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狂想曲/BEASTARS》:平等是權利也是責任

  作者:王玉玊

  日本電視動畫作品《動物狂想曲/BEASTARS》從今年10月開播起就獲得了中國觀眾的一致好評,播出5集就已獲得b站9.8、豆瓣9.3的高評分。《BEASTARS》是女性漫畫家板垣巴留的同名漫畫改編的電視動畫,由堪稱日本3D動畫「天花板」的Orange擔綱動畫制作,以精彩深刻的故事、龐雜細膩的人物、極具藝術感的畫面和鏡頭語言、高投入的精良制作博得了觀眾的一致好評。

  《BEASTARS》的故事發生在各類草食動物與肉食動物和平共處的幻想世界中。但不同於採取相似設定的迪士尼動畫《瘋狂動物城》,《BEASTARS》並不僅僅是一個浪漫完美的理想烏托邦,而是由無處不在的偏見與隔膜、等潛伏在表面和平之下的矛盾所共同構成的壓抑舞臺。在名門高中切裡頓學園中,以大灰狼雷格西為中心的青春群像故事也就此展開。

  大灰狼雷格西

  紅鹿路易

  大灰狼雷格西雖然是大型食肉動物,性格卻溫柔、內向而愚笨,他為自己的食肉本性而感到自卑,怯懦而憂鬱地活著——他收起獠牙和利爪,永遠含胸低頭,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龐大而危險。驕傲的紅鹿路易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面面俱到的完美主義者,有著天賦的領導才能,但這樣的路易也是自卑的——表象的驕傲之下,是他對自己食草天性的深深厭棄。他嫉妒雷格西天生強大,又反感雷格西壓抑本能,他的生活看似光鮮,實際上卻充滿著矛盾與糾結。食肉的狼與食草的鹿,看似南轅北轍卻面臨著相似的困境——他們無法認同自己的的種族,但又無法真正擺脫天性,他們活不成自己,也變不成別人。同樣飽受種族困擾的還有白兔春,她長了一張令人心動的可愛面龐,卻也因此遭受了來自同性的霸凌和異性的騷擾,天生弱小的她只能逆來順受,讓自己活得舒服一點。

  春與雷格西第一次對話

  《BEASTARS》的鏡頭語言也運用得可圈可點:雷格西第一次為保護路易而露出獠牙,他晦暗不明的面孔投影在鏡中,被暗影遮擋的獠牙恰到好處地揭示了雷格西對本性的抗拒排斥,也透露出沉重的悲劇意味;又比如春與雷格西第一次對話時出現在她眼中的視點鏡頭,在俯視視線中的春顯得如此瘦小而脆弱,觀眾借雷格西的雙眼看去,能共情於這隻白兔的無力與無助。

  《BEASTARS》的故事雖然開始於一場真兇尚未歸案的恐怖「食殺」事件,但食肉動物對食草動物的威脅卻絕不是作品中唯一的矛盾。即使殘忍殺害了羊駝的兇手被繩之以法,《BEASTARS》中的世界也絕對不同於《瘋狂動物城》中的完美烏托邦。《BEASTARS》在引導觀眾思考這樣的問題:如果我們天生不同,該如何共同獲得平等與自由,如安在彼此的認同中看清自己,如何創造我們所共同生活的世界?

  《BEASTARS》展現的個體差異同樣適用於人類:性別、膚色、語言、民族、文化傳統……人與人之間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隔膜、誤解和偏見。《BEASTARS》的故事讓我們看到,盡管人人都深信世間的自由與平等,但這需要每一個人去爭取、維護、堅持。關於國家與社會的起源,有一個非常著名的理論叫作「社會契約論」——人們聯合起來,建立所有人共同遵守的契約,共同生活、共同抵抗外界傷害。而在建立契約的過程中,個人必須讓渡一部分權利來獲得另一部分權利:如失去侵害他人生命與財產的權利,來獲得不受他人侵害的權利。《BEASTARS》的龐雜性在於,故事中各個物種需要讓渡的權利是不一樣的,不同的物種做出不同的犧牲,才能達成共同的平等。所有動物必須將全社會的平等共處視為自己的責任,而非單純的權利,這樣的社會才能夠平穩運轉下去。

  值得慶幸的是,人類不需要像食肉動物那樣壓抑天性,也不需要像食草動物一樣戰戰兢兢。我們需要的只是在面對不同的人群時告訴自己,要學會理解和尊重他人 。(王玉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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