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師生》20:冷修竹站在斷橋上,雙手捂著嘴巴,絕望地望著草地

  按:從4 月21日起,《中師生》公眾號開始連載四川作家曹清萍老師的長篇小說《中師生》。此書在2015年由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全書43萬。作者在書的扉頁寫道:獻給中師生和為共和國基礎教育事業獻出青澀青春的人們。四川省社科院文學研究所副所長向榮教授在該書《序言》中說:《中師生》書寫了一代中師人的群像。一群二十多年前的青年男女從遠處走來,為鄉村教育演繹著雖然普通但卻絢麗的昨日故事。

  《中師生》20: 冷修竹站在斷橋上,她雙手捂著嘴巴,絕望地望著草地(編者加)

  作者:曹清萍

  插畫作者:朱世江

  天更加陰沉下來了,從瀨溪河那邊吹來了一股妖勁的狂風,從河邊升起,螺旋形往上盤旋,到達半空後,急轉直下,朝冷修竹她們直逼而來。河邊的柳枝像妖魔的手臂狂舞起來,落葉從萬千棵大樹上剝離,直向她們臉上撲打過來。

  大家抱著臂膀抵抗著突然而至的寒冷。

  斷橋近了,河水黑壓壓的,河邊的雜草彎著身子,草尖兒倒著個兒任水波摧殘。幾條打漁船稀稀拉拉散落在河面上,斷橋上站滿了人,河對岸站滿了人,河岸這邊也站滿了人。

  冷修竹奔跑著,十年前那個叫紅姐的女孩兒又飛進她腦海裡。讀國中的紅很漂亮,是十五六歲那個年齡段裡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成就好身材好皮膚好,穿著時髦,人人都喜歡她。此時有男孩子喜歡她,經常給她遞情書,風言風語便傳出來,她受不了這樣的話語,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就喝農藥離去。冷修竹和幾個小孩來到紅姐姐家,看見的是蓋了白床單的紅姐,堂屋門前那雙沒有遮蓋好的雪白的腳讓她多個晚上惡夢不斷。

  張雪峰李開建先行到達,他們見姑娘們撥拉著人群往裡擠,就大嚷著讓路,可是圍觀的人群似一個大鐵桶,無論怎麼叫嚷怎麼撥拉也沒有用。

  劉大燕大哭起來,歇斯底裡叫著:「你們讓開,我們要進去!」姑娘們也跟著叫起來。

  有一個人往旁邊移動了一下,接著一個人往旁邊移動,好多人自覺往旁邊移動,窄窄的通道形成了。隨著姑娘們過去,又恢復成了鐵桶。

  冷修竹站在斷橋上,她雙手捂著嘴巴,絕望地望著草地。

  草地上好像有一團霧氣在盤旋,在蒸騰。霧氣在白色連衣裙身子平躺的草地上更加濃重,慢慢向河邊擴散,擴散。白色連衣裙平靜安詳地躺著,她的頭向一側耷拉著,臉色卡白,披肩的頭髮一縷縷搭在地上,一隻腳上著那雙白色的高跟塑膠涼鞋,另一隻腳上空空如也。

  梅曉風跳到斷橋邊的草地上,一個趔趄就躥到人群中,跪在了全身濕漉漉的李瓊身邊,拉著她的衣服拍打著她,大哭起來:「你這個傻修修,傻修修啊——怪我,怪我這兩天太忙了,沒有顧上和你說話,怪我啊!」

  王秀玲慢慢跪下去,伸出雙手為李瓊拂去頭髮上的水草,理著她凌亂的頭髮,眼淚就簌簌落在她臉上。劉大燕癱軟在地上,拍打草地嚎啕大哭起來。

  冷修竹邁著灌滿鉛的雙腿,艱難地走過來,雙腿跪下,整理著李瓊的白色連衣裙裙擺,再匍匐前行,靠近她的臉頰。抱著她的頭,撫摸著她的臉頰,嗚咽著:「你不是最怕冷的嗎?我給你擦擦——」顫抖的雙手從褲兜裡摸出手帕,展開,揩去她臉上的水滴,再覆蓋在頭髮上,一遍又一遍地擰著。

