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中餘則成和翠平為何不能在一起?兩人的名字暗含深意

 

2020年最火流行語是什麼?

當然是黃曉明在春晚小品《機場姐妹花》上所說的:「一分天註定九分靠濾鏡。」

2019年最火流行語是什麼?

當然是孟鶴堂在相聲作品《文玩》上所說的:「盤他!」

這些流行語,俏皮可愛,自嘲戲虐,引領時尚潮流,更映襯出當下時代。

時光倒退到11年前的2009,那個時候的老百姓不談青春偶像,不關心婆媳倫理,隻問同一個問題:

「今天,你潛伏了沒?」

靠一部電視劇《潛伏》衍生出同名最火流行語,《潛伏》的魅力,想想也是沒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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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伏》有多牛逼?首映8.01的收視率,豆瓣評分9.4分,網友好評如潮。

我們熟知的「飛天、金鷹、白玉蘭」電視劇三大獎,之前沒有一部電視劇拿過大滿貫。

《潛伏》卻連中三元,拿下了飛天獎長篇電視劇一等獎、金鷹獎優秀電視劇獎、白玉蘭獎最佳電視劇金獎,創造歷史之最。

從故事梗概看,《潛伏》以敵特活動最跋扈獗的國共內戰為背景,講述國民黨軍統少校軍官餘則成成為我黨潛伏特工,並與遊擊隊長翠平假扮夫妻的故事。

「假扮夫妻」的故事是老梗,主演孫紅雷、姚晨也不是一線流量明星,長相平淡無奇,《潛伏》憑什麼從眾多諜戰劇中脫穎而出,成為觀眾心中的經典呢?

再次回味《潛伏》,我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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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伏》中角色的名字隱喻了各自的命運;《潛伏》裡敵我雙方都沒有成功者,只有自身悲劇的命運。

男主角餘則成的名字就大有玄機,「餘」在古文中是「我」的意思,「則成」語出「不成功則成仁」,連起來就是「我不成功則成仁。」

這是一個地下工作者對共產主義信仰的表白,同時也是我黨諜報人員深入龍潭虎穴的慷慨悲歌。

正如革命導師李大釗所說:「沒有什麼可以隔絕我對共產主義的信仰,除非死亡。」

子曰成仁,孟曰取義,餘則成終極一生,都在踐行「成仁取義」的夢想,他枕邊放著一把手槍、一枚手雷,老婆翠萍問他:「你放這玩意幹什麼?」

餘則成回答:「留著防身,也為了應急,哪天我不幸被捕,我就用最後一顆手雷炸死敵人,用最後一顆子彈送自己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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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末,餘則成完成了自己的潛伏任務,準備留在大陸建設新中國,但事與願違,他被上級吳敬中帶到了臺灣,從此與妻子翠萍分離。

到了臺灣,他重新找到了組織,提供了情報,餘則成以為自己的使命已經完成,可以回來了。

餘則成問接頭人:「我可以回去了嗎?」線人回答:「不,你要留下來,繼續潛伏戰鬥。」

臺灣與大陸尚未統一,餘則成只能與晚秋結為假夫妻,再次組建家庭,重新潛伏戰鬥。

餘則成負了翠萍,負了家庭,身為一個地下工作者,他只有「終生潛伏」的命運,餘則成是悲劇的。

即便如此,餘則成依然選擇樂觀:「我服從組織安排,潛伏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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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王翠萍,「萍」是一種浮於水面的草本植物,有流浪無依之感,「萍水相逢」意味著翠萍與餘則成的婚姻註定是臨時性的,他們的愛情不會久遠,在電視劇最後,翠萍留在了大陸,餘則成去了臺灣,相愛的彼此卻只能永遠分開。

劇終那集,翠萍抱著她跟餘則成的孩子站在高山之巔,翹盼臺灣海峽,一次次登頂期盼,一次次失望而歸,伴隨著潛伏主題曲響起,全劇悲傷的氣氛推向高潮。

餘光中先生曾在《鄉愁》中寫到:

