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可以多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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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warmblood

來源：溫血動物（ID：staywarmblood）

配圖：《溺水小刀》

最近發現一個神奇的跡象：分手已經不能讓我真正感到悲傷了。

並且不只是我這樣。

01

要我來說，夏天和冬天是最容易產生愛情的兩個季節。

夏天燥熱，讓人躁動；冬天寒冷，讓人想要相擁而眠，於是容易做出一些超出平均浪漫值的事情。

所以如果你膽子小，建議在這兩個季節談戀愛。

認識小尚就是在夏天，本來我們只是在某個社交軟件上聊天，聊著聊著我發現兩個人的距離從10.73千米縮小到了0.34千米，他也發現了。

他說：「我正愁今天晚上吃什麼呢，不如我接上你一起去吃火鍋啊？」

在平時收到這種線下碰面邀請，我的第一反應都是拒絕，更別說那天我剛結束一天的工作，整個人又醜又頹像個爛柿子。

但可能是因為夏天效應，我還是在十分鐘以後鑽進了他的車。

一輛臟了吧唧的吉普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從撒哈拉沙漠一路開過來的，車里有股香水味，一聞就知道是剛噴的。

「空調壞了，開著窗吧，這樣吹風更舒服。」

我們在傍晚的城市里穿梭，風夾雜著殘留的香水味吹到臉上，車里的音樂和車外的各種聲音混雜到一起，哪怕你是個深度社交恐懼症患者也不會覺得尷尬，甚至還想這麼一路開下去。

「靠，愛情來了。」我假裝波瀾不驚地給朋友們發微信，她們回：「又來了。」

02

我媽知道這個事兒以後沉默了老半天，完了問我：「是不是有點太隨意了？」

但是我一直覺得自己不適合那種準備充分的愛情，像是下一秒就能收拾收拾結婚了一樣，這樣的愛情讓我拘謹、恐慌。

單就愛情這件事而言，確定性比不確定性更可怕。

我們自己都有預感我們是無法長期在一起的，所以有時候我們倆會一起想像他媽一邊翻白眼一邊拿出來五十萬要求我離開她兒子的畫面。

這時小尚會認真反駁道：「不可能，我媽那麼摳，頂多給你五千。」

我跟他都是很會混日子的人，別的情侶熱熱鬧鬧地去各種好吃好玩的地方排隊打卡，我們倆就癱在屋子里聽歌看電影。

遇見他之前我都是自己一個人喝多了在房間里亂蹦，一個人拉上窗簾假裝自己在電影院，但是那段時間有小尚陪我一起。

而且他家還有環繞音響和大投影儀，double份的快樂。

有時候我們也去看樂隊演出，都是不怎麼紅的小樂隊，幾十個人擠在一個小場子，但是氣氛很好，等到鼓點最熱烈的時候可以互相對視憨笑，兩個人的手緊緊握著，膩膩歪歪，又很合理。

03

小尚跟我一直談到春天，街上的樹越來越綠，但是我們倆黃了。

現在想一想我媽的擔心真的很對，這段愛情開始得很隨意，結束得也很隨意。

他回我微信的字數越來越短，我下午六點鐘給他發了消息，他在第二天晚上才給我回復。根據他的生活習慣，我推斷可能是食物中毒暈了二十幾個小時吧。

再後來，我們倆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聯繫，連一個正式的告別也沒有，前幾天我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他的一個打火機還在我的大衣兜里。

其實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大概是不知道怎麼和我提分手，拖著拖著就變成了心安理得的冷暴力。

但回想起這段感情，我並不覺得傷心。因為在大部分時間里，我覺得很快樂，這些快樂要麼是他給我的，要麼是因為有他我才得到的。如果我孤身一人，就沒有辦法獲得這些體驗。

朋友說我是爛泥扶不上牆。

可我總不能強行悲傷。

有時候我用他留下來的那個打火機點香薰蠟燭，想起來的依然是很多個跟他一起看電影的美好周末。

04

冬天的時候我認識了小伍，一個研究生，我不知道他在研究生界算不算有文化的那掛，但是對我來說很有文化就對了。

以前跟小尚在一起的時候我經常說一些「新古典主義」之類的詞來故弄玄虛，但是在小伍面前我就是半個文盲。

他並不介意這個，遇見我不懂的東西還會很認真地給我上課，隨時隨地開啟名詞解釋，還是兩百字的那種滿分答案。

下班早的時候我就去學校里找他，兩個人點一超大份的麻辣香鍋一起吃，他們的食堂非常暖和，經常能看到一前一後抱在一起排隊的情侶。

小伍有次悄悄問我：「咱們也這樣兒行不行？」

那是我第一次希望排隊的時間可以變長一點。

小伍做過最浪漫的事是邀請我一起騎自行車，之前他也送過我很驚喜的禮物，但是我最喜歡也是印象最深的還是那次騎自行車。

那也是個夏天的傍晚，我們穿過剛下課的人流，一直騎到他們學校附近的公園，坐在長椅上吃炸雞，然後在夜幕和蚊子即將降臨之前回去。

很多年前看汪曾祺的《跑警報》，寫抗戰時期西南聯大的學生們苦中作樂，在防空洞里寫情詩、談戀愛，印象特別深刻，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天氣好的時候一起慢悠悠地騎自行車去郊外玩。

如果是真的，那我跟小伍也算是新古典主義浪漫了。

不過這一次的戀愛也沒有很圓滿，那個夏天結束以後，小伍去深圳實習了。

我們漸漸不再聯繫，一切跟上次沒有什麼不一樣，但是這次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異地戀不適合我這樣的懶人。

小伍也落下了東西在我這里，一沓用過的復習資料，像鬼畫符，我扔掉了。

但是偶爾出門逛逛公園的時候我還是會想起他。

05

大概沒有什麼分手經歷是不糟糕的，就算是兩個人體面地互相告別，那也要經歷愛情消失的過程，這個過程大概都不怎麼體面。

但不可否認的是，相愛的日子讓人難忘，哪怕最後兩個人都恨對方恨到咬牙切齒，想起那些美妙的瞬間依然還是會產生一種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心動，因為那時候我們都對彼此交付過真心。

有一次，朋友分手，我們紛紛跑去安慰她，幫她控訴渣男，結果她咬牙切齒半天，憋出來一句：「渣確實是渣，但美好也確實是美好。」

愛情是一場長久的衝動，即使我們重蹈覆轍，一錯再錯，新的感情到來的時候，我們還是會本能地一頭紮進去。

這有什麼不好呢，我們是因為愛情走到一起的，誰都知道這玩意兒並不一定永恒，但我們總不能因為害怕分開而不敢相愛。

皇后樂隊的主唱Freddie Mercury有首歌的名字是《Love me like there’s no tomorrow》。所以啊，哪怕明天會有爭吵、譏諷，激情退卻，但今天咱們還是踏踏實實地愛下去。

這樣的話，哪怕以後真的變成陌路，你們也為對方的人生留下了很多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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