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也沒有兩顆一模一樣的心,夫妻之間離不開親密,但絕對要親密有間。只有讓彼此有個空間,才能讓神秘的愛情、和諧的感情持續一生。
在一次聯誼會上,小傑與坐在身旁的一位女士相識。也許是聯誼會的氣氛易於使人敞開心扉,他們竟一見如故,無所不談,彼此為結識對方而感到欣喜。
到家後興奮尚未滌盡,他便與妻子談及剛才的一切,自然免不了讚揚那位新結識的女士幾句,可他沒有料到由此竟點燃導火線,炸藥爆炸了:
「怪不得你那麼晚回家,原來是與新朋友談得熱乎呢!什麼聯誼會?分明是婚姻介紹所!」
「嗬,婚姻介紹所?參加者差不多全是結過婚的人,鼓勵重婚?」他故作幽默,盡力不想使事態擴大。
「差不多。」她虎著臉:「再去聯誼聯誼,老婆也用不著了。」
「你!你怎麼把這麼高雅的形式庸俗化了?」不悅之情開始在他臉上呈現。
「我是庸俗,沒人家高雅,你找高雅去吧。」她說著,面壁而臥,表現出明顯的生氣。
一股無名之火倏地從他胸間竄上來。你居然還有理由生氣?仿佛我真的幹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是的,你是庸俗,俗物,俗不可耐!」他吼叫起來。
於是,一場無法斷定孰是孰非的爭吵拉開了序幕,結果兩敗俱傷。
這以後,他很少與她談起其他女性,即便談也是十分謹慎,表情淡淡的,語氣平平的。他發現效果不差,他們之間激烈的爭吵逐漸消失了。他對自己說:原來「有所保留」有利於安定團結。他同時發現,自己似乎成熟了不少。
然而夫妻間的安定團結與社會的一般標準不一樣。自從實行某方面的「有所保留」後,他竟覺得「無所保留」部分的內涵愈來愈模糊,甚至在被吞噬。他無法妥善地處理好兩者關係。漸漸地,他竟感到差不多所有的生活內容都可以「有所保留」了,因為她對他不保留的那些話題並沒有多少興趣,聽時懶懶的,漫不經心的。於是,他也就經常「懶懶的」了。
他們相安無事,卻過於冷漠。
他嘗試著回到「無所保留的時光」,但失敗了。積累許久的「有所保留」阻礙著他們走回過去。
他忽然又懷疑了——夫妻間真的應該有所保留嗎?
因為眼前的一切與他嚮往的家庭理想境界相去甚遠,該怎樣去達到這一境界呢?他又很茫然。
小傑的這種生活經歷其實具有很大的普遍性。在當今的大陸家庭裡,特別是年輕的家庭中,「過去的戀人」、「別的男人和女生」、「私房錢與小金庫」,應該說是極易引燃夫妻矛盾的「三大雷區」。這些隻存在於家庭的瑣事,有時弄得夫妻雙方爭吵不休,雞犬不寧,甚至家庭解體。
到底是應該「有所保留」,還是透明無餘?生活的道路上既然有了伴,還可不可以有心靈獨語?
恐怕有十之八九的新婚者,都會像小傑起初一樣,讚同應該「無所保留」的觀點。他們輕鬆地說:都二位一體了,還需要什麼隱瞞避諱?
可是,話多傷人,「嗑」嘮多了,無意間,夫妻二人便走進矛盾的「雷區」,走進了「猜忌」、「懷疑」的危險地帶。猶如連鎖反應,一枚「地雷」引爆之後,其他「地雷」也蠢蠢欲炸,從此矛盾叢生,使本來和諧美滿的家庭無端增添了不少煩惱。
其實,說夫妻二人是「二位一體」,莫如說是「獨聯體」更切實際。因為在狹小的二人天地裡,無論怎樣「一體」,他們總是獨立的、活生生的兩個人,長著兩個頭腦,兩副心腸,你願並非全是我願,我樂也並非代表你樂。有些話,有些事,也是該說的則說,不該說的就應緘默不言。夫妻間有所保留,這不能視之為對愛情的不忠。
所幸的是,小傑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步入了「無所保留」的誤區,走進了「有所保留」的新境地,家庭恢復了安定,自己也更成熟了。然而不幸的是,小傑又步入了另一個誤區:無所不留。因為他無所不留,夫妻之間就缺少了溝通,彼此的共同語言也就沒有了,這樣就形成了這樣一個格局:說者「懶懶的」,聽者「懶懶的」。雖然相安無事,生活卻過於冷淡,由此從一種煩惱走入了另一種煩惱。
其實,小傑本可避免這種「茫然」,尋回夫妻間從前歡樂的「影子」,那就是投其所好,尋找二人感興趣的共同話題,諸如持家理財、教兒育女及其他能夠引起對方興趣的題目。這樣,「愛」便會重新「火熱」,家庭會重新成為有情有趣的「安樂窩」。
夫妻之間最好是要親密「有間」,給彼此一個空間,呼吸新鮮空氣。讓夫妻各自保留心中的一塊自由活動的綠地,誰也不要試圖挖空心思地去改造對方,而是要設法適應對方,讓對方有獨立的人格、獨特的個性和適度自由的生活圈。
欣賞一幅油畫,太近了沒有情趣,太遠了又看不清楚,只有不遠不近,恰到好處,才能看出「效果」。
是的,距離產生美感,但是,千萬不要太遠啊!當你在痛苦或迷惘中沉淪的時候,不要牽不到對方的手!
……
本文摘自呂叔春《原來我們都錯了》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