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她是鄉下的落魄孤女,富公子卻對她一見傾心,欲娶做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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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淅淅瀝瀝的小雨下起來的時候,阿煙一手護著花籃,正匆忙往家趕,她家住在城外,這雨要是下的大起來,再想出城可就困難了。懷裡的梔子花,在小巷裡散發著淡淡清香,偶有雨滴落在上面,花朵愈發嬌艷。

  可心裡越是著急便越是容易出變故,拐角處,不知怎的就撞上了一人,似乎是個男子,個頭也高她許多,所以她還沒來的及看清那人長相,便重重跌倒在地上,懷裡精心呵護著的梔子花,像是無情的落雨,散了滿地,被匆忙經過的人踩進了污泥裡。

  「姑娘,你沒事吧。」

  耳邊傳來一個很好聽的男子聲音。

  阿煙心想能沒事嗎?好好的花被踩爛,也沒法賣錢了,心裡不由就有些難過。

  見她坐在地上也不回答,那人也蹲了下來,是個極好看的年輕男子,一張臉俊俏的比姑娘家還好看。可好看有什麼用,他撞倒了她的花,得賠錢。

  或許是她太過難受,眼眶不由氤氳起了濕氣,那男子乍然看向她雙眸時,竟然怔愣了許久,待反應過來時,忙向她伸出雙手。

  那雙手可真好看啊,細長的指節,寬厚的手掌,有點像哥哥的。想到哥哥她眸中水汽再也忍不住滑落,恰好落在了那人扶著自己的手指上。

  那人俊朗的面容,明顯出現慌亂。

  「姑娘,你別哭啊。」

  驚惶失措,呆呆傻傻的樣子,竟然有點好笑。哥哥說呆傻之人其實是心中赤心之人,阿煙不太懂。

  那人將她扶到一處屋簷下避雨,來來往往的人四處奔走,只有他倆站在簷下。

  「在下王宣,實在不是有意沖撞姑娘的。」

  他的眉眼清亮,看著她時還帶著點微微的閃爍,像是夜晚天空裡的星星。

  可好看也不行,得賠錢。

  她正想開口說話,卻不料一件寬大的袍子就蓋在了她的身上,還帶著些暖意,讓阿煙開口賠錢的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我看姑娘這衣服也臟了,不如先披上我的吧。」

  阿煙恍然反應過來,她今日穿的是一件素白色的衣裙,剛剛跌倒在地,後面定然已經感染上了污泥,可也因為是在後面,她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算了,這人借了自己的袍子給她穿,就姑且原諒他吧。

  「姑娘家住何處?不如我送姑娘回去吧。」

  還未等阿煙開口說話,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急急從大雨裡向他們沖了過來,見到王宣時,眼睛頓時一亮,臉上也立刻湧出笑來。

