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對職校和教育變革的報導文章中,不少讀者都在留言中表示,對職校教育的擔憂:
@**——目前中專職校的氣氛,不是一時半會能改善的,誰都怕孩子上不了高中。
@**的孩子——成就一般,還面臨著考不上高中就得讀高職,或許以後生活比父母還辛苦。做父母的能不焦慮?能不淡定嗎?
@**若水——學生素質差、沒好老師、校風差、大家渾渾噩噩混日子、以後工作低人一等……這些詞,似乎成為了職高學生的標簽。@我**眠——作為高職教師,看到學生什麼也不願意學,隻知道睡覺和玩手機,就知道這個體制存在著很大的問題……一說職高就是打架和戀愛的代名詞。怎樣提高職高校園管理,怎樣改變職高學生的心理和思維方式很重要。誠如@我**眠所言,改變職高學生的心理和思維方式很重要,這種改變幹等是等不來的,童書媽媽的老師們普通如你我,他們正在用寫作閱讀的方式,改變著一所職校的學生心理和思維方式。
今天,我們把目光投向那所接收最困難學生的職業學校,可能也是生源最差的職校之一——百年職校。
百年職校立校之初,就確定隻招收最貧困的生源;很多學生看到了「免收學費」的招生資訊,想著反正自己也沒什麼好被騙的了,一臉懵懂就來到了這所學校。
▲2005年,百年職校的第一張招生海報。
01.
「生源最差」的學校之一
請最牛的老師來上課
這些學生,是被社會忽視的人群,沒有機會接受良好教育,文化素質普遍偏低。
百年職校有一道經典試題。1/2+1/3=?,直到現在還有寫2/5的,小學的數學都沒學過,還有乾脆就不寫,不回答,說不知道。老師們每年招生都問一句——今年2/5有幾個?
我們曾經報導過的百年職校(詳見你相信嗎,世界上有一個學校,免費上學,百分百就業,老師是教授學者、500強專家……),創始人姚莉每次提到這些孩子、提到職業教育,都眼眶濕潤:
你們不知道這些孩子來的時候什麼樣,每個孩子都有故事。有個孩子我們見到他的時候,是不說話的,一個上午隻說了一句話:我要當廚師。你們看看他現在,多麼活躍,多麼有生命力。
我就想問,到底什麼才是教育的本質?我要讓社會看到,好的教育,可以改變這些孩子的生活,讓他們過得體面有尊嚴、有幸福感、成績感。
▲姚莉:世間無數溝壑,讓人生畏。唯夢想能放大人的力量,讓我們永懷激情。
姚莉憋著一股勁兒,請來了最好的老師給孩子們講課,請美國最大的金融服務機構摩根大通的團隊,來教授最新金融學知識;請愛爾蘭大使夫人每周都來教西方文學,還有各個重點中學的特級老師,也經常來給孩子們上課……
在去年年底,孩子們給課程打分,童書媽媽的寫作課被評為了最受學生歡迎的課程之一。到了今年,童書媽媽的寫作課,在百年職校裡,從選修課變成了必修課。
因為百年職校的老師和學生們發現,童書媽媽通過寫作和閱讀,可以切切實實地幫助到學生們,讓他們面對過去經歷中的傷痛、把握自己最寶貴的精神支柱和力量源泉,通過寫作進入思考的狀態……從而成為幸福的普通人。
02. 與寫作的交集幾乎為零並非因為他們懶或者不喜歡
在我們為孩子不能深度閱讀、寫作無法得高分而焦慮時;百年職校的孩子,似乎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裡。
童書媽媽的寫作老師,剛剛見到這些學生時,發現他們跟寫作的交集,幾乎只有「看視訊發彈幕」「發朋友圈」。
在生活中,他們幾乎沒有接觸「閱讀」和「寫作」的時候。
他們寫的字,就像剛入學的小學生的字體那樣稚嫩,歪歪扭扭,很多孩子還不太會用標點符號,有的孩子寫幾百字一個標點符號也沒有,或者一大段話全是逗號,很多孩子的句子也是不通順的。
教育的鴻溝,並不僅僅在於一紙證書。
這些孩子的軟肋,是有了一技之長之後,在工作和生活中,他們卻無法像受過良好教育的孩子那樣表達自己;無法在工作會議上,發出自己的見解;更不可能運用社交媒體和平臺,表達自己對行業的觀察,影響行業的變革和政策,很難擁有未來的長期優勢。
而這一切,並非因為他們懶惰。從他們的習作中,我們也看到了,他們與城市中產的孩子,不一樣的童年和少年。
03. 童年的傷痛、沉迷的遊戲……都是他們認識自我、找到力量的門路
我們發現,這些孩子的經歷有幾個共同的特點:
第一,這些孩子的童年都非常孤獨,很多人幼年時父母離異,或者喪父喪母,甚至是孤兒,內心有著不安全感。
@小哆
兩歲的時候,媽媽給了我一個哆啦A夢玩偶。我對這個哆啦A夢愛不釋手,脖子上的皮鈴鐺已經被我弄斷了。
