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火車抵達浙江金華,廣播提醒到站,周圍的乘客熙熙攘攘。只剩一個人賴著不想下車,因為他心裡完全沒有底,「沒有一點當上主角的興奮,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這個人是胡歌。
李逍遙是在開拍前不久才定的胡歌。
小年夜,胡歌接到一個電話,經紀人打來的,「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個」。壞消息是不要你去新加坡拍時裝劇了,好消息是你被選中演李逍遙。胡歌有點詫異,讓他演古裝劇。
胡歌一度被唐人列入古裝劇黑名單。
因為以前試過一個古裝扮相,身邊的人都看不下去。臉長,不像古代人,再一個也不適合剃頭,因為頭不夠圓。所以他也沒想在裡面爭取角色,只是後來抱著看熱鬧的心情,去劇組玩了一圈。
經紀人覺得既然都來了,不如試一個小角色,就當鍛煉一下。
然後胡歌就在化妝間試妝,他試的角色是《仙劍奇俠傳》裡的薑氏孤兒。同時來試妝的有一個蜘蛛精,一看到胡歌就問,「你是演李逍遙嗎」,胡歌後來在採訪中說感謝她,因為給了他信心。
但真正決定胡歌命運的是遊戲《仙劍奇俠傳》的創作者姚壯憲。
有時候命運就是不經意,創作者姚壯憲也在化妝間,胡歌的扮相一出來,他就延續搖頭。胡歌有點懵,看一眼鏡子,「我覺得還挺帥的啊」,然而姚壯憲真正的意思是,胡歌就是他心中的李逍遙。
李逍遙當時定的是周渝民,他憑著花澤類聲名鵲起,又帥又紅,但因為他忙於F4的巡回沒談攏。
現在想來周渝民可能也不適合李逍遙,帥歸帥,但是少了一點靈動調皮。他的氣質是偏儒雅的,一看長相就覺得家庭條件不錯,然後標簽也給他貼的是憂鬱的,跟李逍遙的肆意快活有點不搭。
李逍遙這個角色不好演,不正經中又必須要正經。
《演員請就位》裡面有翻拍過一段《仙劍奇俠傳》,直接把胡歌演成了腳踏兩隻船的渣男。林月如跟趙靈兒吵成一團,李逍遙像個看戲的人,「就算我李逍遙對不起你們,你們好歹不要把我當空氣」。
這一段戲是鎖妖塔的高潮戲。
李逍遙跟林月如確實許下過吃到老玩到老的約定,但是他在進塔之後恢復了記憶。這個時候他的層次就出來了,不僅有對林月如的愧疚,而且充斥著一種想要保護趙靈兒的憐愛跟責任,他才是戲眼。
但在《演員請就位》的版本裡,李逍遙連一句,「我恨我自己」,都像是少吃了兩口飯而恨自己。
佟夢實的李逍遙扮相沒有出錯,問題就在於不夠真誠,沒有理清角色,給出的反應也都言不由衷。李誠儒一針見血,因為李逍遙這個軸都沒有立住,毛曉慧跟祝緒丹也都不知道該要怎麼轉。
所以毛曉慧把趙靈兒演成了綠茶婊,說話陰陽怪氣,祝緒丹好一點,但大吼大叫不是一直很安靜的林月如。
以前覺得趙靈兒不需要演技,現在只想給劉亦菲道歉。趙靈兒不僅要美,而且要有氣質。長尾巴這件事情,只能允許劉亦菲的趙靈兒。劉亦菲演趙靈兒的時候,只有十七歲,大二,乾淨又純。
記者去問她好不好演,她說,好冷啊,在湖裡泡著,水比井水還要冰。
她不是吐槽,她是小朋友式的新奇跟單純。胡歌評價劉亦菲,看起來不食煙火,但要吃便當,家庭條件很好,但很隨和,重點是美。這個美不止是顏值,而是讓他相信,「她一站我就入戲了」。
劉亦菲出演趙靈兒是一早就定下來的,因為她的王語嫣確實太仙了,《天空八部》試鏡即簽約。
《仙劍奇俠傳》有一段戲是在桃花林裡拍,因為四月的橫店春天太晚,於是就連夜趕工建構了一片爛漫粉紅的世外仙境。不需要多說話,一個回眸,一場雨,趙靈兒跟李逍遙就躍然紙上了。
