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怕破碎」他發來訊息。
在收到信息的剎那,露出久違的微笑。
他終於懂了。
最近天氣有了細微的變化,陰天,多雨,常常在傍晚,悶霾的味道襲來,不久後,暴雨沖刷這小城所有的寧靜,有那麼幾個晚上,電線被雷電損壞,屋子里,城市里,陷入黑色的靜寂中,透露出不安。
他就在那樣的黑暗中,給我匆促的打了電話。電話里,窸窸窣窣有他低沉的哭泣聲,我安靜的拿著電話,沒有說一句,電話那頭,哭腔越來越重,他依舊不發一言。在當下的那一刻鐘,我的所有關於他哭泣的猜測,都無法準確靠近他那殘損著的,正在失去重心的悲傷感。我等待在他哭泣之後,可以有那麼一種信任感貼近我而來,讓他放心而安全的說出他的眼淚,在漫長的等待後,他只說了一句話「對不起俊傑,打擾你了」
然後電話掛斷了。
他,或許在經歷一段艱難時刻。或許在處理一段已經有了黑洞的感情,或許在面對工作上已經疲憊不堪的勇敢,或許這段至暗時光,真的有那麼暗,他看不到光亮照進來的地方,看不到繼續堅持努力愛下去的希望,看不到自己內心最堅韌的那個拳頭了。
但是,誰規定我們不能在至暗時光里去哭,去承認軟弱,去卸下所有的偽裝倒下,沒有人有權利去要求自己在人生這麼多磨難面前,時刻保持旺盛的戰鬥力。
他應該會懂的,應該會從這些千萬機率組合而來的黑色時光里,走出一條光亮來。
前幾日,一位曾經的朋友從Line上加我好友,我沒有通過,在我而言,這份友誼已經成了過去式,我不想在這份關係里惹任何麻煩,從她不斷加我好友的留言里,我看得出她依舊珍惜這份關係,但是我無法因 為她的珍惜而去留下這份未來會讓我感覺到麻煩的關係。
她,是一個認識幾年的女孩。
認識她的那一年里,我們相談甚歡。
後來她結婚了。因為年紀的關係,匆匆在老家親戚的介紹下和一個比她大幾歲的男人在一起了,她結婚後,我很少和她談論關於我們彼此生活上的事情,更多的是說一些工作上遇到的問題,在我開始寫書的那一年,我把我的書寄給在雲南的她,書中對於她的記錄微乎其微,但是這份微乎其微卻讓我開始在這份關係里惹上了「麻煩」,她老公看了書後,認為我和她之間存在不潔淨的關係,在某一個清晨用她的Line發來不恰當的謾罵,我剛開始會去解釋,生怕他誤會,影響他們之前的感情,後來,發現,我的解釋在她老公無知而又至高的道德感面前毫無作用,索性,不理會了。
後面幾個日子,她老公依舊不依不饒般,在Line上質問我和她。
甚而在某一個日子,用她的Line以她的名義向我告白。
「俊傑,我其實喜歡的是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我看到後,一陣震驚,然後接下來,我準備很果斷的拒絕的時候,Line那端發了條Line
「我老公發的,不要理會他,他瘋了」
然後這條Line立馬撤回了,正巧被我看見。
那個時候,我苦笑了一下,然後在Line上點了封鎖和刪除。
至此以後,我和她的朋友關係,正式解除,從未沒有想過,這份關係會讓我被冠以「第三者」,會惹上這些糟糕的「麻煩」。
從這件事身上,我看到了婚姻里另外一半的重要性,在取關她之前,她一個人生活的時候,是如此美麗上進,喜歡學習的女生,婚後,卻陷入到一個對感情極其不信任,充滿懷疑的人生困境里。
好的感情,需要身心乾淨的容器。
壞的關係,會讓我們在其中不斷損傷,最終失去掉熱情和曾經抱有期待的愛。
那一天,她加我Line的時候留言說「俊傑,不知道你現在過得怎麼樣,還好吧,對於我老公曾經的那些行為真誠的給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有些損傷是真的要去介意的,如果不介意會讓更多麻煩朝自己奔來。
那條留言,我沒有回覆。將之清除。後會無期。
人生本不易。
再次去朋友家的時候,他邀約我在他家住一晚,我應允。
那天,他給我倒了一杯黑啤,他喝威士忌。點一支煙。精神正當。
他說「我失戀了,工作也辭了,和父母吵了一架,喝了很多酒,就給你打了電話,實在心裡難受,看著電話里頭你的名字,就想哭,想著在你身上發生的這麼多事情,難關,你都很好的熬過來了,就想哭,俊傑,抱抱我吧,我真的需要你這個朋友」
我伸開雙手去擁抱他。溫暖的體貼,親切的緊密,這些純粹的感情,才是最乾淨的容器,盛滿了我們在這個世界所有的不堪,快樂,難受,和陪伴。我想他懂。
他舉起酒杯和我碰杯。
那一天,我們吃當季的野菜,河蝦,悶洋芋飯。
他的眼里,閃爍著讓我說不透的光芒。
他說「俊傑,過來看,那邊有一道彩虹」
我說「哪里有啊,怎麼沒看到,你騙我的吧」
他笑著說「真的,沒有騙你,那道彩虹在我們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