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多歲的伍佰沒有想到自己會在2020年初因為一首老歌上了熱搜:「所以暫時將你眼睛閉了起來/黑暗之中漂浮我的期待……」
一部老式隨身聽,一首伍佰的老歌《Last Dance》,是熱播劇《想見你》中引發時空穿越的關鍵環節。1998年的陳韻如和李子維,2019年的黃雨萱和王詮勝,四人在《Last Dance》的歌聲中發生了「莫比烏斯帶」式的龐雜穿越。在昨晚更新的大結局中,懸疑迭出的兇殺案終於揭曉了最終結局,情節指向了對在同輩中受排擠的邊緣人的心理救助問題——當你身邊的人出現了憂鬱傾向,你要做的不是勸TA變得更好,而是要TA嘗試接受自己。
《想見你》劇照
《想見你》的成功與劇本的完成度和制作團隊的打磨有直接關係。除了燒腦的穿越情節,劇中既刻畫了令人羨慕又令人惋惜的愛情,也展現了處於邊緣位置的青少年的自我追尋——沉默「不討喜」的陳韻如、有聽障的莫俊傑和性少數者王詮勝。臺灣電視劇在大陸市場已經沉寂多年,但從《荼蘼》《我們與惡的距離》開始,消失在大眾視野內的台劇似乎卷土重來,回到了當年的鼎盛時期。
這種「復興」是如何發生的?它意味著什麼?我們對台劇的廣泛好評,映射我們對大陸電視劇創作的何種期待?今天推送的文章,從當年臺灣電視劇的鼎盛時期講起,討論了今日「台劇復興」的相幹評價。我們現在對台劇的評價,似乎有過譽的嫌疑。所謂的「台劇復興」熱議現象,到底源自於制作水平的自愧弗如,還是華語影視劇題材貧瘠的隱痛?
撰文 | 阿莫
01
《想見你》
不只是愛情
在《想見你》的豆瓣評論區首頁,有網友說:「從它開始,台劇有了超越韓劇的可能」。《想見你》是臺灣制作公司與FOX聯手打造的偶像台劇。首播於臺灣電視臺中視,播出5集後,由於在大陸市場引發劇烈回饋,被愛奇藝、騰訊買下版權,在大陸和臺灣開始同步播出。除了令人「上頭」的男主角之外,這部劇最令觀眾稱讚的就在其「新」。
相比傳統的偶像愛情劇,這部劇的故事設定比較龐雜:女主角黃雨萱的男友王詮勝在大學時就開始追求她,兩人幸福地走在了一起。然而,王詮勝卻不幸在事故中喪生,兩年後,黃雨萱意外開始了一場穿越時空的探秘之旅——她穿越到了1998年一個叫陳韻如的女高中生身上,並經歷了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原來除了她以外,還有別人也穿越到了她男友身上,而這一場無限循環的穿越似乎只能靠避免1999年的兇殺案來停止。
如此曲折離奇的設定,確實能夠從若干劇集中脫穎而出,難怪網友評價《想見你》「令人耳目一新,高概念雙魂穿設定+高能反轉+少女心純愛輪番上陣,的確和以往有很大差異」。
《想見你》劇照
除了劇情龐雜之外,《想見你》中的人物也相當龐雜,由於懸疑的劇情,自然而然地獲得了觀眾的關註。在琢磨哪一個是兇手的時候,觀眾熱衷於探討他們的性格和命運。令人讚嘆的是,這裡的每一個角色幾乎都是龐雜多面的,有善良,也有自私,有怯懦,也有勇敢。
以劇中的陳韻如一角為例,她有可憐的一面,是一個被家庭傷害、從小內向孤僻的女生。由於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她在校園生活也中受到排擠。但同時,她又因為自己的自私和對感情的期待,總是做出一些傷害他人感情的事情。隨著播出的深入,這個角色由於其龐雜性不斷引起觀眾爭論。
寡言少語的陳韻如有憂鬱傾向,想過要結束自己的生命。2019年黃雨萱的到來,讓她的生活發生了改變。
無論是對於台劇還是對於在中國火熱多年的偶像劇來說,這種「龐雜」都是一個重大的顛覆。2000-2010年,新世紀伊始的十年是台劇最轟轟烈烈的年代,這種轟轟烈烈的最典型代表,就是偶像劇。2011年,臺灣偶像劇的發展達到巔峰,每年制作50餘部,幾乎所有的電視臺都在播放偶像劇。在兩岸,觀眾對這種題材百看不厭,盡管大多數設定都「愚蠢」而重復:男主是「霸道總裁」,女主是「灰姑娘」,女配是「惡毒美人」,「失憶」與「破鏡重圓」反覆出現……但這些劇還是被不斷追捧、討論、翻拍。
