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初，拼多多（PDD.O）被捲入了一股泥沙俱下的激流中。

一方面，公司董事長黃崢憑藉586億美元的身家，力壓馬雲和馬化騰成為中國第二大富豪。另一方面，公司接連發生了員工加班至凌晨猝死街頭、員工跳樓、員工在社交網絡議論公司被開除，以及最近時期的”天才黑客Flanker疑因拒絕做黑客攻擊業務，被拼多多強行辭退”傳聞、用戶被拼多多遠程刪除手機內的視頻及照片事件，幾度讓公司熱度爆棚，多次登榜新浪、知乎熱搜。資本市場也對上述不幸或負面事件給予了回應。在最近十個交易日，拼多多股價一路狂瀉，市值跌去超300億美元。

上述事件的觸發點，部分系公司為進一步提升規模推出的硬核奮鬥模式，部分則係紅包、補貼這些福利的真實性。除去商家這一環，拼多多的員工及用戶，是黃崢586億美元身家的關鍵支撐。而拼多多近期接連因員工過勞、用戶不滿而翻車，公眾難免好奇，在為黃崢”做嫁衣”的同時，拼多多的用工成本，用戶滿意度究竟如何？拼多多靠”便宜”築起的護城河，目前競爭力幾何？

另據媒體報導，拼多多已退出春晚紅包合作項目，不再是央視贊助商，徹底不在春晚露出。就相關疑問，《投資者網》多次致電並致函拼多多求證，但一直未獲回复。

鏡花水月的股權激勵

繼買菜女員工猝死街頭後，拼多多近日再因”如何看待天才黑客Flanker 疑因拒絕做黑客攻擊業務，被拼多多強行辭退，錯失上億股票？”話題衝上知乎熱榜第一。

據話題顯示， Flanker系拼多多前安全團隊老大，其人15歲上浙大、22 歲獲得世界黑客大賽冠軍。拼多多則被曝光在Flanker即將可以拿到股票時將其開除。默安科技創始人兼CTO、原阿里集團安全研究實驗室總監雲舒曾在微博上表示，”為啥沒人提pdd 安全老大在五年馬上到期可以拿股票的時候被pdd 開除了啊，好像是因為不願意做黑客攻擊，被強行辭退…”該公司安全部門的一位前員工亦向《投資者網》證實了Flanker（花名”軒轅”）確為公司前安全主管。

在員工接連發生不幸或被辭退事件後，關於拼多多的討論都集中在”高薪”及”加班”上。在工作量上，由於拼多多2020年報尚未披露，《投資者網》跟據公司2017年-2019年披露的數據統計發現，期內，公司員工人均服務的活躍買家數分別為14萬、11萬、9萬，人均支撐的訂單量則分別為240萬、290萬、320萬，人均支撐的GMV則分別為0.85億元、1.28億元、1.72億元。雖然人均服務的活躍買家數有所減少，但GMV、總訂單量這類關鍵指標則有所增加。

而關於高薪，在天才黑客Flanker被辭退傳聞中，不少公眾開始對話題中的”上億股票”字眼產生了極強的好奇心。據財報，拼多多的人工成本，除了現金支付的薪酬外，還存在股權激勵。那麼，拼多多員工的股權激勵有哪些？行權情況如何？

據公司財報，拼多多的股權激勵分為兩種，一種是期權，另一種則是RSU（受限股票單位）。

其中，拼多多的期權雖然也是在4年內以每年25%的期權行權，但員工拿到全部的期權實則需要7年。據財報介紹，在被授予期權的頭三年內，未經拼多多書面同意，員工不得出售或轉讓已授予期權，即員工需要等待4年後，方可行使第一個25%的期權。且在三年鎖定期內，若員工與拼多多的僱傭關係終止，公司可自行按行權價贖回該限售股。這意味著，對工作不滿四年的員工，期權獎勵乃鏡花水月。

