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生中兩次學說話。一次是小時候,一次是見到你的時候。」
這不是情話,而是不得不面對現實的真話。
妙語連珠是對於十拿九穩的獵物,支支吾吾才是見到喜歡的人的感受。
從不經意發現那個人,到想要靠近那個人,到原來那個人身邊有那麼多的人,到覺得自己沒什麼優點有了些許自卑感,若是真的熬到了能堂堂正正說出自己的心聲,那定是一場青春潛伏的戰役。但那場戰役多數的結果是表白完,一顆子彈射穿了心臟。臨死前,看到了對方的笑。
我最喜歡蔡依林的第二張專輯,不是因為好聽,而是因為那一年的大年三十,我喜歡上了隔壁城市的人,電話裡對方讓我去陪七姑八姨打麻將。那時的我處於不敢表 白,只要呼吸同一個立方米的空氣就覺得幸福的階段,鬼知道大年三十讓陪打麻將是怎麼回事,卻也揣著身上僅有的三百塊錢坐了兩個小時的汽車到了麻將桌前。
大年三十最晚的班車,我違抗了父母的意願,絲毫不覺得愚蠢,聽著關於愛的那些主題曲,心裡很暖。
打了一通宵,大年初一早上,我輸完了兩百八十塊錢,暗戀對象在另一桌搓得開心,我咬咬牙留下了二十塊錢當回程車票。我說我要回家了,對方說:你找得到車站的路嗎?我就不送你了,你路上小心。
那段回程,就是一長段的失戀,對方的細枝末節,語態眼色,灑了一整條路。
回家的我,沒了魂。顯而易見,對方對我並沒有興趣,我是人家麻將的三缺一。對方也沒和我多談一句感情,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我寫了一封長長的信,五六千字,寫哭了自己。寫信能挽回些什麼呢?事實證明,所有想挽回失敗初戀的信箋,只是自己情緒的發泄。挺好的。
後來也陸續地喜歡上一些人。在這些有可能開始的戀情中,我不是二選一三選一,就是柏拉圖式戀愛的靈魂伴侶。我覺得人生陷入莫名的辛酸,後來回過頭想想,不過當時是缺乏了愛的競爭力。
不夠好看,不夠聰明,不夠有才華,不夠瀟灑,不夠幽默,生活費也不夠……不敢往下細想……如果硬要戀愛,瞎貓總會撞上死耗子。可究竟是僅僅想要戀愛,還是想要遇上一個我喜歡,又喜歡我的人呢?這是兩個問題。
想起來,那時不成功的戀情裡,我喜歡的多半是大家都覺得不錯的。但我除了證明自己有眼光,卻證明不了自己有擁有那份感情的實力。
失敗的種種「初戀」讓我妄自菲薄了好些年,也讓我對感情死了心好些年,得不到更好的另一半,就努力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直到有一天,陌生的朋友問我:你那麼有意思,怎麼不談戀愛?那時,我覺得我可能真是有點意思了。再看看曾經在一起的雙雙對對,大都分手,少數將就,極少數即將修成正果。
錯過感情的那些年,我並未被拋在最後,重新站在「有資格」談戀愛的起跑線上,我比之前有信心多了。起碼別人再拒絕我的時候,我能快速找到一句話給自己下臺,而不用尷尬,我學會了自嘲。
起碼能在告白對象依然要在我和別人之間做選擇時,我有勇氣主動退出,而不是死皮賴臉想撐到最後,我學會了自尊。
愛情這回事,失敗得夠多,才會認識自己。認識了自己,才知道愛情其實不用著急。
畢竟,愛情之所以美好,歸根到底,不是因為有了一份感情,有了那個人,而是因為有了感情,有了那個人之後,你變成了一個從所未見,狀態極好,恨不得每天想去拯救世界的自己。
>關於初戀這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