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諸，這一生，從未失算。
他算計了海市4次，卻在不知不覺的算計中賠上了自己的感情，於是那算計裡便多了一份保全，可終歸不是海市想要的成全。
01 海市做殺手，成為方諸的一把刀
海市因帝旭征收珠賦，失去父親、殺了官兵，走投無路之下，被方諸所救。
救命之初，方諸給了她兩個選擇。
「做我的兒子，除了安逸，什麼都有；做我的女兒，卻是除安逸之外什麼都沒有。」
海市義無反顧的選擇以男兒立於天地之間，她過早的懂得了弱肉強食的道理，而初衷不過是圖一個立身之所，盡己所能的護著母親而已。
可海市到底是重情。自六歲他將她抱到肩上的那一刻，她便認定了，唯他可依靠。
方諸親自教她文韜武略，甚至琴棋書畫，為的不過是有一天能物盡其用。
可明明方諸一句話，海市便會為他出生入死，可他卻偏偏要去算計，大概凡事，他總是要做到極致。
方諸為帝旭謀劃的那些年，獨居的小院總是不見燈火，可海市小小的人影卻總是固執的落在門前那方臺階上，心心念念的等著師父。
而這一天，她等到的是滿身是血的師父。她開始哀求師父不要再去，可師父告訴她：「總得有人去的」。
於是，海市心甘情願地成為了方諸的一把刀，所向披靡、手起刀落、不惜性命、不計後果、甚至不問緣由，只要他說她便去做。
可濯纓把這一切算計都看在眼裡。他憤怒，他質問師父，可他終究無能為力。
方諸明白，他亦明白。
於海市這樣失去過父親的人來說，她這樣的勇往直前，不過是害怕了失去，不過是太過於在乎，她不需要為誰賣命，可她想要護著心愛之人。
可方諸萬萬料不到的是，他與海市的感情，又偏偏男女之情最不講規矩，更無道理可言。但盡管如此，他還是牢牢的算計著海市對他的深情。
02 兄弟相殘
對海市最好的唯有濯纓，他當真把她當做妹妹來寵，視同親人來愛，從無算計。
他陪著海市成長、輔導她文韜武略之事，甚至於方諸對海市的每一次算計，都疼在濯纓心裡，也只有他會為了她去跟那樣威嚴、冷漠的師父爭吵。
這樣的「兄弟情深」，卻終究逃不過「兄弟相殘」。
濯纓是方諸在紅藥原撿回來的，樣貌與新任左菩敦王奪洛相差無幾，他們確實都是紅藥帝姬的孩子。
於是，濯纓隱含的身份——鵠庫王位繼承人，對他效忠於大徵朝帝旭的身份來說，是一種極度矛盾的存在，註定為他及方諸招來禍端，況且帝旭的弟弟季昶早有反心，正謀劃著用濯纓之事大做文章。
為了將計就計，方諸設計了一出濯纓刺殺帝旭的戲碼。
但他們卻向海市隱瞞了行動，方諸說：
「海市這孩子沒有城府，若是露出痕跡反為不妙。你要回瀚州，這正是難得的機緣，不可大意錯失。你哥哥左菩敦王與你叔父右菩敦王額爾濟向來不合，你回去正可有一番作為，我亦會遣人去襄助於你。」
濯纓刺傷帝旭後，海市奉命追捕，她一箭，狠狠射中了濯纓。
箭頭穿透了銀壺，酒漏出大半，而他的傷口，不過半寸深淺。他無聲地大笑起來，滿面是淚。
濯纓與海市，誰也逃不過。
可於海市那樣聰明機警的人來說，倒也未必會露出馬腳，可方諸卻寧願為了那一絲危險的可能，選擇讓海市去承受這樣的情感裂變，那是比死一樣難受的磨練。
所以，海市平生第一次忤逆了師父，她說那是出不出來的痛快，而這背後又何嘗不是生不如死的內心搏鬥呢。
海市以為方諸是要他二人兄弟相殘，執行完任務的她遲遲不肯歸來，或許他無法面對師父，更無法正視此刻對濯纓的感情該如何自處。
而殊不知，了解海市脾性的，正是方諸。
「濯纓，這是我與你打的最後一個賭。若你相信海市平日待你的情分，信她寧可抗命也不願殺你，咱們就賭這一場。若是贏了，你便贏得自由，還有——這七千里瀚州。」
方諸果然賭贏了。那一箭，射得極巧，恰在他與濯纓希望的地方。
而這縝密的算計裡縱然有方諸再多的深情與信任，海市也實實在在傷得最深。
03 海市被獻給帝旭
海市女扮男裝、考取功名、領兵打仗，與大徵朝，是欺君之罪。
而此時，季昶的眼線，早已看穿海市的身份，正謀劃著讓帝旭將海市發配到他的王府，如此一來，他便可以利用海市威脅方諸，而海市定不願拖累他，到時定是兇多吉少。
為了海市的性命，為了他的帝旭的王位，方諸用一紙婚書騙回了海市，並於次日狩獵之時，射開了海市的發巾。