  「公子,可算找到您了。」

  王宣臉上的笑頓時垮了下來,沒好氣對那小廝說:「怎麼了?」

  「老爺找您。」

  王宣頓時心中哀嚎,老頭子找他定然沒什麼好事。可他又看了眼身邊的阿煙,面上神色猶豫。

  「公子有事就先回去吧。」

  老爺子一向在家裡橫行霸道,誰要是惹的他不高興,就沒好果子吃,王宣想了想,只好將小廝手裡的那把傘奪過來,遞到了阿煙的手裡。

  「家中有事,實在抱歉。」

  說著就一頭沖進了雨裡,小廝忙跟著也沖進了雨裡。

  雨勢已經有些大了,得趕緊回去,阿煙撐開傘,正準備邁步時,風雨裡傳來那小廝的抱怨聲,「公子,你怎麼能將傘給了別人呢,現在倒好自己淋著雨。」

  「大男人淋淋雨怎麼了,總不能看著人家一個小姑娘淋著雨吧。」

  阿煙的腳步就此頓住,她眸眼深深看著遠處那個在煙雨裡奔跑的男子,直至不見。

  2

  王宣回去果不其然,他家老爺子正在震怒之中,然後他就又挨了板子。

  再加上淋了雨,傷好的就慢了些,足足在府裡養了半月。

  躺在床上什麼都不能乾的時候,腦子裡就想起了那雙濕漉漉的眼,和那撲鼻的梔子花香,經久彌散。

  傷剛好的那天他就急急翻牆偷跑出去了,小廝阿潼急的直跺腳,可也沒辦法,只能跟在這小祖宗身後了。

  阿潼原想著這小祖宗定然是在府裡憋悶了十來日,手癢難耐,一出來的目標便是去賭坊推牌九,去酒樓裡喝酒。

  可奇怪的是王宣只是滿大街的晃悠,四處的東瞧細看,也不知在找什麼。

  一直走到日頭當空,火辣辣的曬著,王宣才覺著有些累,正準備尋個陰涼地休息休息,就見不遠處的大樹下,站著一個纖細身影。

  阿潼眼尖的看見自家公子失望沮喪的臉上立馬容光煥發,他順著目光看過去,才發覺這人不是那日在大雨裡,公子遞傘的那位姑娘嗎。

  阿煙站在樹下,還是如初見那日,穿著一襲素白色衣裙,身旁擺著一籃子梔子花。

  「姑娘,好巧啊,沒想到又見面了。」

  巧個鬼,不是你滿大街的找人家嗎,阿潼站在一旁心中腹誹。

  阿煙怔了怔,也露出個笑來,這人雖然撞了她,但最後又是披衣,又是借傘的。哥哥說人要恩怨分明。

  「王公子。」

  淡雅清香的梔子花繚繞在鼻端,還有那雙小鹿似的眸子,王宣的心不由噗通跳個不停,他想自己莫非是魔怔了不成。

  「對了,王公子你的衣服。」

  她俯身從身邊的一個籃子裡拿出一個包袱,打開來裡面正是上次他披在她身上的那件袍子。

  王宣有些怔愣,沒有伸手去接,倒讓阿煙有些誤會了。

  「公子放心,我回去洗乾淨了的。」

  王宣連忙伸手接住。

  「不是,姑娘別誤會,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今日會遇上我的。」

  還是說她一直在這兒等他?王宣想著竟然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我日日都帶在身邊的,想著總有一日會遇上公子,將它還給你。對了,那把傘因為這些天沒有下雨,也不好帶,我便放在家中,明日一定帶來還給公子。」

  「不急不急。」

  王宣連連擺手,心裡卻暗喜,沒想到明日又可以見到她了。

  3

  第二日王宣早早就溜出府,在那棵大樹下等著,這次他沒帶阿潼,那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沒準回去老爺子一威脅,他就將自己的事情抖篩子般說了出去。

  他喜滋滋的站在大樹下等啊等,一直等到太陽都快要落山時,阿煙才氣喘籲籲的跑來,手裡拿著一把傘,臉色看著也有幾分蒼白。

  「對不起王公子家裡有點事情耽擱了,讓你久等了。」

  阿煙臉上滿是歉意。

  王宣連連擺手,「沒關係,我也才到沒多久。」

  可他明明是從清晨等到了日落。

  「那王公子告辭了。」

  將傘遞給王宣,阿煙轉身便準備回去。

  想到她這一走,以後還有什麼由頭來找她呢,王宣心裡一急,急忙追上那個素白身影。

  「這天色不早了,不如我送姑娘回去吧。」

  「我家住在城外,路途遙遠還是不麻煩公子了。」

  王宣一聽,那更得送了,這樣一個嬌弱的小姑娘,要是路上遇上危險可怎麼辦呢。

  「沒事沒事,本公子閒得很。」

  阿煙心中也是有事,便不再推辭。

  「那就多謝公子了。」

  王宣頓時心裡喜滋滋的,跟在阿煙一路往城外去。走在城外的小道上,看著天邊燦爛煙霞,他不由感嘆道:「真漂亮啊。」

  阿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晚霞漫天,像是燦爛煙火,在天空肆意燃燒,她的臉也被映照的紅彤彤一片。