在傳統的愛情偶像劇敘事中,編劇傾向於盡量不要呈現人物和劇情的龐雜性,而是將其臉譜化與套路化。這種做法是有其重要原因的。首先,扁平化的人物性格簡單、平面,恒定的人物性格會使受眾記憶方便,容易產生比較穩定的感情。再者,類型化的人物形象具有明顯的指向性,容易被觀眾接受和認同。
更重要的是,偶像劇的主要功能並不是令觀眾真正去了解、認識和分析人物,而是讓觀眾能夠將自己的情緒投射在主角身上,並且用主角身上發生的故事去滿足自己的情感需求。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總是看到平凡而毫無特殊個性,只是非常善良的女主角(方便女性觀眾將自己代入)與英俊多金專一溫柔的男主角(方便女性觀眾代入自己理想配偶的形象)經歷一系列並不真正能夠威脅到他們感情的沖突和波折(滿足觀眾對戲劇性生活的想像),同時收獲許多溫馨甜蜜的瞬間(滿足觀眾對愛情的向往)。這種傳統的 「瑪麗蘇甜劇」顯然並不真正存在敘事意圖,大多只是誇張的意淫。
多次翻拍的偶像劇IP《流星花園》。「灰姑娘」敘事是此類偶像劇常見的呈現套路,所謂「灰姑娘情結」, 是指女性對於自我獨立的畏懼,並渴望被他人照顧的一種心理。
美國作家柯萊特指出,這種心理出現的原因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方面,出身平凡的女性遭受著命運的不公和困境,但她希望保持對未來的樂觀和憧憬; 另一方面,女性沒有辦法憑借自己的力量擺脫當前糟糕的處境。
The Cinderella Complex 作者:Colette Dowling 版本:Pocket Books 1990年10月
除了在人設和劇情的龐雜程度上對傳統偶像劇進行顛覆以外,《想見你》還有意在敘事中融入多個社會問題,如原生家庭對人的影響、同性戀、學生之間的霸凌、多角戀愛等等。其中一個典型的例子是王詮勝。因為性取向的不同,他遭遇同班同學的辱罵、毆打。王詮勝對自己喜歡的對象告白後,對方不僅拒絕,還表示同性戀很惡心,王詮勝因此跳海自殺。死前他說:「希望有一天,這個世界會變得不一樣,不管我喜歡誰,都不再奇怪。」
《想見你》表現的維度不只有愛情。
傳統偶像劇在表現情感時,通常讓女主顯得「戀愛腦」——除了愛情一無所有。缺乏獨立人格,人生的重心只有婚姻家庭和愛情。但是《想見你》增加了對青少年自我的關註和對邊緣人精神狀況的關註。
可以看出,《想見你》想要表達的太多太多:俊男靚女的愛情故事、穿越、兇殺懸疑、兩個時空的輪轉、身份的交錯、青少年之間的多角關係……以上元素我們都已經在諸多電視劇中看過,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它們被一次性全部融合在一起,這毫無疑問是一種簡單粗暴但有效的思路:無論觀眾喜歡什麼樣的元素,總有一款適合你。這種大膽的「突變」既宣告著對傳統臺灣偶像劇的告別,也彰顯著主創團隊們的勃勃野心——對於台劇來說,一個新的時代已經到來了。
02
台劇重回大眾視野
與經濟捆綁的衰落與復興
曾幾何時,偶像劇還是臺灣文化的最大招牌,而這種電視劇類型的成功並不只是和觀眾喜好相幹,更重要的是其誕生的經濟與文化背景。
1990 -2010年,港臺地區相對大陸的許多地區來說,經濟發達,文化也相對開放,文化產業自然也比較成熟。因此,許多風靡一時的時尚潮流都是由港臺地區傳向大陸的。這種文化先進性在臺灣偶像劇上,則具體體現在幾個方面:
從文化背景來看,臺灣是日本流行文化的先鋒站。上世紀90年代,臺灣電視臺大量引進日本趨勢劇 (trendy drama,即偶像劇當時的稱呼)和漫畫,對臺灣影視劇內容產生了巨大影響。同時,臺灣受到日韓影響,擁有較大陸成熟的偶像工業,各種偶像組合層出不窮,不太需要演技,但顏值是「剛需」的偶像劇成為了這些漂亮男女們發揮自己魅力的最佳場所。他們出演的一出出浪漫劇情滿足了許多觀眾內心深處最圓滿的夢想:在時髦的、經濟發達的都市,俊男靚女們過著豐富多彩的生活,擁有曲折動人的感情。
就這樣,臺灣偶像劇大受歡迎,一時風頭無兩。其巨大利益讓臺灣老三臺(臺灣電視臺、中國電視臺和中華電視臺)和新興電視臺紛紛加速進行偶像劇的開發制作,多部偶像劇不斷地湧現出來,成為了一代觀眾的經典回憶。
臺灣偶像劇《命中註定我愛你》劇照(2008年)。
然而,成也經濟,敗也經濟,2010年後,隨著兩岸發展狀況的轉變,台劇也逐漸開始由盛轉衰。從根源上看,台劇面臨的困境根源是大陸市場的消失。由於經濟飛速發展和影視文化產業的迅速成熟,各大制作公司紛紛興起,加入競爭。許多新興大陸影視公司都有著比臺灣影視公司更加大手筆的投資,帶來更加精致的制作水平、服化道水平與更加豐富的題材,大陸觀眾已經不再滿足於過分套路化的臺灣偶像劇。
而臺灣本土市場相對狹小,2000多萬人口的島嶼上擠滿了100 多家電視臺,激烈的島內競爭使得有限的制作經費與資源的分配更為緊張,相較於大陸每集幾百萬的制作規模,台劇啟動資金有限,制作成本僅幾十萬元,成品難免粗糙。尤其是那些需要大場地與高昂制作成本的傳奇劇與古裝劇,台劇基本無法與大陸劇相比。同時,臺灣還面臨著許多大咖位的導演與演員的流失,如拍過《命中註定我愛你》、《王子變青蛙》等多部經典台劇的陳銘章導演,演員阮經天、陳喬恩、郭采潔、林依晨等都紛紛北上挖金。
最終,近十年來,台劇形成了成品質量不高,收視率逐年創新低,資金鏈斷流,進一步人才流失,成品質量進一步下降的惡性循環。許多臺靠不斷重播、購買二輪或者三輪劇續命,而大陸劇集則開始對臺灣進行文化輸出,《甄嬛傳》《步步驚心》等古裝大片紛紛輸送到臺灣市場「搶奪黃金八點檔」,掀起觀看熱潮。
而如今,台劇的再度發力與「復興」,也很明顯是得益於資本投入。
目前有一種廣為流行的觀點,將近兩年內台劇質量的大幅度提高和流行主要歸功於臺灣電視行業的自我變革,影視制作人的自我追求等,並希望大陸影視公司以其為「學習榜樣」,這種觀點顯然是比較偏頗的。
在台劇的內容創新和質量提高上,臺灣業界不是沒有做出過努力,其中最有名的是臺灣導演王小棣聯合7位導演一起成立了「植劇場」工作坊,試圖改變台劇類型單一、市場萎靡的制作環境,開拓靈異恐怖、驚悚推理等新類型劇。但是,燒了2億新臺幣的「植劇場」,在過了開頭的猛勢之後收成不可謂不慘淡,直到Netflix願意購買其制作的劇目。
「植劇場」系列電視劇之一《荼蘼》。
真正改變這一切的,正是國際媒體集團帶來的國外資金以及制作經驗。翻看口碑比較好的台劇,《罪夢者》《角頭》是Netflix投資制作;《想見你》是FOX投資制作,《我們與惡的距離》則是HBO投資制作。也就是說,但凡引起兩岸觀眾大量關註的影視劇,幾乎都有外國資本的投入和制作經驗的幫扶。2019年播出的劇目中,外資流媒體在臺灣投資的劇總共 20 多部,而台劇年產量不過才四五十部,外資劇占了將近一半——外來資本正將台劇盤活。
從2015年開始,HBO、Netflix、FOX開始積極拓展亞洲業務,受眾廣泛的華語劇市場成為他們廝殺的重要場地。而臺灣似乎又像90年代一樣,充當了文化中轉站的功能:既有華語文化背景,題材限制又比較寬鬆,還有相對於歐美而言廉價的勞力力和生產線,簡直是龐大華語市場絕佳的「敲門磚」。就這樣,台劇獲得了「復興」的天賜良機。
據《想見你》制作人麻怡婷接受採訪時所述,《想見你》在開拍前1-2月確定和FOX合作。彼時劇本已經完成。
03
台劇復興敘事
映射「懸空劇」的題材之痛
就算有外部資金註入與制作經驗扶持,台劇又是怎麼做到在短時間內迅速突圍的呢?
