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珠夫人》原著:把海市送到帝旭床上,方鑒明到底有多涼薄?

  文 | 陌陌晨菲

  帝旭叫玉苒進去正寢幫海市收拾的時候,玉苒也不禁用毛巾捂住了口:

  正寢內如經飄風橫掃,滿地皆散亂著輕軟錦繡衾褥,二十四扇通天落地的鮫紗帷帳亦撕毀了三五,唯獨不見人影。定睛良久,玉苒終於發覺堆疊如山的玄黑捻金龍紋緞被中露出女子紅紫累累的半邊肩背,忙趕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揭開緞被,正迎上一雙大睜著的眼,深寂渙散,如同一泓噬人的清澈死水。

  那個被海市一聲一聲喊著義父的人,海市早有預感,他遲早是要把她送給別人的,果然方鑒明最終把方海市送給了帝旭。

  可明明在這一切發生的前一天,方鑒明還向海市承諾,他會和她成婚,他和她做「對食」,無論這是不是方鑒明為引誘海市回來所拋出的甜食,也無論這是不是海市幫方鑒明射殺濯纓後的獎賞,海市都是願意的,她願意的。

  海市從六歲起跟著方鑒明,隨著年歲的增長,海市把他當作了神,海市敬仰他,愛慕他,甘願為他做盡一切。

  對方鑒明來說,這還遠遠不夠,在海市受盡屈辱的一夜後,方鑒明第二天早早給帝旭送來一斛鮫淚珠,謊稱海市幼年逢仙,這鮫淚珠便是鮫人贈予海市的嫁妝。

  只有方鑒明和濯纓知道,這「幼年逢仙」於海市來說,是怎樣一段慘痛經歷,方鑒明偏偏要把她的瘡疤公之於眾。

  這還不止,殘暴的帝旭要求方鑒明當著他的面扶起沐浴中的海市,這時的方鑒明才看到沒有一絲生氣的海市:

  原本的蜜金膚色生氣全失,隻留存了慘烈淤結的紅、赭、白,那些色彩,恍然令他想起麟泰三十四年。那年他懷抱著小小的濯纓,在馬上回顧兩軍酣戰後的紅藥原,只有雪的白與血的紅,滿目瘡痍。像眼前的她的身體。

  身體的疼痛並不是壓倒海市心裡防線的禍首,讓海市絕望失望的是方鑒明一次次把海市當作棋子,對海市步步為營,連海市自己都不禁對方鑒明譏諷:

  你大可不必如此苦心設陷,步步為營。只要你想,不論多麼為難,我總會為你辦到。

  父女。

  做我的兒子,除了安逸,什麼都有;做我的女兒,卻是除安逸之外什麼都沒有。

  這是方鑒明對六歲的海市說的話,那時方鑒明已經是宦官方諸。

  被貪腐官兵追殺的海市忙不住點頭回應:

  那,我要做你的兒子。

  方鑒明是出於良善而收養海市嗎?

  不是。

  方鑒明對海市如兄如父如友,給海市安身之所,飽腹之食,賜予她霽風館尊貴的「小公子」之稱,給予她關懷,愛護,但通通這些,都只是因為海市身上有方鑒明需要的東西。

  方鑒明讓七歲的海市就已經見識了自己的腥風血雨,讓年幼的海市終於心甘情願說出了一句,義父,我學會了殺人,你就不用去了。

  連濯纓都看出了方鑒明的心思,質問他為什麼連一個七歲的小孩子都不放過?為什麼把心計使在一個七歲的小孩子身上?

  方鑒明呢?他輕笑出聲回答:

  那天晚上,她的樣子你也看見了。被十幾個壯年漢子圍攻,也沒想過哭喊求饒,手無寸鐵,還殺了一個官兵。世上有幾個這樣的孩子?她生來是要走這條路的。

  方鑒明只是在尋找自己的替身和繼承人,濯纓是一樣,海市也一樣,他們都是方鑒明手上的棋子,是黑衣羽林軍下見不得光的殺人的刀劍,忠實的鷹犬。濯纓深知自己已經在這一條不歸路上,他對海市有惻隱之心,他可憐海市只是個孩子,她對方鑒明,只是盲目的敬慕。

  而方鑒明對海市,或許也有一絲感情,特別隨著年月的增長,方鑒明對海市是有別於常人的一種情愫的,但這一點情愫和帝旭的比起來,簡直不足掛齒,方鑒明所有的好,都是披著糖衣炮彈,漫不經心帶著目的的。

  方鑒明明知道海市男孩子心性,偏偏輕柔地問她,今日皇上冬狩,你隨我去麼?

  然後,他用一箭撕開了她束發的錦繡噗巾,將她輕輕巧巧送到了帝旭身邊,令海市來不及半點後悔,前一刻的海市還以為幸福就要降臨:

  她早該知道,幸福不會來得如此輕易。他是何等絕情無義的男人,怎能奢望他獨對她一人真心以待。他那樣輕易便捨棄了濯纓,又怎麼不能捨棄了她?