長大後,
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
新娘在那頭。

戀人未滿,愛而不得,這是我黨地下工作人員的生命常態,更是他們踐行信仰所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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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的名字很有寓意,配角的名字也相當考究。

天津站站長吳敬中,「吳」通「吾」,是「我」的意思,「中」指代「不偏不倚」,「吳敬中」的意思是「我敬佩(信仰)不偏不倚。」

縱觀全劇,吳敬中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他貪污腐化,以權禦下,馬奎、陸橋山、餘則成、李涯,都被他治理的服服帖帖,所有爭名逐利的事情,他讓手下幹,他坐享其成,穩坐釣魚臺。

吳敬中先是放出「選任副站長」的誘餌,激起餘則成、陸橋山、李涯他們仨的內訌,自己則隔岸觀火,靜觀事態發展,為了讓他們互相牽制掣肘,吳敬中會想辦法挑起內鬥,又平衡各方勢力。

吳敬中的「不偏不倚」,餘則成他們並非不知情,陸橋山曾說:「端著個副站長的位置,讓我們玩命表現?」

餘則成回答:「這是做長官的藝術嘛,他得一碗水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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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信奉「不偏不倚」,就得有人做「庸人」配合,吳敬中是棋手,餘則成他們都是棋子,吳敬中雙方下註,到頭來都是自己穩贏。

李涯派人監視餘則成,事情敗露,李涯怕遭餘則成報復,求助吳敬中,吳敬中明知他們倆會鬥的你死我活,卻始終不肯幫忙,他等著餘則成的審判記錄,他再出手息事寧人,既擺平了餘則成,又有了把柄控制李涯,他站長的利益最大化。

這種「不偏不倚」,吳敬中玩到家了。

馬奎,「奎」通「逵」,馬奎像極了水滸傳裡的李逵,孔武有力,四肢發達卻頭腦簡單。

他是毛人鳳的侍衛,仗著自己有後臺,便在天津站飛揚跋扈,毫無內斂與警惕之心,竟然敢調查上級吳敬中站長與奸商穆連成的黑歷史。

吳敬中厭惡他,同僚排擠他,馬奎又自己作死,他最後被毛人鳳拋棄,被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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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李逵被宋江毒酒賜死一樣,馬奎其實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裡。馬奎是悲劇的。

左藍,餘則成的初戀,「左」在古文中有相違背,相反的意思,「藍」指代「國民黨」。

我們知道,國民黨的旗幟是光天化日滿地紅,臺灣也有「藍綠之爭」,「左藍」的意思是「與國民黨相反。」

縱觀全劇,左藍是個有著堅定信仰的共產主義者,他早早地摒棄了國民黨,為共產主義事業奮鬥終生,他的人生軌跡與信仰變化也深深影響了餘則成。

正如劇中所說:「餘則成是在左藍影響下走向革命道路的,」革命者的愛情,浪漫又執著。

但初戀又是美好而短暫的,左藍為掩護餘則成犧牲,大好年華的生命卻戛然而止,她也是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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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悲劇是李涯,「李」通「你」,「涯」意指「懸崖勒馬」,「李涯」的名字寓意是「你懸崖勒馬就能成大事。」

​李涯也是個有著堅定信仰的革命青年,他隻身潛伏延安搜集我黨情報,代號「佛龕」,他為國民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吃住都在天津站,沒有女朋友,也沒有成家,整個天津站,只有李涯單身。

他視工作、信仰如生命。隻可惜他信錯了主義。

但是李涯真心就是一個腦殘的「蔣介石死忠粉」嗎?未必。

李涯有他輝煌的地方,在審訊叛徒袁佩林的時候,袁佩林問他:「你幹這行是為了什麼?」

李涯回答:「老袁你有所不知,我幹這行真不是為了錢,為黨國消滅所有的敵人,讓孩子們過上好日子,抗日如此,反共亦如此。」

為了民族大義,也為了他所堅信的「理想正義」,李涯一直在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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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諷刺的是,他的滿腔熱血與忠誠不能向他的長官與同僚傾訴,他只能向一個叛徒吐露心聲,這是他的悲哀,更是他所處時代的悲哀。