其實,如果較真地一一對比,無論是拍攝手段、服化道水平、演員演技還是內容呈現,都不能說台劇全面超越了大陸電視劇,尤其是在拍攝技巧和服化道方面,甚至可以說大陸劇能夠「吊打」台劇。就連《我們與惡的距離》的導演林君陽在接受專訪的時候都說:「我覺得《我們與惡的距離》豆瓣分數有點誇張了。」
《我們與惡的距離》如今豆瓣評分9.5分。
綜觀這些在外來資本幫扶下「復興」的台劇,為了能夠戰勝投入資金高、明星流量大、宣發資源廣的大陸劇,大多都選擇另辟蹊徑,而另辟蹊徑的方式,主要集中在題材上。
其中一種是以獵奇取勝,用噱頭十足的元素混在一起引發觀眾的好奇,如表達同性感情的《那一天》、《HIStory3-圈套》;講述靈異事件的有《靈異街11號》;涉及罪案黑幫的有《第四名被害者》《極道千金》……其中最典型的是Netflix首部華語劇《罪夢者》,雖然其收視率不算特別成功,但它融合了「奇幻」「懸疑」「黑幫」「推理」「越獄」等多種元素,可謂集獵奇之大成。
在《想見你》中飾演李子維的許光漢,在《罪夢者》中曾扮演林幼子。
另一種則希望從社會熱點或者沖突事件切入,突出話題性和現實感。如《我們與惡的距離》瞄準了媒體報導的倫理;《俗女養成記》聚焦大齡單身女青年的生存壓力;《想見你》在奇幻愛情故事的基礎上探討了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命題;《我們不能是朋友》大膽直視出軌男女的心聲。
當然,這些電視劇本質上還是一種大眾文化快消品,所以人物形象難免刻板,情節巧合設置也過多,呈現出的 「現實主義」也有些隔靴搔癢,例如在口碑最好的《我們與惡的距離》中存在太多巧合,殺人犯的妹妹剛好在受害者公司工作,受害者夫妻剛好是兩家大媒體的主管,殺人犯的妹妹剛好和一位患有精神病的導演同居,這位精神病導演又剛好闖入殺人犯律師女兒所在的幼稚園等等。另外,圍觀大眾永遠是愚昧的,主角永遠是善良的。這些角色的感情呈現的方式也比較單一,在碰到沖突的時候,往往靠主角嘶吼或者煽情來解決問題。
盡管在制作和劇情上並不能做到十全十美,但從題材上取巧的做法顯然是非常成功的。2019年爆火的幾部台劇展現的幾乎都是大陸劇集沒有觸碰過或者是難以觸碰的題材,而且觀眾對它們的讚美也幾乎都集中在題材方面,以下以豆瓣點讚比較靠前的短評為例:
《我們與惡的距離》
「打這五星的原因是我一直希望有這麼一部國產劇能關註那些可怕兇殺案後走不出案件陰影的人,終於臺灣把它拍出來了,並且還這麼用心地在關懷著裡面那些深受傷害的人……大陸爭點氣啊,台劇都拍得這麼深刻了。」
《俗女養成記》:「還需要多少年,大陸電視劇會把39歲女性作為女主,那我們與臺灣的距離就還有多少年。」
對台劇的過度吹捧指向的是一個殘酷的事實——大陸影視劇集的題材貧乏與空洞。因此,觀眾們在苦苦追尋那些華語影視劇中難見的題材和內容。
這種貧乏與空洞一方面確實是出於制作方對政策限制的考量,以至於靈異、恐怖、懸疑、婚外情等題材可能不太好在影視作品中呈現,但另一方面,也是飛速發展的文化產業泡沫所形成的結果。大量的資金、大規模的IP炒作、明星產業的急劇膨脹造成了近年來國產劇重復了臺灣偶像劇的老門路,即希望利用流量主演與精美背景,再加上套路化的意淫生產直接賺取利益。