  「真好看啊,隻可惜……。」她喃喃出聲。

  聲若蚊吟,可還是被王宣聽入耳中。

  「可惜什麼?」

  她努力抬頭看向天空,眨了眨雙眼,將眼中那些情緒逼退回去,對著他道:「可惜稍縱即逝。」

  許是煙霞太過絢爛,連她的眼眸裡也帶著一片猩紅,王宣怔愣住,久久難言。

  或許是為了映襯她的話,就在她話音剛落之際,遠處天邊雲霞慢慢墜下山頭,天空開始暗淡下來。

  「小丫頭,你才多大年紀啊,怎麼說話這般老氣橫秋的。」

  他追上了那個小小的身影。

  「我今年十三歲了,等再過兩年就及笄了,就可以許配人家了,才不是小丫頭呢。」

  還真是小姑娘呢,王宣在心裡偷笑,嘴上卻道:「是是是,阿煙才不是小丫頭呢。」

  阿煙正在往前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差點就摔在地上,幸好王宣在邊上及時的拉住了她的手,她才沒有摔倒。

  連忙穩住身子,可那隻拉住自己的手,卻遲遲不見鬆開,阿煙有些不好意思。

  「多謝公子。」

  王宣反應過來,忙鬆開那隻溫軟的小手,面上騰的一陣燒紅,好在天色暗沉身旁的人並沒發現他的異常。

  氣氛就陷入到了一片安靜之中,走了好一會兒,才見到不遠處有個村莊。

  阿煙卻是轉頭對著身邊的人道:「我到了,今日多謝公子。路途遙遠,本該要請公子去家中坐坐的,但家中只有我一人,這天色又晚,難免會落人口實,平白的污了公子名聲,就不請公子去家中了。」

  王宣一聽她是一個人心裡就更加心疼,道:「沒事沒事,你以後要是有什麼事可以來城裡找我,我住在南城巷口。」

  似是害怕自己說的不夠清楚,他又補充道:「門口有兩個石獅子的,就是我家,你上去直接報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我叫王宣,宣是四方於宣的宣。」

  阿煙看著他笑著點頭。

  4

  走在黑漆麻黑的林間小道上,王宣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應該問人家要個燈籠的。都怪他,報了地址,心裡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逃也似的跑了。

  這下好了抹黑趕路,這鄉間小道林木蔥鬱,將天空那暗淡的光線都遮擋住了,而且他記得來時經過了一個池塘,自己可一定要小心一點。

  走了一路,竟然一個人都沒遇見,有微風吹過,林間不時響起沙沙聲,在寂靜的夜裡實在太詭異了。

  心裡毛毛的,腦子裡不由自主的就想起那些看過的志怪故事,越想越害怕,他甚至覺得身後都有腳步聲,像是有人在跟著自己般。

  適時,天空吹過一陣風,一朵烏雲恰擋住了月亮,眼前視線便越加模糊了。渾身的冷汗都要出來了,本來吹著的涼風都變成了陣陣陰風。

  猛然間,他感覺自己的後背上放了一雙手,就在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時,那雙手重重往前一推,他就仰面倒進了池塘裡。

  莫非自己真的遇上鬼了?在即將跌進池塘裡時,他的腦子裡忽然湧現出這樣一個想法。然後他就什麼也來不及想了,因為池塘裡的水太深了,他根本不會遊泳,只能在水裡使勁撲騰,很快就覺得渾身沒勁,胸口憋悶。

  大口大口的水湧進鼻腔,他渾身無力的向水底沉去,朦朧間好像看見了一片月白。

  是月亮嗎?

  然後他就陷入到一片黑沉之中。

  5

  王宣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醒來時他躺在熟悉的床上,難道只是自己在做夢?

  他從床上坐起,這才發現塌邊竟然趴在一個小丫頭,赫然是阿煙。

  融融日光透窗散下來,在她身後投出一片光暈,他呆呆坐在床上,看著那張熟睡著的臉,久久出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推開,阿潼一張驚喜的臉出現。