五歲的時候,媽媽和爸爸不知道什麼原因離異了,我就跟爸爸一起生活,哆啦A夢一直在我這兒,媽媽也不聯絡我,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
七歲的時候,後媽生了個弟弟,爸爸背著我,把哆啦A夢給了弟弟,既然給了弟弟,我也沒辦法要回來,弟弟也不愛護它,後來,哆啦A夢我就再也沒見過。
@**鑫在自己的文章中說:我的舊物,在2020年12月10日之後就變成了一部手機。手機是黑色的,它是2020年10月中旬爸爸給我買的生日禮物。這是爸爸給我買的第一個生日禮物,也是最後一個生日禮物。那是爸爸在去世前給我買的 。雖然性能不怎麼好,但是我舍不得丟掉,希望手機能多陪我幾年,不會那麼快地壞掉。
當他們寫下自己的傷痕和孤獨、與他人一起分享、互相鼓勵的時候,就像是在抱團取暖。雖然內心深處有不安全感,卻依然擁有給別人溫暖的力量。
@**毅說自己對寫作的態度:我以前不喜歡寫作文,現在上了童書媽媽的課,我就喜歡上了作文,每天都期待快點上課,就把自己的事情寫下來心情都會好很多。
@**武發現了寫尷尬刁難自己的價值:
我發現寫作就像找到了一個人傾訴一樣,我每次發怒或者氣憤的時候,就會憤怒地寫出自己的心聲。
第二、這些孩子的愛好單一,大部分孩子都喜歡打王者榮耀,打遊戲並不一定是混日子,這可能是唯一唯二的他們能跟城市孩子一樣經歷體驗到的樂趣。
@**騰
去年秋天,每個星期我都要去網咖,晚上7點多去,10點多回來,我們三四個人,騎著電瓶車,乘著夜色,在冰冷的寒風中駛過,發自內心的開心,我相信我們的友誼不會被歲月磨淡。
我喜歡玩遊戲,其實就是喜歡和幾位好朋友在一起的感覺。
看到這樣的文字,我們不禁思考,對於這些孩子,遊戲帶給他們的是什麼呢?是混日子,還是溫暖?
這是一個曾經沉迷王者榮耀的孩子,他花了4個小時的時間,寫了兩遍作業,寫出了自己對王者榮耀的見解。
可以看到,他對自我的發覺開始萌芽了。知道自己是為了躲避現實才玩遊戲的孩子,他的覺醒和改變會慢慢成功的。
從開始到結束,2016年6月到2021年10月29日。
王者榮耀,這個遊戲伴隨了我五年。
見證過我和最好的朋友一起瘋玩;見證過我那些消沉無聊;
也見證過我覺醒、決定改變的決心。
這個遊戲,我總刪了又下,下了又刪。
越是如此,越是空虛。就像是我曾經最好的朋友,覺得越來越無趣,於是聯絡越來越少。
謝謝王者榮耀,讓我曾躲避了那些現實的麻煩。
從瘋狂成癮,到戒不掉的癮,到後來厭棄,再到現在的若即若離。
王者榮耀像一條線,串起了過去五年的時光,還有我的變化。
各種情緒、感受、經驗、思考,還有我的心。
我還是我。
第三、這些孩子都非常愛國,相當一部分人都提到願意為國家奉獻自己的全部。
@*律
我只是十四億被國家所保護中的平凡的一個。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大陸是我的一切,多少革命先輩用鮮血浸出來的和平,我必須銘記。我希望大陸每一處,都鋪滿柔嫩的青草與嬌艷的鮮花,我希望直到我合眼的那一瞬,是盛世太平,甚至永恒。
在這些孩子的習作中,我們看到了一種濃濃的家國情懷,雖然自己生活困窘,對大陸的熱愛成為了他們的精神動力。
這些孩子,並非懶惰的一群人,每個人都善良樂觀、真誠向上。在習作中,我們看到了生長的力量。
04. 閱讀和寫作成績幸福的普通人
在童書媽媽寫作營之中,這些孩子的人生被看見、被分享,孩子的經歷,因此變得閃閃發光。
童書媽媽的專項讀書會和寫作營,不是對語文課的補充,而是實現幸福普通人的重要一環。
通過閱讀和寫作,孩子們會更了解自己的歷史和社會,更有歸屬感;
通過閱讀和寫作,孩子們可以擁有更好的情緒管理能力、有更積極的生活態度;
通過閱讀和寫作,可以提升孩子的思維發展、理解和運用知識的能力,擁有更好的口頭表達力和應用多媒體的能力;
通過閱讀和寫作,孩子們能更好地認識到「我是誰」,找到自己發自內心熱愛、想做的事情。
這一切,可以紮紮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地,幫助這些孩子、更多的孩子,成為幸福的普通人。
正如姚莉所說——為什麼要引進童書媽媽的閱讀寫作課?我想讓大家看到,這才是教育,職業學校也可以有這樣的教育。這些孩子,不應該是被拋棄被忽視的人,他們應該被人尊重、被人看見,他們應該擁有獲得幸福的能力。
END
撰文:涉川 小小 編輯:涉川 舒雯
值班編輯:李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