  蘇巖、宋雪梅跪在李瓊身邊,一人握著一隻冰涼的手,任眼淚水奔流。班上的男女同學都來了,大家哭成一片,坐著,站著,蹲著,誰也不安慰誰,讓眼淚見證他們第一次面對青春的消逝。

  冷修竹的嘴唇咬流血了,眼前的李瓊和多年前的紅姐在淚水中交替出現,她感到一陣陣的眩暈,旁邊的李開建趕緊扶著她。當身子已不再顫抖,她蹲下身去拉梅曉風,梅曉風撲在她肩頭,身子顫抖過不停。

  瀨溪河邊靜極了,他們的淚水風幹了。班導來了,老師們來了,校長也來了。校長和班導吩咐幾個男生首先把李瓊抬回學校,然後安排梅曉風林天揚劉大燕去李瓊家通知父母到學校處理善後事宜。

  梅曉風一行就登上了李瓊家的車,張雪峰去附近農民家借來一塊門板,李開建田浩然等幾個男生就抬著李瓊回校。冷修竹和女生們走在他們身邊,一會兒為李瓊理理風吹到臉上的頭髮,一會兒給她拉拉吹皺的衣服。

  河邊漆黑,水田漆黑,道路漆黑,只有遠處的教學樓上偶爾投射出一兩點光。離開寬闊的石板路,田埂變得窄小起來,男生們脫去白膠鞋,跳到水田裡,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短短一裡地,大家走得異常艱難,異常緩慢。走兩三百步,男生們就換一換人。

  男教師們也加入了抬走的行列,他們四人一組,與男生們交替著抬。女教師們低聲和女生們交談著,問李瓊近段時間有無反常行為,家庭背景興趣愛好,有無男朋友交往等等。

  李瓊被安放在禮堂裡,男教師們為她搭起了簡易的靈堂。禮堂寬闊的水泥地上,幾張桌子支撐著門板,李瓊靜靜躺著。班導老師拿來了一床白床單,冷修竹蘇巖給李瓊蓋上。張雪峰從街上買來了紙錢和香燭,大家就點起香燭,燒起紙錢。黃遠航站在靈前,不和大家交談,默默為前來祭奠的同學遞上乾紙。

  全體師生圍著靈堂站著,學校裡一片悲涼。

  班導陰沉著臉,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他安排同學們輪流守夜,和其他教師蹙著眉三言兩語交談著。校長把他叫去商量善後事宜,在離開之前他把張雪峰叫到面前,吩咐他一定要確保靈堂的靜穆。

  待班導一走,冷修竹和王秀玲撒腿跑回寢室。她們上氣不接下氣,打開寢室門就查看李瓊的床鋪,床上除了衛生紙和幾本《讀者文摘》就什麼也沒有。她們盯著床頭的紅色皮箱,相互望一眼,誰也沒有說話,一個跑去關門,一個就開始摳小鎖。冷修竹手發抖,怎麼也摳不開。王秀玲扯她的衣服示意自己來,結果牙刷斷了兩把,小鎖還是沒開,冷修竹就拿出水果刀撬起來。

  箱子打開了,王秀玲扒開折疊整齊的衣物,看到了箱底的書信,沒發現異常。

  冷修竹望著王秀玲:「不對,她平時寫的日記本不見了——」

  「會不會在117?」

  「那我們去看看——」平時惟恐躲之不及的房間,今天這兩個最膽小的女生卻撬開了它。

  冷修竹在117靠門邊的上鋪發現了熟悉的牛仔包,拉開拉鏈,手一探,就觸到了日記本和一沓信封,激動地說:「肯定是那個男的——」在王秀玲的詢問下,她只好把李瓊戀愛的事情告訴了她,越講心裡越覺得這事與那個男的有關。