而關於公司的RSU激勵，則是在四年內授予，每週年授予25%的權利，若要行使50%的權利，工作年限需滿兩年。

拼多多關於股權激勵的介紹圖片來源：拼多多財報

那麼，截至2019財年，拼多多員工股權激勵的行權情況如何？

就期權激勵而言，《投資者網》發現，從2017年至2019年的所有交易中，公司披露的相關數據僅有授予（granted）及沒收（forfeited）兩項，未曾見到行權的相關數據，這意味著員工雖然被授予了期權，但從未行權。

拼多多的期權授予簡況圖片來源：拼多多財報

值得關注的是，Flanker曾發布微博表示，對於公司”抵賴不給”的各種權益，已委託律師處理。而前述的雲舒亦在關於Flanker的微博內容中提到了”五年馬上到期可以拿股票”字眼。不過對上述消息，目前拼多多方面並未表態。

圖片來源：Flanker微博截圖

而就RSU，《投資者網》亦發現了值得揣摩的地方，公司在2018年發放了829萬股的RSU，但在2019年則沒收了276萬股，佔比超33%。如此高的沒收率，是否對應員工的高離職率？

圖片來源：拼多多財報

福利、補貼被指虛假宣傳

拼多多靠補貼出的”便宜”，積攢了數以億計的活躍用戶，但作為黃崢586億美元身家另一主要支撐位的用戶，則紛紛質疑拼多多的補貼、紅包等福利疑似虛假宣傳，也在從各個渠道對外述說對平台的不滿。

近期發生的拼多多遠程刪除用戶手機相冊內的照片及視頻事件，導火索便系用戶獲得的福利與宣傳不符。根據該用戶描述的內容來看，其參加了拼多多邀請新人提現的活動，活動介紹稱可”直接提現100元”，但其最後獲得獎勵實際是隨機金額，用戶怒而質疑，並稱保存了相關截圖及視頻證據，故而發生了上述刪照事件。

圖片來源：媒體報導網絡截圖

與上述用戶有相似經歷的人不在少數。目前拼多多在黑貓投訴上的投訴量已超過17萬條，《投資者網》梳理這些投訴案例發現，不少用戶投訴了拼多多APP的”砍價免費拿”活動，用戶抽到了”立即砍成”、”一刀砍成”福利，從字面意思上理解，用戶可一刀直接砍到商品，但結果卻是，這部分用戶也要邀請數百人砍價才有機會免費獲得商品。另外，在砍價界面上，平台還會提示用戶邀請新用戶可直接砍成，但結果也非如此。另外，拼多多的天天領現金活動，也有不少用戶有同樣困擾，質疑拼多多”虛假宣傳”、”欺騙用戶”，通過畫餅來吸引其邀請更多的新用戶。

拼多多的部分投訴內容圖片來源：黑貓投訴

而拼多多大力推行的買菜業務，其補貼的真實性也有待商榷。買菜業務部分商品的補貼力度高達80%，如一斤的西紅柿，平台補貼7.4元後的售價是1.69元，但《投資者網》發現，若加上補貼價，平台售賣的西紅柿顯示為9.09元/斤，而提貨地點周邊的市場，西紅柿售價僅3-5元/斤。而該業務承諾下單後立返的紅包，也是由數張滿40減5、滿150減20等小額滿減優惠券組成。目前，上線不到半年的買菜業務，在黑貓投訴上的投訴量超過1400條，投訴內容涵蓋”全額返系虛假宣傳”、”客戶服務差”、”商品內部有異物”等問題。

值得關注的一組數據是，拼多多在2019年的總訂單量增幅雖然比2018年增長了550個百分點，但同期的GMV增幅則減少了129個百分點，活躍買家數增幅則減少了30個百分點，客單價增幅也僅增長了2個百分點。而總訂單量能保持大幅增長，大部分原因在於拼多多APP沒有購物車功能，一個單品便是一筆訂單，但即便如此，也沒能讓公司GMV、活躍買家數等關鍵指標的增勢變得強勁，反而顯露出虛弱的跡象。

如今，除了員工方面的問題，拼多多在用戶層面的滿意度也正遭遇危機。如何盡快走出各方面的陰影，是擺在拼多多面前的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