知乎有人問,安以軒如果跟劉亦菲對換一下角色行不行。
肯定不行,安以軒是很美,不然也不會在奶茶店被看中去拍偶像劇,但是安以軒少了點仙氣。而且安以軒的面相有點苦瓜,她沒有劉亦菲的憧憬跟天真。安以軒起初定的是演阿奴的角色的。
她跟劉品言第一次來到大陸拍戲,安以軒定的是阿奴,劉品言定的是林月如。
但是拍了兩周才發現,這兩個人角色完全錯位,調換,重新補拍。劉品言當時也只有十六七歲,吻戲都不好讓她拍。但事實上安以軒也沒有拍過吻戲,跟胡歌的吻戲拍了二十多次才過關。
這個對調真的是一個妙筆。
安以軒真的很適合林月如,她的脾氣也有一點倔,從小在父親的威嚴下長大,她其實有一顆叛逆的心。她說她爸打她,她從來都不哭。她有男生的勁兒,但越是緊繃的人,越會讓人為之心疼。
所以蠻橫的惡女林月如,底色其實是悲劇的。
而劉品言的阿奴也很正確。可愛,又憨批,聲音尖,又蠢萌,趙靈兒給她說讓她珍惜唐鈺小寶,阿奴說那她要去吻一口唐鈺小寶是什麼感覺。劉品言那會兒長得有點胖,導演還勒令她減肥。
結果她轉頭就溜上了劉亦菲的車,兩個人在裡面吃吃喝喝,她說,「她媽媽會做花生燉豬腳太好吃了」。
這就是本色的阿奴。
而且劇裡的唐鈺,本來就是叫唐鈺的,但是因為都管彭于晏叫小寶貝,阿奴就改口叫成了唐鈺小寶。這也是靈光乍現的一筆,讓這個角色的辨識度極強,也讓這兩個角色更加緊密,你會相信比翼鳥是真的。
但事實上彭于晏跟胡歌的關係最好,胡歌畢業大戲叫彭于晏去看,彭于晏專門從臺北飛到上海。
《仙劍奇俠傳》裡有一個劉晉元的角色,男二,一個書呆子,愛著表妹林月如。這個角色一早也是定了袁弘,劇裡劉晉元跟李逍遙關係很好,袁弘跟胡歌,事實上也是關係很好的同學,演起會更有默契。
但也是沒辦法,據說上戲隻放一個人出來拍戲。
袁弘如果演劉晉元的話可能又是不一樣的感覺。但袁弘又不太適合劉晉元,劉晉元是一個深情的舔狗,但是袁弘看起來太帥了,不像是撩不到妹的感覺。而且,袁弘跟胡歌一起,會不會太皮了。
劉晉元是一個飽讀詩書的人,他的舉手投足都要穩,要泰然處之,他不傻卻要裝傻,這一點王祿江是到位了。
所以才把相愛不如相知表達得透徹,才有那種情深緣淺的無可奈何。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真。
2015年,胡歌上《星月私房話》,聊到了《仙劍奇俠傳》。他說有一年暑假,三個臺都在播他的戲,《神話》,《仙劍三》,《仙劍一》,他挨個看了一遍,心有點涼,「因為演得最好的還是《仙劍一》」。
為什麼,因為足夠真誠。他後來演了類似李逍遙的角色,但都不夠李逍遙,因為他有招了,他知道該怎麼去反應了。
知乎前兩年問,為什麼沒人翻拍《仙劍奇俠傳》,答案是難以超越,面世即巔峰。現在有人問,為什麼有人敢翻拍《仙劍奇俠傳》,答案是,可能想讓我們重新再看一遍《仙劍奇俠傳》。
《仙劍奇俠傳》之所以難以替代,是因為角色選得都太熨帖了,就像是拼圖,每個縫都是對齊的。
不過這樣的陣容又太具有偶發性了,可遇不可求,都說這是顏值的天花板,而這也是選角適配度的天花板。他們在最燦爛的年紀空降,短暫地活成了江湖裡的你我,懵懵懂懂,卻又擲地有聲。
但是也有且只有一次,哪怕是原班人馬再來一次,也無法復制了。
>《仙劍奇俠傳》翻拍的意義是讓我們重新再看一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