  王秀玲雙手打著顫栗,拿出一個信封,眼睛死死盯著信封口,抽出一封信,便看起來。冷修竹查看著郵戳,找到了最近一封信,顫抖著雙手將信閱讀起來,捂著嘴露出驚恐狀,王秀玲趕緊湊過來看。

  她們顫抖著身子,一屁股坐在床邊,捂著胸口,瞪大眼睛看著對方,努力從對方的眼睛裡尋找著安慰,可是眼裡都是恐懼。王秀玲咽了一口口水,頓了頓嘴唇,艱澀地說:「沒想到是這樣——」

  「難怪不得我們幾個的大阿姨都來了,一向準時的她沒來——」

  「難怪不得她前段時間嘔吐——」

  「真是瞎了眼,這個狼心狗肺的花心蘿蔔,擔不起責任!」王秀玲眼露兇光,罵起來。

  冷修竹咬牙切齒道:「造孽啊!沒結婚就懷孕,不就是陪著去做人流嗎?連這個膽兒都沒有,還糟蹋女孩兒!」

  王秀玲掄著拳頭,一下又一下砸在床柱子上,眼淚不爭氣地又流出來了,邊哭泣邊罵道:「這個死女兒,不就是懷孕了嘛,要不就生下來,要不我們陪她去人流,幹嘛一條道走到黑,一個人冰冷冷一身躺在那兒,心痛啊!」

  冷修竹望著窗外朦朧的燈光,心思跑到了黯黑的蒼穹。當年的紅姐生活在那被愛情遺忘的年代,她為了懵懂的初戀或者他人的惡語,逝去了鮮活的生命。其實她不懂自己有愛的權力,他人也有愛她的權力,自己愛或被愛都是人世間正常的情感,正如親情、友情、師生情一樣的正常。

  李瓊是殉情而死還是畏懼人言而死,生命都捨棄得,世間還有什麼捨棄不得?學生懷孕被公開的話肯定會遭到非議,書肯定是讀不成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令人畏懼,退而求其次,悄悄做人流也可以呀,這個也不能成為尋死的理由。

  冷修竹再次讀最後一封信,發現剛才忽略到了那個男人的冷漠語氣,最後一行寫著「我和你不可能在一起,我馬上要結婚了,請你自重!」她猛然醒悟李瓊是心死了才放棄了生命。心一下子就絞痛起來,伏在李瓊的牛仔包上慟哭起來。

  愛一個人可以有多種形式,當然最愉悅的是兩情相悅,除此之外,還有暗戀,還有默默相伴,默默祝福。對於一個少女,刻骨銘心的初戀進入了她的骨髓,沒有他,她就不能呼吸,生命也沒有意義。太純情的女孩兒,愛文學,將詩歌小說裡的愛情故事現實化了,一旦遇到挫折,就覺得生活都黯然無色,不如六根清淨方為空,不如在風中化作飄渺。兩年前寫下的詩句「你如地獄的修羅得到了我的心,又把它劈成兩半。傷心,絕望……」應驗了,冷修竹不禁打起冷噤。

  

  

  一陣急急的敲門聲傳來,她倆從117伸頭出來看見了班導,背著牛仔包跑回自己寢室。時間像停滯了一般,班導終於開口了:「你們發現了什麼?」

  兩人異口同聲沒有。

  班導自顧自說道:「要不了多久,李瓊爸媽就到學校,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她父母?有愧呀!好好的女兒在學校這樣了,中年喪子,莫大的悲哀。也許有什麼不得已,但是我不能欺騙她的父母,讓我下半生生活在愧疚裡……」

  王秀玲哭著說:「老師,你不要說了,我們告訴你……」

  張雪峰在女生院外大聲叫冷修竹,他們知道李瓊父母來了,趕快跑出去。冷修竹邊跑邊懇求道:「老師,我們能不能不告訴李瓊父母,就我們三人知道就行了?真的,人都去了,我們就留給她一份安靜吧!」

