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歷史的女人——第1815期)
有關因情殺人或被殺的事情,在人類歷史上,不知道上演了多少起,但是時至今天,依然在發生。上至帝王,會為一個女人發動一場戰爭;低至百姓,會為一段感情舍生忘死。今天本文說的這個女子,為了感情,可謂是不惜代價,喪失理性,讓人感到可怕的瘋狂。
這個女子叫史宇芳(備註:因涉及個人隱私,本文除了史宇芳為真名外,其餘相幹人員皆為化名),她出生於1977年12月24日,上海人。
史宇芳有三個特點略作交代:
第一個特點是外形,對於女人而言,一般情況下外形對於她們而言都是放在第一位的,漂亮與不漂亮,是一個分水嶺。漂亮女人多自信,也就說明了外貌對於女人的重要性。但是史宇芳呢,偏偏與漂亮無緣。她是一個長相十分普通的女孩,到底有多普通呢,就是那種走在人群中,無法引起路人注意的那種。
不漂亮對於女人而言,是一種與生俱來的「不幸」。(這裡沒有別的意思,讀者莫誤解)對於心理建設稍差的女性而言,不漂亮還會令她們產生一種本能的自卑感。史宇芳就是這樣。
第二個特點是特殊的相親經歷。史宇芳被介紹過好幾次相親,但均以失敗告終,而失敗的原因則是因其容貌實在太過「普通」或「平凡」。走馬觀花式的相親,原本就缺乏彼此了解的機會,所以外形往往會成為決定是否交往的一個關鍵籌碼。但是,這些失敗的經歷對於史宇芳而言,也成了一種隱形的陰影。
第三個特點是內心世界。越是外形普通的女孩,越是注重內修。其實,這是非常好的一種自我「救贖」的方式。但是內修,卻也是要講方法的。比如史宇芳的方式是閱讀,可是她的閱讀非常偏狹,她是一個瘋狂的「瓊瑤迷」。言及此,一些聰慧的讀者就會懂:一旦成為瓊瑤迷,那麼必然玻璃心,或者成情種,或者成幻想狂。
綜合以上三個因素,它們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史宇芳。
史宇芳因外形普通,相親不斷失敗,但因癡迷瓊瑤小說,依然堅信自己的白馬王子會出現——就這樣,一個在上海徐匯區某公司財務部做小出納員的女孩,就天天等著自己的白馬王子。
不過等待,就有希望——2001年11月的一天,在即將變冷的季節裡,一個白馬王子猶如一道閃電出現在史宇芳的面前。
他叫蔡文軍。
蔡文軍身材魁偉,英俊帥氣,尤其是待人接物,總是十分客氣,面帶微笑。
在第一次見過蔡文軍之後,史宇芳一想到蔡文軍心跳總是加快,臉不由發熱。於是,在私下經過仔細了解後,她得知蔡文軍原來是南京軍區的退伍軍人,曾經參加過1998年的抗洪救災。退伍後,蔡文軍就來到了她所在的公司就業,做了一名領導司機。
在得知蔡文軍的這些情況後,史宇芳感到更加開心了。她每天都想見到他,可是每個月除了報銷和領薪水的時候,他會出現在她面前之外,其它時間,她幾乎沒有機會見到他。
盡管如此,史宇芳也不氣餒,如果長時間看不到蔡文軍,她就找機會跑到他的辦公室外面偷偷看他。可是很多次,她都撲空了。因為蔡文軍的工作性質,使得他在辦公室裡的時間極少。
這種愛人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尤其是你愛對方,對方卻絲毫不知道。那麼怎麼辦呢?史宇芳極其苦惱,陷入了深深的苦戀之中。不過,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尤其是為了愛情,人的潛力總會更大限度地得以開發。內向的史宇芳,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那就是主動出擊,表明愛意。
2002年12月的一天,史宇芳用盡心思編寫了一條簡訊,與其說是簡訊,不如說是情書,當然是比較內斂但是聰明人一讀就知道意思的情書。她編寫好後,鼓足勇氣發了出去。
然後,就心如揣兔一樣等著蔡文軍的回信,既緊張又不安,既不安又懷揣希望。她甚至閉上眼睛就能想到一個幸福的畫面:蔡文軍回了她簡訊,說我也喜歡你,然後從外面跑進來跟她擁抱。
她,為此,簡直癡了!
