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吳孟達與周星馳第一次合作,是在《他來自江湖》裡飾演一對父子。
從此之後,兩人開始了長達十多年的「父子關係」。
在遇到周星馳之前,吳孟達是TVB的知名配角,因為飾演小人物而走紅,是各大監制爭搶的對象。
年輕時的吳孟達很聰明,臺詞看兩遍就能記住,導演講一遍戲,他就能領會,是最出色的配角之一。
由於成名太早,他很快迷失在名利和女人中,生活也變得放縱不堪,一顆心都放在了玩樂上。
有一段時間,他每天盼著早早收工,然後和狐朋狗友們去花天酒地、賭博打牌,享受著被簇擁的感覺。
糜爛的生活讓他沉醉,但也導致他的口碑變差,無人再敢用他,就連師弟杜琪峰都嘲諷他是「爛泥扶不上牆」。
到了1980年,吳孟達更是欠下了30萬港幣的債務,甚至想過自殺,卻被朋友點醒,開始洗心革面,認真鑽研演技。
早年間的大起大落,讓吳孟達對人生有了更深層的認識,對演戲也有了全新的理解。
也是從那時起,他才將自己當成一個真正的演員,開始尊重對手,認真對待每一個角色,不放過任何一個對白和眼神,逐漸開啟了事業第二春。
1985年,吳孟達和梁朝偉合作《新紮師兄》,認真揣摩每一句對白,邊看邊思索,用一種「雖然罵著,但卻很有愛」的方式征服觀眾,也讓監制們刮目相看。
吳孟達比周星馳大9歲,兩人剛合作那會兒,吳孟達將周星馳看成一個小孩子,兩人十分投緣。
不管是對演戲的態度,還是對美食的喜好,兩人都有很多相似之處,漸漸成了「亦父亦兄」的關係。
那時,兩人的居住地很近,時常聚在一起討論劇本,討論家庭瑣事,還會探討感情問題,年長的吳孟達時常能解決一些讓周星馳棘手的問題。
在片場,兩人互相成績,一起討論拍攝效果、表現手法,偶爾會爭吵,但卻新點子不斷,最終呈現的效果不錯。
時間久了,一有他們倆的戲,導演就會直接說:「你們倆的戲,自己搞定啊,我不參與。」
拍完戲之後,兩人會相約去超市,購買喜歡的鮑魚。
那時候,香港最便宜的鮑魚罐頭,也需要100多港幣一個,因為經濟拮據,兩人時常隻購買一個,回家後再分著吃,十分默契。
那時,吳孟達即是周星馳的朋友,也是他的老師、搭檔、父親。
恰恰是因為這種親密的關係,多年後,當上導演的周星馳在片場又氣又急又罵的時候,唯有吳孟達出面調停,才能完美解決問題。
有一次,周星馳讓母親凌寶兒去買樓,結果母親心疼錢,猶豫之下錯過了購買期,導致周星馳損失了上百萬,還在電話裡對母親大發脾氣。
吳孟達看到後,對他說:「對待家人,怎麼能這樣呢?家人就是需要包容的嘛。」
一直說到周星馳羞愧,主動給母親致電道歉,吳孟達才停止說教。
周星馳是個太重戲的人,為了達到理想的拍攝效果,他會隨時更改拍攝手法、劇本、臺詞,甚至原本定好的演員,他也會隨時更改。
當初拍攝《少林足球》時,周星馳邀請羅家英客串,羅家英一聽是周星馳的作品,馬上推掉手頭的工作,專心研讀劇本。
到了拍攝那天,羅家英早早趕到片場,試好戲服化好妝;可是,就在電影開拍之前,周星馳才告訴羅家英:「家英哥,抱歉哦,你的戲份全部刪掉了。」
吳孟達在周星馳那裡,也有過類似的經歷。
在拍攝《功夫》和《長江七號》時,周星馳致電吳孟達,邀請他出演重頭戲,吳孟達也為此推掉了兩部戲的合約。
不料,開拍之前,卻收到通知,由吳孟達飾演的角色換了演員,導致達叔損失慘重。
雖然心裡略有不快,但兩人卻並未發展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2004年,周星馳開拍《功夫》時,邀請洪金寶做武術指導;不料,周星馳「要求極致」的性格再次發作,數次推翻前一天的工作,導致洪金寶發飆,隨即憤然離場。
後來,還是吳孟達出面,在兩人之間周旋,才沒有造成更大的誤會。
也是因為《功夫》,兩人第一次有不和的傳聞傳出,但其實,兩人之間並未有任何矛盾。
只是,達叔的身體不好,無法再勝任周星馳電影中的高強度工作;而周星馳,一直是個活在「世界之外的人」,鮮少主動聯繫別人,兩人才漸行漸遠,最終仿若陌路。
坊間曾有傳聞說:吳孟達和周星馳曾合作傳呼機生意,最後生意失敗,兩人才反目成仇。
多年後,吳孟達接受拜訪時,親自澄清「這是一則假消息,兩人從未一起合作生意」。
同時,吳孟達還表示「雖然不聯繫,但情未變」。
至於為何不聯繫?許知遠和吳孟達在《十三邀》中分析,只是成年人社交的一種,聯繫越來越少,最後也不知該如何拉回距離,只能漸行漸遠。
拍攝《功夫》時,吳孟達剛做完手術,身體無法承受高強度工作,兩人只好遺憾錯過;
拍攝《美人魚》時,恰好在夏天,橫店的天氣太熱,吳孟達的身體承受不住,兩人只能再錯過;
拍攝《西遊伏妖篇》時,周星馳再邀請達叔,達叔的身體又抱恙,只能再次拒絕;
自2001年的《少林足球》後,兩人整整20年未合作,成了周星馳和達叔,以及影迷們的憾事。
2011年,達叔在《魯豫有約》中說:「他還活著,我也沒死,一定會有機匯合作。」
可是現在,達叔逝世,兩人再無合作的可能。
《十五年等待候鳥》裡寫道:也許錯過,才會讓我們記得如此刻骨銘心。
時光穿梭,周星馳老了,達叔走了,他們再也回不去那段歲月,再也等不到重歸於好。
有網友說,聽說達叔去世的消息,好像聽到達叔說「星仔,我們再合作好不好」,星仔回答「好呀好呀好呀」。
周星馳和吳孟達,從互相成績到陌路,沒有仇恨,沒有不和,有的只是成年人交往的自然而然,有的只是「即使不聯繫,也會相互惦念」。
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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