  「公子,你可算醒了。」

  鬼哭狼嚎的聲音,讓王宣不由蹙眉,也驚醒趴在床邊熟睡的人。

  「我這是怎麼了?」

  「公子你不記得了?」

  阿潼一張臉幾乎快要哭了,他家公子不會腦子壞掉了吧。

  王宣瞪他一眼,給他個趕緊快說的眼神。阿潼這才放了心,這才是他熟悉的公子嘛。

  「公子你那日偷偷出門,一夜未歸,把老爺夫人給急壞了,派人滿城的找,結果最後在城外的樹林子裡發現了渾身濕透陷入昏迷的您。」

  「公子,你那日到底去哪裡了,是不是遇上壞人了,等告訴老爺夫人定饒不了他們。」

  阿潼滿臉擔憂,王宣卻是不答,將視線投在了阿煙身上。

  她也在看著自己,眼眸隱隱泛著紅,見到他看她,忙低垂下頭,王宣就只能看到她細白的脖頸。

  「沒什麼,就是我出城去玩,然後回來的時候天黑沒看清路,結果掉進池塘裡去了。」

  說完他警告似的看了阿潼一眼,「你可不能將這件事告訴父親,不然他定會扒了我的皮。」

  「那公子你下次出門可一定要帶上我。」

  王宣極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對了,我睡了多久了。」

  渾身酸軟,頭也沉沉的。

  「公子你都睡了三天了。剛回來的時候一直發著熱,把夫人都給嚇壞了,嘴裡還講著胡話……」

  說到這兒他頓住,眼神奇怪的看向阿煙,王宣不解,「有話快說。」

  「嘴裡一直喊著阿煙姑娘的名字,還說……還說……喜歡人家。」

  阿煙乍然聽到這話,抬頭看向王宣。縱使他臉皮再厚,也不由刷地紅了臉。

  「夫人見公子情況嚴重,不得已這才讓我去找了阿煙姑娘來。」

  說的這兒,阿潼猛然想起什麼,道:「對了我得趕緊去將公子醒來的消息告訴老爺夫人。」

  然後一溜煙就跑了。

  屋內頓時只剩下兩人,一室寂靜,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過了好久,還是王宣開了口,「你不必擔心,我不會將我是因為送你回家才不小心落水的事告訴母親的。」

  阿煙驚慌抬眸,濕漉漉的眼久久看向他,半響又低垂下頭去,說了聲:「謝謝。」

  「還有……」

  王宣忽而又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阿煙等了會兒也沒聽見他說什麼,不由疑惑看向他。

  卻隻見他支支吾吾的樣子。

  「阿潼剛才說的那些話,你……不必當真。」

  這下輪到阿煙紅著臉了。

  恰好,王夫人急急邁進門來,阿煙忙低垂下頭,往一旁站去。

  「宣兒啊,你可算醒了,可急死為娘了。」

  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他與老爺就這麼一個兒子,平日裡老爺對兒子十分嚴厲了,她雖然心疼,但礙於老爺一向在府裡說一不二,她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敢插手。