  班導一個趔趄,跪在了石階上,拍拍泥土,走到了最前面。冷修竹叫住王秀玲,她們折轉身往寢室跑。冷修竹爬上床鋪打開箱子,王秀玲幾大把就把李瓊的書信和日記塞給她。她騰挪出自己的衣物,把李瓊的書信和日記全部疊好後放進去,鎖上箱子才下鋪來,下鋪時還反覆看箱子鎖好沒。王秀玲還到處尋找別的床鋪上有無信件,末了還把李瓊的箱子整理一番,清查有無漏掉的信件,最後還異常艱難地把小鎖歸位。

  李瓊媽媽捶足頓胸,聲嘶力竭地大哭著。班導來了,大家都看著他。他大步走到李媽媽面前,滿臉歉疚道:「真對不起!你把孩子交到我們手裡,沒有給你照顧好。」

  李媽媽走到班導面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

  班導彎腰去攙扶李媽媽,李媽媽卻像一塊石頭般紋絲不動,聽不到她悲慟的聲音,隻見她肩膀延續不斷抽搐著。班導蹲下身子,反跪在她面前,拉著她的手,哽咽著說:「大姐,對不起,請原諒!」

  「我要我的女兒——」李媽媽抬起流滿眼淚的臉,紅腫的雙眼望著老師,哽咽著懇求道。

  「我是罪人,沒有照顧好你的女兒!」班導重復著這一句話。

  李媽媽掄起拳頭雨點般砸在班導頭上。旁邊的老師伸手扶李媽媽,她卻無力地坐在地上,突然啪啪給自己幾個耳光,站起身哈哈大笑,向禮堂外走去。

  禮堂裡的師生驚呆了,班導一下就站起來,沖到李媽媽跟前,箍著她的身子,冷修竹梅曉風趕緊過來攙扶著李媽媽。

  初夏的夜晚蛙聲不絕於耳,禮堂外的荷塘吹來的風依舊涼爽,學生們卻抱著雙臂抵抗著內心的寒冷。二寢室的女生圍坐在李瓊的周圍,對周圍來來往往的師生視而不見,過去快樂的不快樂的往事浮現在她們眼前,眼淚不經意間又奔湧而出。

  接近子夜時分,其他班級的學生陸續離去,八九級三班的學生們依然守在禮堂,教師們也如此。大家坐一會兒又去續上香燭,燒起紙錢。禮堂一片靜穆。

  李媽媽在班導和幾位教師的陪同下再次來到禮堂,他蹲下身子,啟了啟嘴唇,說道:「孩子,媽媽這就接你回家——」話未未落,嚎啕大哭起來,大家也跟著抹起眼淚。

  

  黃遠航守在李瓊身邊,為她燒乾紙,點香燭。不吃,不喝,不說話,整整兩天沒有合眼了。蘇巖走過去安慰他,他乞求她不要去打擾他的安靜。劉大燕硬端著一碗飯逼著他吃,他依然撕著乾紙,點燃乾紙,默坐李瓊身邊。

  冷修竹兩天來留意著來李家的親朋好友,她想看看他會不會來,兩天下來一無所獲。坐夜那晚黃昏時,靈前道士吹起了鑼鼓鎖吶,李媽媽和親人的哭聲驟起。冷修竹望見了對面馬路邊的小土堆上蹲著一個男人,他蹲了很久都不離去。冷修竹忙指給林天揚看,問他見過這個男人沒,就在林天揚回答沒有的時候,那個男人起身離去。

  冷修竹抬腿就往公路上跑,林天揚也跟著跑。等她跑到公路上時,一輛客車開過來,卷了她滿臉的塵埃。睜開眼,她繼續跑起來。

  隻見那個男人揚手招呼著車子停下,她大呼:「等等——等等——」

  林天揚看見那個男人站在車門處等著冷修竹,沒想到她一把把他拽下車,在司機的謾罵中車子揚塵而去。林天揚怔住了,難道他們認識?