但是,這種期待,越強烈,時間就過得越煎熬。
可是,史宇芳期待的資訊,始終沒有出現——一天、兩天······
漫長的一星期都過去了,但是史宇芳每天都在翹首期待的資訊,依然沒有出現,在手機簡訊那裡,只有她發出去的那條示愛資訊。
難道是蔡文軍沒有看到嗎?不可能。
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史宇芳的心,焦慮不堪,猶如揣了一隻躁動不安的刺蝟。
終於等到蔡文軍出現了——他是來財務部報銷了,但是蔡文軍報銷完就離開了,客客氣氣,公事公辦,跟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下,可把史宇芳急壞了!難道蔡文軍沒有明白她的心意?不可能,她的簡訊或情書寫得如此明白。
在這樣的焦慮中,史宇芳又熬了幾日,但最終實在熬不住了,她又給蔡文軍發了幾條示愛簡訊。如果說,一開始史宇芳在發第一條示愛資訊的時候,還有所顧慮,或者有所羞澀,但是在發了第一條之後,她的這種感覺已經沒有了,而是變得越來越大膽,越來越勇敢。
無論是傳簡訊的頻率,還是示愛簡訊的用詞,都變得更加直白。
但是,無論史宇芳怎麼發,發多少,始終沒有等到蔡文軍的回應。
在他們的手機簡訊來往中,只有發出的資訊,沒有一條是對方回復的資訊。
這種情況,我們一般都會理解為對方在用沉默表示拒絕。
但是,史宇芳還真不是一般人,她的思維方式竟然來了一個逆向行駛:她認為蔡文軍不回復資訊就代表他沒有明確地拒絕自己的追求,甚至或許他在考慮或考驗自己呢。
如此想法,大膽已經不足以形容,狂野倒是十分貼切了。
於是,史宇芳覺得發資訊已經不足以表現自己的追求之誠意,她丟棄了簡訊轟炸模式,改為打電話。
簡訊是無聲的,可以拒絕,可以視而不見。但是電話打過來,就代表著必須立即回復。
所以,蔡文軍在接到史宇芳的電話後,實在是沒有退路了,只好如實相告,說自己有女朋友了。
他的女朋友叫楊丹妮,24歲。
史宇芳也認識,正是他們公司的綜合部主管。
聞聽此情,史宇芳原本該死心了吧,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她不但沒有死心,反而再次發動起了新一輪的追求——理由是瓊瑤小說裡的愛情故事,經常會出現類似的橋段,即便男主有了伴侶,心懷自由戀愛夢想的女孩,也依然可以大膽追求。瓊瑤小說簡直成了史宇芳可以源源不斷吸取力量的一塊磁場了。
在史宇芳看來,楊丹妮可以和蔡文軍談戀愛,她史宇芳也可以光亮正大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總之,這個念頭產生後,史宇芳不但沒有因為蔡文軍的拒絕而氣餒,反而更加充滿鬥志,她每天都會毫不氣餒地給蔡文軍打電話。尤其是,她的電話轟炸模式一旦開啟,極其恐怖,一天少則幾個,多則十幾個,甚至幾十個。蔡文軍是一名司機,天天在外開車,接電話是不可能的,面對如此瘋狂的電話轟炸,他嚇得只好關機。
蔡文軍作為一名退伍軍人,他勇敢、正直,但是卻不知道如何處理這樣的感情糾纏。一開始,他接到史宇芳的示愛簡訊,採取沉默來拒絕,其目的是因為他覺得大家都是一個公司的同事,言語或公開拒絕會傷害史宇芳的自尊心,畢竟人家是一個女孩。但是,他的沉默讓史宇芳產生了誤解,盡管後來他給史宇芳挑明,但卻依然沒有阻擋住史宇芳追求他的步伐。
如今,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但是,不接受史宇芳那是必然的,因為他有女朋友了。
但是,史宇芳在簡訊和電話轟炸都失敗之後,並沒有徹底放棄,而是從2003年2月起再次轉變「戰術」。
這次戰術的轉變,令人感到了某種不安。史宇芳以前對蔡文軍無論是簡訊還是電話轟炸,全都是愛意滿滿。但2月後的簡訊和電話內容,卻變成了可怕的「炮彈」:內容全是惡語、恐嚇、威脅,甚至還出現了如果蔡文軍不接受她的愛她就自殺等等。
面對史宇芳這樣的情況,蔡文軍感到了極大的壓力,但是也表示理解,因為人家也沒有錯。所以,他就和女朋友楊丹妮一塊商量,共同去安慰史宇芳,畢竟大家都是一個公司的,搞得太難堪,對誰都不好。最後,蔡文軍和女朋友楊丹妮還來到了史宇芳的家裡,找到她的父母親,希望家人也能幫助史宇芳走出陰影。
蔡文軍和楊丹妮的努力,總是出現短暫效果,因為他們好言安慰史宇芳的時候,史宇芳總是默默點頭,表示答應。但是這種安靜總是持續不了幾天,史宇芳的簡訊和電話轟炸就會再次出現。
蔡文軍和楊丹妮一著急,便商量趕緊結婚,一旦結婚,史宇芳肯定就死心了。於是,他們開始籌備婚禮,並且把婚期還提前到2003年5月24日。
