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7日,吳孟達的喪禮在「紅磡世界殯儀館」設靈。
所謂人走茶涼,吳孟達生前來往較多的圈內大咖就所剩無幾,哪些人會來,大家心中沒有底。
第一個前去悼念的圈內人士,是周星馳。一身黑衣,黑色鴨舌帽遮住滿頭白髮,周星馳匆匆下車,神色悲傷地快步走進靈堂。9分鐘後又離去。
來得匆忙,走得利落。9分鐘,訣別了兩人33年的友誼。
其實,兩人之間早已很久未聯繫。就如吳孟達生前在某次訪談中說到,兩人「有一點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感覺」。即便是見面,他除了叫聲「星仔」也再無話可說。接著昔日黃金搭檔漸行漸遠。
其實我們的人生不就是如此嗎?隨著年齡增長,周圍熟悉的人也漸漸遠去。
或許告別是人生的一種常態。
只要記著曾經的感動,就已很好。
風雲際會,合作經典
「人生的大起大落太快,實在是太刺激了。」周星馳在《唐伯虎點秋香》中一句臺詞,用在早期的吳孟達身上很貼切。
上世紀八十年代,吳孟達就已紅極一時。他早年和周潤發情同手足,在TVB藝員培訓班成就名列前茅,吳孟達因在《楚留香傳奇》出演男二號走紅時,周潤發回是個小角色。
成名後的吳孟達放飛了自我,幹了不少荒唐事,甚至還沉迷賭博,欠下巨額賭債。他找周潤發借貸還債遭拒絕。連杜琪峰也看不下去,罵吳孟達「爛泥扶不上牆」。
跌入谷底的吳孟達,重新翻看起藝員培訓班教材《演員的自我修養》,一學就是四年。而周星馳也正同樣也在研究著這本書,只不過當時他剛初出茅廬。
在83版《射雕英雄傳》裡,周星馳演一名宋兵乙,按劇情他被梅超風一掌打死,沒有臺詞。周星馳提出挨上第二掌再死。副導演呵斥:「浪費時間。」
偶然一次合作,讓兩人事業開始起飛。
1989年,周星馳和吳孟達在電視劇《蓋世豪俠》中初次合作。隨後兩人搭檔拍攝了電影《賭聖》。接著,又繼續拍了《賭俠》和《賭俠2:上海灘賭聖》等一系列電影。
1991年,兩人合作出演《逃學威龍》系列電影。第一部很快就以4382萬的票房成就打破香港電影票房紀錄。
隨後兩人還合作推出《大話西遊》的經典系列。
《九品芝麻官》中,周星馳是吳孟達的「十三叔」。
《食神》中,吳孟達成了周星馳最大商業競爭對手。
《喜劇之王》中,吳孟達是暗中支持尹天仇的警方臥底。
一部部經典,成為難以超越的電影傳奇。
當初《賭聖》電影上映時,吳孟達和周星馳到電影院了解回饋。
隻見觀眾們時而鼓掌,時而跺腳,有的都笑出了眼淚。
兩人躲在後排,捂著嘴偷笑。
屬於他們的時代來臨了。
青蔥歲月的好兄弟
起初,周星馳有一大堆想法和見解,卻無人理會,就像《喜劇之王》裡那個龍套一樣。只有吳孟達願意花時間和他聊天,聽他那些天馬行空的構想,然後再試著翻譯給導演。
據說在片場時,幾乎所有人都不喜歡暴脾氣的周星馳,因為他追求極致,有著一種近乎偏執的瘋狂。
很多時候,都是性格寬厚的吳孟達出來解圍,緩和大家的情緒。周星馳的苛刻和吳孟達的寬容,讓兩人合作堪稱完美。
兩人的關係越來越鐵。
他們會花上200塊買來盒鮑魚罐頭,星仔吃大的,達叔吃小的,然後兩人一起嘚瑟:「我們吃得起鮑魚啦!」
兩人戲稱是「臭味相投」。他們在一起什麼都聊,還一起對張敏、吳君如等女明星開些搞怪但不猥瑣的玩笑。
這段同甘共苦的日子,支撐了兩人在一起全力合作,迎來
青蔥歲月裡的故事,在生命之中留下了珍貴的回憶。
哪怕是時過境遷,那些畫面也不會被時間沖淡。
成年人的友情,有著太多的門檻
成年後,我們不再如年少時那般輕易交友。我們需要根據社會領域、經濟實力以及視野見識等來判斷,哪些人跟自己在更多方面真正相似。
朋友的門檻越來越高。人們相互間的友誼,本質上都是一場價值互換。
不知道幸與不幸?
2001年,周星馳推出經典《少林足球》。劇中吳孟達出演瘸了一條腿的「黃金右腳」,後來成了教練帶著周星馳等人奪冠。
這是兩人合作的第十二年,也是兩人最後一次在螢幕上合作。
後來有人談及緣由,是周星馳在拍《功夫》時,一些不愉快導致兩人關係開始疏遠。
當時周星馳給吳孟達安排了角色,吳孟達同意出演。但不巧遇上非典,電影拍攝一再延期,很快就過了吳孟達的預留檔期。按原定計劃,吳孟達只得「爽約」到另一個劇組拍戲。
而後拍《美人魚》時,周星馳也找過吳孟達,但因身體原因,在兩人已知的最後一次聯絡中,吳孟達沒有選擇參演。
之前有人說兩人不怎麼合作,是因為兩人鬧了太多不愉快。
實際上,根源是兩人的生活已變得截然不同。
周星馳開了公司做起老板;而吳孟達則先後娶了三任妻子,生下五個孩子。
一個想做老板,實現自己的商業夢想;另一個則只是想著一家老小,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家庭生活。
簡單地講,兩人已不再是一路人。縱使某日相逢,也再無共同話題。
友情變淡,無可奈何。
人生,就是一場場送別
《神雕俠侶》中,程英對陸無雙說:
「你瞧這些白雲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離合,亦復如此。」
大多數人的友情,也只是漸行漸遠。
歲月永不止步,我們的人生也不會一直保持不變。
有時候,也許不需要說再見,我們各自就踏上了不同的人生旅途。
然後不再聯繫,相互成為彼此生命中的過客。
然而,記住友情,並非一成不變。因為,它的確一直停留在那個時光中,未曾消散。
因為周星馳吳孟達兩人一起帶來太多經典,看他們作品長大的觀眾總是問著:「你們什麼時候再合作?」
吳孟達回答:只要我還沒死,他沒退休,一定有機會的。
談及和周星馳的友情,吳孟達說:「不管怎樣,相識一場,緣分都不容易。」
如果有機會兩人再坐下來喝一杯,吳孟達想和周星馳聊聊過去的種種。
可見,
即使世事無常,但是他們的友情還是豁達的。
或許作為普通人,我們也應該學習這種豁達。
過去的朋友已許久未聯繫,也無妨去找個招呼問個好。
哪怕彼此的生活圈子已經迥異。
但也無妨坐下來,一起重溫過去的青春記憶。
那些花兒,還在原地盛放著。
只是,
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