左藍也說過李涯的履歷:「李涯,參加過保衛金山衛戰鬥。」說這話時,左藍的表情溫和甚至有一絲敬佩。

左藍對國民黨特務是深惡痛絕的,對於李涯她也沒好感,只有說這句話的時候,左藍表情變得微妙。

保衛金山衛的戰鬥發生在淞滬抗戰期間,這是國民黨與日本侵略者的一次大會戰,也是八年抗戰期間最慘烈的戰役之一,國軍三分之二的精銳上了戰場,百分之六十的基層軍官殉國,身為潛伏特工的李涯,他從後方走向一線,抗日報國。

李涯是個少校特工,有軍銜有資歷,也是基層軍官,慘烈的淞滬戰役中他是怎麼九死一生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個民族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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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潛伏》最高風亮節的地方,不以成敗論英雄,不以階級論短長,所有為民族解放事業做出貢獻的人,都值得我們緬懷與紀念。

同樣吳敬中也有過他的輝煌履歷,從三民主義青年團到藍衣社再到軍統特務組織,吳敬中見證了國民黨由弱變強的過程,他也為抗戰勝利做出了貢獻。

正如劇中所說:「抗戰期間,天津站被戴老板稱之為堡壘」,日本人視吳敬中為眼中釘,急於除之而後快,而吳敬中統領天津站,與日寇奮力博殺,一次次化險為夷。

吳敬中並不是一直都是老奸巨猾、貪污腐化的,他曾對餘則成說:「我年輕時也好鬥,日本人、軍閥都不能把我怎樣,你在看看我現在還剩下什麼?除了衰老的容顏與一個可憐巴巴的少將軍銜,我只能靠貪污得來的那點臟錢養老。」

千帆過盡,歲月無情,吳敬中活成了他年輕時最討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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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英雄淪落成腐敗分子,吳敬中是個悲劇。

但他依然有他的理想義氣,只是我們不易察覺。他重用餘則成,因為餘則成是他現在的樣子,可以為他掙錢養老;同樣他也重視李涯,因為李涯是他年輕時候的樣子,有著熱血信仰,敢打敢拼。

李涯是過去,餘則成是現在,吳敬中的龐雜之處,可見一斑。

只是,過去的終究是過去,活在當下,才是我們所有人的共同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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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末,李涯發現了餘則成的秘密,他挾持著與餘則成單線聯繫的廖三民去抓捕餘則成,廖三民為了維護餘則成的秘密,抱著李涯跳樓自殺。

李涯就這樣死了,他睜大雙眼,腦後的鮮血流了一地,他死不瞑目。

李涯為何死不瞑目?因為早有預兆,陸橋山陷害李涯那集,李涯說:「黨國不公,為黨不義,我李涯一片赤誠,從沒改變,我要是被陸橋山這種人饞斃,九泉之下我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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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成箴,李涯隱隱然感受到自己的命運,卻無力改變。

他至死都沒能懸崖勒馬,放棄對餘則成的追捕,李涯的悲劇,讓人淚目。

而這,正是《潛伏》全劇的最大魅力。

它真實的展現了那個時代的血雨腥風與恩怨糾葛,它沒有臉譜化、弱化敵人,而是通過一個個勾心鬥角的故事,真實展現了那個年代信仰者之間的暗戰。

不管是正派還是反派,他們都盡了自身最大的努力踐行理想。他們一次次的沖破藩籬,接近事情真相,卻都沒有成功。

餘則成終生潛伏,翠萍愛而不得,左藍為愛犧牲,馬奎慘遭算計,李涯功歸一簣,吳敬中英雄墮落,他們都是悲劇。

《潛伏》的故事告訴我們:在龐大的歷史洪流面前,我們都是渺小的,我們盡了最大努力踐行信仰,卻不由自主陷入自身命運的漩渦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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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不計得失,不論成敗,這才是我們對信仰的堅持與熱愛。

同樣在生活中,我們每個人都有信仰,在踐行信仰的過程中會遇到很多不可抗的外力,這時,我們不如盡人事,知天命,做好自己有把握的點點滴滴,其他的,老天自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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