散落一頭烏發，明眸朱唇，容光懾人，那樣絕美的女子，當時便被帝旭帶入宮中，一夜寵幸，封號淳容妃，別號「斛珠夫人」。
方諸親手把海市送上了帝旭的龍床。
海市的心便在那一刻死了，徒剩一具軀體又何必在乎。她極盡報復地與帝旭相護折磨，為的是隔天讓方諸看見帝旭的那一身傷，她想著多少是可以刺痛那個人的吧。
可最後，遍體鱗傷的卻是自己，承受痛苦的也不是帝旭。
她終於明白，他是她的柏溪，終其一生他的身心對她來說，只是一種奢侈。
她從不在乎他的宦官實質，可連靈魂也無法觸及。
可明明憑借方諸跟帝旭的交情，他先一步向帝旭坦白，未必不能救下海市。只是這樣帝旭便會落下個徇私的名聲，可終歸帝旭納她為妃也到底是徇了私。
可方諸偏偏萬事都非得做到極致。
而海市的性格怕是寧死也不願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可她的活著，心甘情願的在師父的算計裡，只因她愛他，愛到不能自己。
04 謀劃供奉鮫人、放海市自由
方諸將海市與鮫人的淵源一一講給了帝旭。
鮫人淚、落地成珠，是各國信奉的龍尾神。海市與其幼年相逢，頗受鮫人喜愛。
方諸為了助帝旭平定朝局，震懾各國。以海市母親為由，逼得海市請回了鮫人。
是以，各國來使，聚齊大徵，朝奉龍尾神。
宮殿裡，龍尾神隻聽從海市一人，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裡一陣陣內疚，根根是刺紮的她體無完膚。
「被拱手送人的，不止是她這身尚稱美麗的軀殼而已。他把她不欲人知的一面霍然攤開，任由那些舊傷在光天化日下哧哧蒸騰起腐毒與血腥來。海市疲憊地合緊雙眼，再流不出淚來。」
遇見龍尾神，哪裡是什麼幸事，那是她一輩子的噩夢，是親生父親扼住自己喉嚨的傷痛，亦是親眼看父親死去的絕望。
結了痂的傷疤，就這麼被最愛的人一層層揭開。
可這背後卻是方諸謀劃的「滅敵大計」。
「昶王擁兵自立眼看就在旦夕之間，最近裡總要有一場兵亂，不在京城，就在海濱。此去天涯，他與她，薄弱的緣分，或許今日已到盡頭。」
龍尾神之事，從頭到尾都是方諸為了算計昶王而設的，同時他也深知，海市必得龍尾神的護佑，同時他也安插了人手在海市身邊。
海市搖頭輕笑。那個人啊，明明已是身陷重圍，卻還念著要放她自由。可是，事到如今，未免太遲。他就這樣親手在她身上劃下傷痕，又徒勞地捧來珠玉寶石敷在她的傷口上。她要的是最尋常簡單的傷藥，他卻無論如何不能給她。
季昶試圖在帝旭與斛珠夫人護送龍尾神的途中動手，而方諸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命。
可他算不準的是，帝旭的向死之意，最終他不願解除柏溪之約，隨著帝旭去了。
而海市，命玉姑放出謠言，說季昶墜海而亡，攪亂了敵人陣腳，擊潰了一場內亂。
而她也準備赴死，這樣的活著於她而言是一種折磨，可龍尾神救了她，而她尚且不知腹中胎兒已然生長。
最終，為了帝旭的孩子，為了國家重擔。她選擇了活著，輔佐幼兒，攝政二十二年。
他終究是沒能如方諸所願獲得自由。
可她這一生，牢籠的每一根柱子皆是他方諸所築。
結語：
如海市所言：
他就這樣親手在她身上劃下傷痕，又徒勞地捧來珠玉寶石敷在她的傷口上。她要的是最尋常簡單的傷藥，他卻無論如何不能給她。
於海市那樣聰明果敢的女子，人生若不能恣意而活，徒留性命又有何用？
可最終，不願解除柏溪之約的方諸隨帝旭去了，一了百了，徒留失去最愛的海市與濯纓一分天下，成為一個擔著責任的傀儡。
又如濯纓所言：
我與海市各自一意任性行事，到頭來，原來事事皆如你計算。我們苦苦與天掙命，不過是不知身纏絲線的傀儡，唱著你點的戲碼。
可沒有師父的海市，沒有柘榴的濯纓，各自擔著國之重擔，真的快樂嗎？
他口口聲聲的若非出自帝王之家，卻親手將自己的兒女推了進去。
何其，可悲。成全的不過是自己的執念，深情背後皆是自私。
他從不曾問一問，他們是否想要。
作者介紹：一笑清歡Echo:一笑慰風塵，一味是清歡，願我們在文字的世界裡相逢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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