  結果這回,人就出了這麼大的事,讓她怎能不心疼。

  王宣連哄帶騙,好一會兒才止住了王夫人的眼淚。

  王夫人擦幹眼淚,這才恍然發現站在一旁的阿煙,有些不好意思道:「真是不好意思,讓阿煙姑娘見笑了。」

  阿煙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微笑。

  「阿潼趕緊帶阿煙姑娘下去休息,守著我兒這麼久定然也累了。」

  「是。」

  阿潼忙在前面帶路,阿煙跟在身後,即將踏出門檻的剎那,她聽到屋內王夫人的聲音,傳入耳中。

  「這阿煙姑娘雖然是一屆孤女,但看著倒是個有規矩的。你若是實在喜歡,等過兩年及笄了,倒是可以給你做個通房丫頭。」

  阿煙嘴邊漫過一抹諷刺的笑意,然後跟著阿潼走了,也就沒有聽到身後王宣的話。

  「娘,你在說什麼啊,阿煙是個好姑娘,我就是娶來做妻子也不為過。」

  她是鄉下的落魄孤女,富公子卻對她一見傾心,欲娶做正妻

  「糊塗,你正妻的位置,那得是名門閨秀才能做的,她是什麼身份。這些話以後休要再說,要是讓你爹聽見了,又免不了一頓罵。」

  王宣只好閉了嘴。

  6

  他爹直到晚上才回來,聽說王宣醒了,便過來看他。

  王宣每每一看見他爹這張臉就有些犯怵,果然這次也是一樣,一張怒目瞪的他如芒在背,坐立難安。

  好一會兒才聽他爹道:「醒了就好,十日後就是去翰林院當差的日子,好好收收心吧。」

  王宣心裡像是堵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

  「你為什麼就是執意要讓我去當官呢。」

  「你是我王家的獨子,有些事就必須承擔。」

  王宣想笑,而他也確實笑出了聲,「所以父親就將偷來的功名給我,敢問父親心裡可還踏實?」

  他爹被氣的鬍子都在發抖,「你但凡要是爭氣一點,我至於如此嗎?」

  「所以父親這是在怪我?」

  「你只需明白為父這一片苦心,都是為了你好。」

  「苦心?為我好?」王宣諷刺一笑,「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我看是為了你的一己私欲吧。」

  「你!」

  一個巴掌重重扇在他臉上,以往每次兩人討論到這個話題,都是針鋒相對,最後不歡而散。

  王宣想,要是這次自己不是昏迷才醒,是不是他又會將他拉出去挨板子,父子做到這一步也真的是沒意思。

  或許是白日裡睡的太多,亦或許是心裡不快,一直到半夜,王宣也沒睡著。

  在床上躺的太累,他便起身出了門。

  外頭月光皎潔灑了滿院,他沿著回廊慢慢走,心裡頭卻像是隱著一片陰霾,難受的厲害。

  走到回廊盡頭,卻見著樹下坐個人,小小的一團,低垂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

  「怎麼還不睡?」

  頭頂忽然傳來個聲音,阿煙抬頭就見王宣站在她身前,目光澄澈看著她。

  「我想我哥哥了。」

  「你哥哥?」

  王宣一邊問一邊在她身邊坐下。

  「嗯,他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王宣明了了。

  「你呢,怎麼也睡不著嗎?」

  她歪頭看他,露出個十分好看的笑容。

  王宣看著她,忽然就覺得心中鬱氣消散幾分,有些話無人訴說,便忍不住想要講給她聽。

  「父親想要讓我入朝為官。」

  「這不是很好的事情嗎?你怎麼不高興。我哥哥生前的願望就是做個好官,可到死他也沒能實現。」

  「這對於旁人來說或許是件很好的事,可對於我來說並不是好事。」

  阿煙滿眼疑惑看著他。

  王宣不由又給她解釋道:「就像你喜歡吃青菜,可有人就是要日日給你吃肉。」

  「整日吃肉還不好。」

  阿煙想,這純粹就是有錢人家的煩惱。

  他被她一派天真的話給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你還小,有些事情還不懂。偷了別人的肉來吃,是不會感覺到香的。」

  「哦。」

  阿煙像是明白了什麼,低垂下了頭,也不再問了。

  7

  或許是因為昨夜在外受了涼,結果第二日就聽阿潼說:「阿煙姑娘今日一大早竟然發了熱。」

  王宣聽到後一臉緊張,「怎麼回事,昨日不是好好的嗎?可請過大夫了了?」

  「夫人一聽阿煙姑娘病了,就想著定然是前一日一直守著您,這才過了病氣,立馬就著人去請了大夫。」

  王宣匆忙扒拉了口早膳就要急急出門,阿潼卻在身後道:「其實公子倒也不用著急,要我說阿煙姑娘這病病的是恰到好處呢。」

  王宣邁出門檻的步子就又收了回來,看著阿潼,一臉不解。

  「什麼意思?」

  「夫人原本憐阿煙姑娘一人孤苦,打算接她進府來住的,但昨日晌午她卻找到夫人說準備今日離開。誰曾想這一早起來人就病了,這樣可不就能在府裡多住些時日了。」

  王宣沒想到她這麼著急要離開,心裡便有有些低落,可轉而又一想她這樣一病又能在府裡多呆些時日,一時倒也不知自己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了。

  到了阿煙住的客房,屋內一片寂靜,她躺在床上,雙頰因為發熱泛著潮紅,嘴唇卻是有些幹裂。

  他轉身去桌案前倒了杯水,準備給她潤潤唇。他輕輕將她扶起,溫軟的身子靠在自己懷中時,王宣聽到了自己心砰砰跳的厲害。

  他低俯下身來,就要將一杯水喂到她唇邊時,她的唇角開合,一個名字低低從她嘴邊溢出,聲若呢喃,但他還是聽見了。

  「容淮,不要離開我。」

  他的手就此頓住,容淮是誰呢?她的心上人?