  望著眼前一臉詫異的他,冷修竹明白了李瓊喜歡這個男人的原因。白白淨淨的書生樣,與羊車投瓜的潘安貌合,加上很整潔的穿著,自然能贏得大姑娘小媳婦的青睞。這樣的青年才俊,在那思想還不是很開放的年代,隨行就市者可平步青雲,因循守舊者也可自由選擇女朋友、職業,不必過望洋興嘆的日子。想必他屬於前者,隨意放棄情感的人是可以掂量得出情感與前途的輕重。

  想到此處她就怒火中燒,盯著他問道:「為什麼不進去?」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他望著地面回答,聲音明顯低沉了下去。

  她恨得牙癢癢,罵道:「怕進去愧疚,還是怕後半生不得安寧?」

  他痛苦地蹙著眉,嘴巴嚅囁了幾下,終於沒有說出話來。

  「敖翔,她懷孕了,你的孩子,你卻拋棄了她!」她說到這裡眼淚水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怒火讓她詛咒起來:「你毀了她,你會永世不得安寧!」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嗚嗚地哭起來。

  「懦夫!你永遠都站不直了!彎著腿做一輩子心靈的奴才吧!」她罵完抬腳就走。

  他兩大步追上來,哀求道:「不要告訴別人——」

  冷修竹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咬牙切齒一轉身,狠狠扇了他兩個耳光,閉上眼怒吼道:「人都為你死了,你還怕什麼?自私的下流鬼,卑鄙無恥,你讓人瞧不起你!」

  滿臉的淚水,看不清前面的路,跌跌撞撞地往回走。一雙手伸過來了,她撲進了他懷裡,慟哭起來。林天揚擁著她,安慰著她,手掌伸過來為她擦去臉頰上的淚水。

  他突然推開她,大叫著「我要打死你這個狗日的卑鄙小人」奔向敖翔。冷修竹回頭看見狂奔過去的林天揚,大聲叫道:「不要,林天揚回來,別臟了你的手!」

  喊聲中無數拳頭已經落在了敖翔頭上,臉上,身上。他蜷縮著身子,任憑林天揚宣泄。林天揚揪住他,一個耳光扇下去,「這是打你沾花惹草用情不專的」,下一個耳光扇下去,「這是打你自己骨肉都不要要斷子絕孫的」, 再一個耳光扇下去,「這是打你害李瓊性命差人性命的」 再狠狠兩個耳光扇下去,「這是替李瓊父母打你讓他們白髮人送黑發人的」。

  打累了,罵累了,猛一放手,再狠狠踢一腳,敖翔一個仰翻叉倒在路邊。

  敖翔已經被打得滿臉鼻血,像個乞丐一樣乞求著林天揚,哭著說:「打死我吧……求你打死我……那樣我也解脫了……」

  她把林天揚拉開,朝地下躺著的人罵道:「打死你那太便宜你了,你好好活,受一輩子的精神折磨吧!」

  林天揚甩甩手掌,指著他大罵:「看看你的損樣兒,孬種一個!你糟蹋了愛你的姑娘,你永遠活在地獄裡!」

  梅曉風看到林天揚冷修竹一前一後回來,忙走過去問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低頭不回答。這個如此聰明的妮子已發現冷修竹的眼睛紅紅的,腫脹的眼瞼證明了剛哭過,她不依不饒地追問,冷修竹借口腦袋疼痛,就去床鋪上躺著。

  她追到床鋪前繼續追問著,冷修竹瞪著她,逼視她:「你究竟想得到什麼答案?」

  「我是關心你,沒別的……」明顯梅曉風說話的底氣不足。

  「沒勾引你男朋友,這夠了吧!」冷修竹見她這樣,更是怒火中燒。

  梅曉風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發脾氣,只得惺惺然離開。修竹拉過被子蒙住頭,大聲慟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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