員工的一席話中，博格表示：

整個行業的策略都在宣傳過往業績或排名第一。如果這些過往業績或排名與未來真有關係，那這些可能是也我們的賣點。

但毫無疑問，這些宣傳沒有任何預測價值，製造這些廣告的人肯定知道這點。

那麼宣傳這些有什麼目的嗎？

從短期看，這種方法可能有用；但從長遠看，這種方式更有可能導致不滿，因為預期沒有達到。

1994年，在先鋒大市值基金的年報中，博格甚至警告投資者，該基金高度集中於科技股，具有風險，並表示，該基金不大可能在未來保持如此好的業績。

1995年初，投資者還是蜂擁而入。

1995年3月7日，先鋒大市值暫停申購。

在對外公告中，先鋒表示，持續流入的現金難以得到有效、及時的使用。同時大多新進資金都來自於短期投機者，他們「每年都跳上最新‘熱門基金’的花車」，一旦業績遇挫，馬上棄車而去。

在博格看來，「這是對與基金同甘共苦的長期持有人的傷害」。

先鋒的首要責任，是保護現存持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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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達、先鋒之爭，持有人為博格站台

富達基金浪費持有人的錢財，投入到垃圾廣告、垃圾郵件、垃圾宣傳品上。更有甚者，我至今沒見過富達在財經媒體上，提起過一個他們關心投資者利益的詞。而約翰•博格一向公開為我們提供幫助。——基金持有人

先鋒成為「業界良心」，也因同行「襯托得好」。

這個同行，以美國共同基金業老大、彼得•林奇老東家——富達集團為代表。

先鋒屢次打破傳統，不走尋常路。

1 降低持有人成本

1976年，先鋒集團推出全球首只指數基金——先鋒500。指數基金管理費低廉、交易傭金低，為持有人省去一大筆錢。

1977年，先鋒集團再次打破傳統，停止代銷基金，而是轉為直銷。這一舉動，為持有人節約了數百萬美元的銷售費用。

另外，先鋒是美國管理費率最低的資產管理機構。成立至今，管理費一路降低。

申萬宏源數據顯示，截至2017年末，其平均管理費率0.11%，僅為行業（不包括先鋒）平均費率水平（0.62%）的1/6。

先鋒集團加權平均管理費逐年降低

一開始時，這些舉動常被同行嗤之以鼻。

彼得﹒林奇曾說：「先鋒的免傭政策不算是成功，我從來沒在一個雞尾酒會上聽人說起它。」

不過現在，嘲笑博格和先鋒的人後悔了。

先鋒500指基成立時，僅1100萬美元。現在，資產管理規模已達4000億美元（約合2.7萬億人民幣），成為全市場最大的基金之一。

2 專注指數、固收投資

投資風格而言，博格的主管下，先鋒更關注指數基金、選票質量和久期有明確標準的保守型固收基金，以及謹慎型股票基金。

而富達更傳統，長期以來著重於高風險基金、追求細致的證券研究、量化投資技術，以及給基金經理廣泛授權。富達管理層無法理解，為什麼投資者會僅僅因為保值而買基金：「那是銀行做的事。」

同行看不慣，持有人喜歡啊。

先鋒做著「銀行做的事」，把一票同行甩在身後。

作為一個70年代中期才加入共同基金行業的公司，到1980年，先鋒集團總資產已排名第十，1990年上升到第四位，1993年排名第二，並保持至今。

而富達，已掉到第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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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業里的獨行俠

1995年，博格在哈佛商學院做了題為「結構決定戰略」的演講。

他向眾人展示結了，先鋒與行業的7個主要不同點：

在演講中，博格總結道：

「無論人們如何定義成功，我相信，成功將是，也應該是由我們給持有人取得的實際投資淨回報，以及我們為他們提供的服務所決定。如果我們達到了上述兩個目標，那麼我們的資產增長、市場份額都無需刻意操心。」

隨著先鋒的成長，博格提出了一個決定性的舉措，將公司增長作為一般性重要指標，而不是成功的最重要指標。

現在，大多先鋒員工，都能背誦博格關於市場份額著名的兩條法則：

1、市場份額一定是掙來的，不是買來的。

2、市場份額是一個方法，不是一個目標。

先鋒不追求「誰是規模最大」，博格更在乎的是，能在「誰是最好的較量中獲勝。」

為此，博格也不厭其煩地在各個場合宣揚：

「先鋒基金在行業里是獨行俠。我們不關心短期的規模增長，我們關心的是未來能走的多遠。」

而先鋒的業績，確實拿得出手。

申萬宏源研報顯示，截止2018年9月30日的5年期間，公司90%的基金超過了同行平均水平；10年期間，89%的基金超過了同行平均水平。

先鋒基金截至2018/9/30的1年、3年、5年、10年業績

由於其所言所行，博格和先鋒集團成為共同基金業「道德品格」的代名詞。

最後分享博格先生的一個小故事：

1984年博格在紐約的豪華廣場酒店辦理入住，要求住最便宜的房間。

前台告訴他最便宜的房間價格是230美元一晚，公司協議價還可以額外優惠20%。

博格說：「我絕不可能為一個房間付這麼多錢。我在這里住過15年了，每次我都是住你們最便宜的房間，而且房價絕不超過100美元。」

最後前台給他安排了一個在嘈雜的電梯井旁邊的小房間。

「多少錢？」 博格問道。

「100美金整。「

「我還可以再享受公司的協議折扣嗎？」

「不能」，店員尷尬得說。

「好吧，那我就要這間房吧。」

同時，在博格後面排的長長的隊伍中， 一個排在他後面的不耐煩的人問道：「你不是博格嗎？」

「你怎麼知道的？」

「我是先鋒基金的股東，我看過你的照片。」

當博格為造成延誤而道歉時，男子回答說：「哦，不。不要那麼想。 起初我不明白你在做什麼。現在我知道你是誰了，我完全理解了。所以先鋒基金的經營成本這麼低，對吧。」

主要參考資料：

望京博格的雪球專欄：《博格和他的先鋒集團創業史》

申萬宏源：《美國指數基金巨頭之路：極致費率控制、精細客戶分層、豐富產品條線》20190103

本文首發於公眾號小基快跑（xiaojikuaipao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