這樣做的結果是大量的古裝劇和奇幻劇成為各大影視公司、投資商和播出平臺眼中的「香餑餑」:與現實生活不同的造型和背景/視覺效果對觀眾有一定吸引力,天然成為收視率的保障;觀眾對偶像的古裝造型有新鮮感;適合加諸各種曲折離奇的人物關係和劇情,如死而復生,年代穿越,性命相聯,三世糾纏……可謂一舉多得。據藝恩數據統計,2015年~2018年間,收視率最高的國產劇分別為《羋月傳》《青雲志》《楚喬傳》,無一不是古裝劇。2019年的大劇則有《慶餘年》《陳情令》等古裝劇。
同時,在現實主義題材的劇集中,大陸電視劇常常呈現一種「懸空」狀態,「偽現實」已經成了國產劇的一大通病。《精英律師》中的律師看上去不懂法律,《歡樂頌》中的小北漂住在大豪宅裡,《北京女子圖鑒》中的女主角隨便就能靠鄰居升職……無論是職業劇、諜戰劇、歷史劇還是家庭劇,幾乎都被偷懶地拍成了掛羊頭賣狗肉的戀愛劇,如《親愛的翻譯官》《南方有喬木》《獵場》《談判官》這幾部劇分別聚焦高級口譯、無人機設計師、獵頭、談判官等職業,但細究劇情,無一不是專業失真,戀愛過載。
除了少量作品以外,觀眾大多數時候在螢幕上看到的就是邊談戀愛邊做手術的醫生,邊談戀愛邊臥底的間諜,邊談戀愛邊打官司的律師……低智的、非理性的、不合常理的情節充斥其間。對於觀眾來說,雖然不是所有的影視劇都要承擔現實意義,純粹娛樂的文化消費同樣重要,但是,這些所謂的「現實題材」劇完全凌駕於現實之上,既不反映真實的生活狀態,也不展現真實的情感發展,極其難以引發認同,就算螢幕上令人欣快的帥哥美女不算上演著夢幻般的浪漫場景,看多了之後也只會覺得套路和疲憊。
因此,敢於涉足「痛點」的影視劇就變得非常可貴。事實上,不僅是台劇會因此受到追捧,在眾多華語劇集中,只要是能夠觸碰到一些觀眾們關註的現實話題,部分真實地反映社會中的人情世故,引發觀眾共情與共識的電視劇,哪怕依舊有一些空洞和不足的地方,也都會獲得關註度、討論度和一定的好評,如《都挺好》憑原生家庭之痛引發熱議;《小歡喜》以中國式家長控制欲等情節橫掃微博;《我的前半生》借中年家庭主婦離婚的迷茫引發了「娜拉出走後怎麼辦」等女權相幹話題討論。但同時,我們也很難不注意到,這些影視作品的「進步性」是有限的,往往揭露問題卻不正視問題,最後用「愛」和「包容」去倉促解決人物之間的矛盾,迎來虛偽的大團圓結局,最終導致觀眾評價其「爛尾」。
值得慶幸的是,2020年,現實題材的劇即將迎來一輪爆發:《賣房子的人》《完美關係》《平凡的榮耀》《正青春》《了不起的兒科醫生》等劇分別覆蓋了房地產、警察、金融、化妝品、醫療等行業,不過在具體劇情上,其能否擺脫「懸空劇」的標簽,尚待播出後見分曉。而「台劇之光」會照亮其復興前程還是在大陸市場的殘酷廝殺中敗下陣來,也要看我們能夠把故事講多遠。
本文為獨家原創內容。撰文:阿莫;編輯:榕小崧;校對:楊許麗。未經新京報書面授權不得轉載,歡迎轉發至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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