但是,蔡文軍和楊丹妮的這一番操作,從後來去看,卻適得其反。
這一招,對於一般人,或許極其有效。畢竟你再愛,你所愛的對方已經結婚了。對於中國人而言,結婚就是一個不容改變的事實。當別人結婚後,再愛別人,那就不再是自由戀愛或自由追求,而成了插足別人婚姻的行為了。
但是,蔡文軍和楊丹妮非常不幸,因為他們面對的史宇芳不是一般人。
在前面,我們已經指出,史宇芳在追求上的一番操作,已經足以令人錯愕。
所以,後面接下來發生的事,其實也不過是前面一番操作的延續,或者升級版、加強版。
就在蔡文軍和未婚妻楊丹妮忙著操作婚事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這天是2003年4月24日,史宇芳給蔡文軍發了一條簡訊,案發後發現了該簡訊,其中有這樣的字眼:
「······你知道什麼是最殘忍的嗎?現在硫酸很容易搞到的······如果醫生都要面對一個······」
這是一條充滿了絕望之後、滿是憤怒、與不理智、甚至帶著可怕的威脅意味的簡訊——但是,蔡文軍和楊丹妮,並沒有引起警惕。
原因其實很簡單,不過兩點:
第一是,史宇芳發過了太多充滿此類情緒的資訊,他們倆已經被折磨得麻木了;
第二是,為了準備婚事,蔡文軍和楊丹妮沉陷在對幸福生活的憧憬和忙碌中,根本無暇顧及史宇芳的威脅。
可是,這一次,因為各種因素,似乎一切爆發都成了必然。
在2003年5月21日,史宇芳求一個在醫療公司搞技術的朋友幫忙,以用硫酸浸泡硬殼種子為借口,弄到了一瓶濃度為98%的500毫升的硫酸。
史宇芳帶著這瓶硫酸,來到公司上班,並且藏在了自己的辦公桌裡。
第二日——也就是5月22日,這是蔡文軍和楊丹妮在婚前最後一次來公司上班。公司也準假,讓這二位新人去準備馬上就要舉行的婚宴。
原本,這天下午3點,蔡文軍和楊丹妮要一塊去購買婚宴喜酒。總之,他們二人忙忙碌碌,當然也喜氣洋洋。來到公司後,面對的都是一片祝福、祝賀的話。
這氣氛,讓史宇芳難以忍受——真是應了那句俗話,女人一癡情智商便歸零。
她偷偷把抽屜的硫酸全部倒進一個不銹鋼茶杯裡,然後悄悄來到了準新娘楊丹妮的辦公室,然後在一米遠的地方站住,她盯著楊丹妮,半天沒有說話,楊丹妮不知道史宇芳要做什麼,或要說什麼,正要問,隻見史宇芳忽然揚手舉起手中的杯子,朝楊丹妮的臉潑灑過來。
500毫升的硫酸,頓時就在楊丹妮的臉上、身上、衣服上冒起白煙——準新娘楊丹妮在慘叫中,倒了下去。公司的人,都被楊丹妮異樣的慘叫嚇得丟下手中工作,跑了過來。
蔡文軍也跑了過來,當他看到自己的新娘那漂亮的臉頰在硫酸的摧毀下、變得血肉模糊時,頓時如暴怒的獅子,要武力對待史宇芳。但是被同事們死命拉住,說「救人要緊」。蔡文軍在大家的幫助下,趕緊把楊丹妮送往醫院。
在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所有人都驚慌失措,但只有史宇芳一個人冷靜如冰,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當救護車拉走了楊丹妮後,她自己撥通了110。
史宇芳——這為瘋狂的追求者,被捕了!
2004年2月6日13點30分,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就此案開庭審理。
被害人楊丹妮面部、頸部、四肢被燒傷嚴重,尤其是頸部扭曲,某些肢體關節更是喪失功能。
作為行兇者史宇芳,也對其進行了精神病鑒定,精神正常。
法庭上,史宇芳說了好多對不起被害人的話,但是有一句話,卻是她做這件事的根本目的,她說她這樣做就是要蔡文軍永遠記住自己——單相思瘋狂到極致的一種表現。同時,史宇芳說:
「我認罪伏法!」
2004年3月30日,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對該案做出了最後的判決:史宇芳因故意傷害罪,被判正法刑。但是鑒於其主動自首、積極賠償等行為,做出「緩期兩年執行」的判決。
結語:從法律意義上來講,至此,該畸形單戀案算是塵埃落定。
但是,從被害人,以及社會來講,這件案子卻沒有結束。
它對被害人造成的傷害是終生無法治愈的;
它對社會大眾的啟示,卻是長久的:雖然每個人都有自由追求戀愛的權力,但是卻也要在一定的底線範圍之內,比如不能為了感情傷害別人的身體、生命,如此傷人害己,就失去了一個人做人最基本的意義!
(文/說歷史的女人·綠火)
>2003年,上海一癡情女追求失敗,朝準新娘潑硫酸致毀容,被判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