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離好劇還差了點「新」與「奇」

  

  武俠,是中國人的童話,處江湖之遠,居廟堂之高,構建有情有義的心靈世界。然而,電視劇大螢幕苦「假武俠」久矣,懸浮的文檔、偶像劇式的審美讓不少年輕觀眾對「新武俠」敬而遠之。曾獲得首屆網路文學雙年獎銀獎的《雪中悍刀行》以剛健雄厚聞名,它的影視化被很多人賦予了想像。更何況《慶餘年》 「王炸組合」——編劇王倦、「小范大人」張若昀的再度合作,更將觀眾的期待值一下子拉滿。

  然而,大平臺S級的制作、實力派匯聚的陣容,卻仍無法避免電視劇在開播後「啞火」。節奏拉跨、武戲羸弱等問題,讓《雪中悍刀行》陷入了不小的爭議聲中。大螢幕想要的究竟是怎樣的新武俠,是這屆觀眾太挑了嗎?

  慷慨悲歌江湖情,這壺「烈酒」有些寡淡

  「看了三集,還遲遲不能進入劇情。」網播平臺上多的是想拉進度條、開倍速的觀眾。男主角徐鳳年以假扮乞丐首次出場,因為去偷地瓜而被追趕了幾裡地,又遇上了一群追殺者。第一集就在趕路、遇險、蒙騙、追逃的情節中度過,人物的出場、敘事的節奏、畫面的調度不見「虎頭」,看得讓人著急。

  「烽火戲諸侯」的原著《雪中悍刀行》虛設了一個春秋九國的架空世界,橫跨江湖與廟堂,前世與今生,時間和空間跨度宏大,人物眾多,形象鮮明飽滿。它被很多讀者認為獨一無二之處在於,雖有爽感,卻頗多悲壯之情;雖有玄幻,但仍是武俠底色;雖寫廟堂與權謀,精神世界的落腳點卻在於一個個小人物身上;雖元素龐雜,但情感如酒,品之醇厚。換言之,江湖題材是壺烈酒,若寡淡,便無趣了。

  有《雪中悍刀行》的資深讀者這樣描述道: 「一百章之內,你不會知道這本書在講什麼。」這或許正是影視改編面對的最大挑戰,小說可以長篇連載無限延伸,而影視作品空間和節奏需十分緊湊。對於一部鴻篇巨制的網文而言,作者往往會慢慢起筆,人物與伏筆埋越多,後續故事才能有更多的發揮餘地,故而情節的峰尖未必會早早浮現。但是影視創作的戲劇邏輯、節奏與文學不應一味相同,若要用「小火慢燉」逐漸吊起鮮味,讓情節環環相扣、層層疊加,則更加考驗編劇的功力是否深厚。

  致敬傳統武俠片,僅有國風寫「意」遠不夠

  對於武俠劇而言,武戲永遠是最重要的觀賞部分之一。電視劇《雪中悍刀行》的美術、場景和服化道都頗具水準,如畫山水間,藏著一個煙雨飄渺、澄淨洗練的「天下」。 「國風濃鬱」的第一觀感,積蓄著傳統文化的審美力量。

  與之相比,過於寫意的武戲設計,則暴露了創作團隊的諸多短板。第一集中南宮仆射的出場令人頓生「作品在發力,力道卻不對」之感。她以白衣、帷帽、幕籬造型冷酷登場,隱約間有致敬《新龍門客棧》等傳統武俠的影子,但一起身就是撲面而來的玄幻感——未見招式,徒留殘影, 「飛」了一圈對手就全部轟然倒地,加上時不時出現的畫面定格和慢動作,令觀眾啞然失語。人物一招一式過於飄渺與羸弱,動作語言也未成獨立風格體系,便難以留下深刻的印象。

  須知,武戲具備審美的獨立性。武功招式的描述與刻畫,同時也是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維度。正如金庸古龍的武俠世界中,喬峰、郭靖用的是剛健雄渾的「降龍十八掌」,見龍在田、亢龍有悔等招招式式是人格外化的象徵;踏月無痕的楚留香,卓絕的輕功亦是他風流倜儻、足智多謀的體現。暢快淋漓的武戲固然並非只有「拳拳到肉」寫實手法,而動輒飛天、慢放的武戲顯然無益於人物精神境界、心胸氣魄的塑造。《雪中悍刀行》小說裡「九品制」的武學境界,如何一一呈現?或許值得創作者更多沉淀與思考。

  眾所周知,S級以上項目是平臺自制,往往有大IP、大導演或明星護航,占有最好的宣發資源。但僅以今年所見, 《有翡》《千古玦塵》 《長歌行》等都陷入高開低走的怪圈。平心而論,《雪中悍刀行》的創作水準在這兩年武俠劇的及格線以上,只是不夠「新」、也不夠「奇」,未能超越小說帶來的審美體驗,口碑走低也不足為奇了。(記者童薇菁)

  來源: 文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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