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晚報·齊魯壹點 記者 師文靜
正在播出的電視劇《裝臺》,改編自茅盾文學獎得主陳彥的小說《裝臺》,因為故事好、人物真,收視、口碑都不俗。該劇故事聚焦於舞台劇裝臺人酸甜苦辣的生活,呈現了西安市井風情下小人物的質樸,字裡行間沾滿了小人物生活的煙火氣。該劇好看,是因為它塑造了大量有特點、有記憶點的人物。樸素、卑微的刁大順,野蠻、刁鑽的「惡女」刁菊花,以及性格不同、各有特色的裝臺隊、街坊鄰裡等小角色,都很有看頭。這種都市平民劇,現在已成稀缺品。
電視劇《裝臺》雖然對故事、人物略有改動,但有精彩的原著打底,這部劇還是與眾不同,與當下很多「懸浮感」很強的劇相比,透著生活的質感、血肉感和立體感。
這部劇的都市平民味兒體現在各方面。開場就是張嘉益飾演的刁大順帶領的裝臺隊搞笑、辛酸的日常:秦腔沒人看,劇場只能演熱辣的外來舞蹈,面對臺上正排練的性感國外舞團演出,裝臺人員囧況百出,順子親自上陣,被吊到舞臺上空危險作業,還要對發工錢的領導點頭彎腰、卑微謹慎。小人物的生活狀態被刻畫出來。
張嘉益和閆妮的對手戲也好看,很接地氣、很幽默。順子騎三輪車撞了閆妮飾演的蔡素芬,撞完把蔡素芬領到自己家裡用土方法搓腿、養傷。蔡素芬說:「稀裡糊塗讓你拉上我,拉到你屋裡,喝著酒,搓著腳,稀裡糊塗搓成你的人了。」順子也來一句「我也沒弄明白呢」。兩人沒領證,請大家吃了一頓飯,就生活在一起了。但迎接蔡素芬的是順子暴戾、自私的女兒刁菊花。刁菊花摔花盆、辱罵人、半夜彈琴折騰全家,蔡素芬和順子膽戰心驚地生活在這個家裡,只能從一地雞毛的生活中「摳糖吃」。雖然沒有浪漫、花哨的愛情戲,順子和蔡素芬的日常生活還挺溫馨、恩愛。兩位西安演員的對話用的都是方言,你來我往,人戲合一,呈現出了市井小人物生活的活力。
這部劇的平民氣質、社會圖景的呈現,是由大大小小的角色集體完成的。劇中配角的戲也很足,有人情味兒,配角們的故事交織在一起,編織了一場不疾不徐的市井大戲。李傳纓飾演的「疤叔」,肥頭大耳,坐擁一棟棟出租樓,沒人敢惹,順子更不敢惹。秦腔劇團有重要演出,但苦於沒觀眾,在大街上發票都沒人看,順子求「疤叔」幫忙,「疤叔」像黑幫一樣,挨個樓底下喊:「今天不看演出的,一律漲房租」。但這人卻是個柔情硬漢,天天「伺候」他的寵物狗,還默默守護著陳小藝飾演的前妻。
在替前妻解圍時,自己的心肝寶貝狗跑去跟野狗「談戀愛」,他氣急敗壞掀翻整個街區要找到那隻野狗。這個角色把小人物的瑣碎事兒演活了。劇中還有一個癡迷唱秦腔的「富二代」,名字就叫「二代」,爸爸是煤老板,自己開飯店,天天跟在秦腔劇團團長屁股後面討要角色,錢花不完沒事,但要是「一直跑龍套,一輩子就完了」。裝臺隊裡有個名叫墩墩的小夥子,做夢都想娶媳婦,為了這件事兒,不斷地碰壁、被人耍……
呈現平民生活,當然要不停地吃飯,《裝臺》每一集都要變著花樣吃飯。這部劇僅第一集就吃了好幾次飯。裝臺間隙要吃飯,肉夾饃配胡辣湯；順子回家要帶飯,給蔡素芬帶的是肉夾饃；順子騎著三輪車走街串巷,胡同裡全是美食路邊攤；演出商跑了,裝臺隊陰差陽錯進了警局被關了一夜,一出門還是要吃飯,油潑面、肉絲面、涼皮、羊肉泡饃端上桌,每個人吃得還不一樣；刁順子去見老朋友拿的是鍋盔,兩人還順便品評一下鍋盔的火候問題。很多鏡頭簡直就是「吃播劇」,裝臺隊蹲路邊每個人抱一個大碗吃面,順子的有錢大哥回西安,高級酒店套房裡吃飯,一人一碗羊肉泡饃,還「教觀眾」怎麼手撕饃。順子騎車穿越西安大街小巷,西安城市中平民化的那一面盡覽無遺,很貼近大眾生活。
刁大順作為一個小人物,過著卑微的生活,張口閉口就是工錢怎麼結,惦記著來串門的人帶的禮品能否值回自己的一頓飯錢,在女兒面前簡直就是卑躬屈膝,但這個活得像螞蟻一樣的人也有閃光點,吃苦耐勞還有情有義,擅長在瑣碎的生活中尋找點滴溫存、溫暖,找到了小人物平庸生活中的寄托。這部劇的氣質,讓觀眾想起早年的《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浪漫的事》等呈現都市小人物的電視劇,這種張揚都市普通人日常生活美學的作品,在當下影視市場很少,但出一部好作品,觀眾會如獲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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