  王宣一顆心又低低沉了下去,他一直坐在她床邊,直到床上的人迷蒙睜眼。

  薄暮的夕陽籠在他身上,使的他整個人迷蒙又縹緲。

  阿煙頭腦還是昏昏沉沉的,迷蒙著一雙眼盯著床邊的人看了許久,終於才看清是王宣。

  「原來是你啊。」

  他聽見了她語氣裡帶著的淡淡失落,還有她眼中那一瞬便消散的光亮,她以為他是誰?容淮?還是她哥哥?

  苦澀繚繞在心間,可卻沒有辦法宣之於口。誰讓她是他第一次喜歡的人呢。

  他假裝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熱已經退了,休養幾日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在床上躺了這麼久,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去做。」

  阿煙卻只是搖頭,「有勞王公子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這便是下了逐客令的意思,王宣愣了愣,繼而又笑道:「那我先出去,你要有什麼想吃的就告訴我。」

  阿煙笑著點頭。

  直到房門被關上,她嘴角的笑意消散,眼中的淚怎麼也忍不住爭相流了出來。害怕人還沒走遠,她將頭埋進被子裡,哭的渾身顫抖。

  為什麼會是他呢?

  8

  阿煙病好後再沒提過要離開的話,王宣雖然那次不小心聽到了她病中囈語,心裡失落了好久。但他是個天生的樂天派,沒過一日就又想明白了,現在阿煙是天天在他眼前轉,又不是那個容淮。

  為了讓阿煙的心裡有自己,他開始每日在她跟前晃悠,噓寒問暖。

  他爹見一個女人就能讓往日聲色犬馬的人收了心,心裡還有點高興,不同於王夫人,他的思慮很是有遠見。他給王宣開出的條件是,只要他老老實實去翰林院,那他未來正妻的位置就是阿煙。

  王宣覺得這個交易很值,便每日歡歡喜喜的去翰林院點卯去了。

  翰林院是個十分清閒的地方,每日就是抄抄書,打打瞌睡,一日也就這麼過去了,無聊是無聊了些,但沒有他印象中以為的那些朋黨相爭,倒也還過得去。

  在翰林院當值每日最開心的時候就是下值,每次到了點都是他最先沖出門房,因為他想第一時間見到那個他心心念念的人。

  阿煙有時高興了也會去廚房親手給他做飯菜,每當王宣回家時看到擺滿桌子的飯菜,和那個在燈燭下等著他一起回來吃飯的人,就覺得無比幸福。

  翰林院無聊就無聊些吧,沒了自由也行,只要那個喜歡的人一直在身邊,就這樣一直過下去也不錯。

  沒了王宣不務正業在外面胡跑,整個府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祥和溫馨。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時,一件事徹底打破這所有的美好。到那時他才明白,那一段溫馨和美的幸福日子,原來都只是一場鏡花水月。

  起因源於當今皇帝收到了一封舉報科場舞弊的書信,信上寫到:王世安為了讓自己的兒子順利中榜,不惜動用手段,將一個中榜之人的名字換成了自己兒子的,被替的人只是個寒門學子,無處申辯,最後在回家途中落水而亡。

  王世安便是王宣的父親,而十分有意思的是,給皇帝寫那封信的人正是王世安的兒子王宣。

  王家在京城中是名門望族,而王世安時任吏部侍郎,掌管大小官員的任免升遷考核,這樣一個位高權重的人,卻偏偏有個不愛讀書不想做官的兒子。

  每次科考王宣被逼的沒辦法,只能象徵性的去走走過場,他以為這樣父親就會打消讓他做官的打算,卻沒想到父親竟然動用權利將一個本該中榜之人的名字與自己對調。

  他成了高中之人,而那個寒窗苦讀數年本該高中的人卻名落孫山。

  皇帝派人調查過後,很快有了結果,那封信上所言句句屬實。

  鑒於王宣大義滅親,最後的處罰只針對王世安一人,王家一門不受牽連,王世安被判流放千里。

  但出了這樣的事,整個府上已經亂了,很多丫鬟仆婦拿著包袱四散離開,王夫人一口氣悶在心裡上不去,最後昏倒在床。

  就在這滿府雞飛狗跳之際,卻有一人悄悄推開了後門,只要踏出這扇門,她與這裡再無瓜葛。

  哥哥應該會原諒自己吧,臨到頭來她還是心軟了,放了那人一命。

  就在她一腳踏出門外時,身後卻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就這樣走了。」

  阿煙回頭,臉上再不是往日的單純笑容。

  「所有的事情已經了結,這裡已無再留下的必要。」

  她說的這樣冷漠無情,王宣隻覺心口一陣鈍痛。

  「你就沒有半刻是喜歡過我的嗎?」

  她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殺兄之仇,你說我該喜歡上你嗎?」

  王宣不可置信,「你……你不是說……」

  「我哥哥是被你父親派去的人推下水的,他怕事情暴露,便想著殺人滅口,他以為那夜四處無人,其實我就在不遠處,眼睜睜看著他們活活將他淹死。」

  淚水在剎那間滑落。

  「所以我們的初見只是你故意為之,你還甚至想要殺了我。」

  每一個字說出來他都覺的心口疼上一分,自以為那美好的初遇,原來只是一場精心設計。

  「原來你知道那夜落水,是我下的手啊。」

  他苦笑,再難說出一個字。

  「對了,忘了告訴你,我今年其實已經十六歲了,因為身子比常人長的慢,六歲那年被家人遺棄在亂墳崗,被哥哥撿了回去。」

  「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容淮。」

  是曾經聽到過的名字,王宣了然,自此徹底死心。

  眼前那個纖細背影慢慢遠去,眼中氤氳的水汽再也忍不住滑落。腦中那些點點滴滴的相遇走馬燈般輪番上演。

  下著雨的小巷,她提著滿籃子的梔子花,被他撞倒在地,濕漉漉的眼自此入了他的心。送她回家的那個薄暮煙霞漫天,而她的臉也被雲霞染上緋紅。做好飯在燈下默默等著他回家的背影。

  這些點點滴滴一點點侵蝕著他的心,他以為自己快要成功了,可原來她從來沒有走進過他。

  結局

  阿煙穿過熱鬧人群,一直出了城,剛好是薄暮,天邊雲霞漫天。

  她忽然想到,容淮將她撿回去的那天也是這樣一個煙霞漫天的薄暮,他問她叫什麼名字,她卻只是搖頭,那時他說:「你看這煙霞漫天,不如就叫你阿煙吧。」

  眼中的淚便簌簌落下,她的心裡像是難受極了,心口陣陣鈍痛,索性蹲下身子,將頭深深埋進臂彎裡。

  王宣問她喜歡過他嗎?或許是有的吧,初見時他向她遞來的那隻手,默默披在她身上的袍子,寧可自己淋雨也要遞給她的那把傘,送她回家的那個夜晚,緊緊牽住自己的那雙手,每一件事都讓她忍不住心弦顫動。

  不然又怎麼會一次次心軟,看他就要溺死在池塘裡,還是將人給拉上了岸,明明遞給皇帝的信上,可以說容淮是被他父親害死,明明那封信可以不必寫他的名字,可還是害怕他會牽涉其中。

  哥哥,你會原諒我嗎?

  三年後,新科狀元沿街遊行時,忽然一個小孩子攔在了他的馬前,身邊機靈的侍從就要將孩子給拉開,卻見新科狀元擺手,下了馬,走到那個孩子面前接過了她手裡的一朵梔子花。

  鼻尖沁香彌散,他又記起了那個一身花香撞入他懷間的姑娘。就是因為她那句:我哥哥生前的願望就是做個好官。他才戒了一身惡習,潛心讀書三年,一舉高中。(原標題:《梔香脈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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