  方鑒明為什麼把海市送給帝旭?

  除了方鑒明自以為是的保護海市外,更重要的是海市可以保護帝旭,這是其一;昶王已經知道海市的女子身份,不能讓海市成為方鑒明的軟肋,這是其二。無論哪一個理由,方鑒明對海市,用物盡其用來形容也不為過。

  父子。

  海市揪緊他右邊衣領,不能置信地看著那張淡漠的臉,淚水決眶而出。她與濯纓,原來都是他指間無情撥弄的棋子。他根本不曾拿濯纓與自己當作兒女,甚至不當作是人——除了帝旭,旁的人原來根本不算是人。濯纓於海市是兄長朋黨,可豪飲論劍,齊驅並駕,親如一胞同出。方諸卻是她的師,她的父,她的友,是她混沌世界裡開天辟地的電與光。她原知道她與他是不能的,亦沒有奢望過什麼。不問前塵,不顧後路,殺人如麻只為得他一句稱許,結果,卻換得了這樣一個下場。

  這是一個局,是方鑒明利用海市射殺濯纓,幫助濯纓回到鴣庫整理內亂而設下的局。

  可就算是一個局,為了濯纓,海市願意吞下所有委屈,可枳榴呢?

  那個濯纓深愛的,善良單純,心靈手巧,身世可憐的盲女枳榴,她真的非死不可嗎?

  除了方鑒明和海市,沒有人知道濯纓和枳榴的感情,濯纓也沒有說過要立即帶著枳榴一起回去鴣庫,方鑒明當著濯纓的面也明確表示:

  那枳榴,我會照拂她,不會令她委屈。

  濯纓感動之餘,深深點頭,表示誓死幸不辱命。

  可才過兩天,方鑒明算好了枳榴從昶王府回來的時機,又交待濯纓去城西醒醐樓買一壇千年碧,並故意叮囑他快去快回,枳榴馬上就從昶王府回來了,今日不見一面,以後怕是更難。

  濯纓騎馬飛奔而出垂華門,與剛剛回來的枳榴擦肩而過。

  而方鑒明自己呢?

  他找到枳榴,跟她說:

  濯纓他現在有性命之憂,迫在眉睫。

  我要濯纓回瀚州去投奔他叔父,然而他是個重情的傻孩子——他說,不與你一起,他便不走。可是前路如此兇險,縱然他武藝超群,怕也只能堪堪自保。我怕這孩子,是決意了要送死的。

  聰明的枳榴一點即透,決然回應:

  方總管,我曉得怎樣做。

  可憐的濯纓,最終都沒能見枳榴最後一面,也永遠不會知道枳榴的真正死因了。

  在方鑒明的策劃裡,為了帝旭,枳榴是一定要死的。

  昶王和濯纓的哥哥左菩敦王勾結謀叛逆,濯纓此番回鴣庫,是要整理內亂並稱王的。枳榴的眼睛是帝旭毒瞎的,濯纓一旦成為鴣庫王,難保他不會像左菩敦王一樣,和大徵朝再次為敵,只有枳榴死了並嫁禍給昶王,才會絕了濯纓的念想,繼續忠心替方鑒明做事。

  只能說,方鑒明真的太狠太涼薄了,像濯纓想的一樣:

  他可以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就算手上還滴著血,也能平心靜氣說出甘美的謊言,去騙取別人的心,和別人的命。

  兄弟。

  那年通平城下一役,你若不救朕,該有多好。你父親去世後,世間再無第二人知道方氏血脈的秘密,你不必做誰的柏奚,朕求死得死,連季昶也能如願得到皇位,這也算是各得其所。可是,你就是不願。

  在亂軍闖入之前,帝旭這樣跟方鑒明說。

  方鑒明,青海公世子,自五歲起被送入宮與太子一起教養,但他卻和皇次子褚仲旭一樣聰明伶俐,關係最好,褚仲旭也最深得皇上喜愛,那時候,他們是紫禁城中最耀目的一對少年。

  可是褚奉儀叛亂,國破家亡,褚仲旭的父兄死難,帝都陷落,方鑒明一族更慘遭滅門,那時他只是十四歲的少年,卻和十七歲的褚仲旭肩負起了抵抗內亂的整整八年的戎馬生涯。

  這八年,他們從自小相伴的友人,成長為可以性命交托的同胞,也是在這八年,方鑒明成了褚仲旭的柏奚,褚仲旭身上所有的厄運,都由方鑒明承受,同樣在這八年,褚仲旭因為方鑒明對叛軍的提前合圍,失去了深愛的女子紫簪。

  因為一個紫簪,褚仲旭稱帝後成了一具行屍走肉,無魂的,日漸腐朽的軀殼,他昏聵又暴戾。

  因為一個紫簪,方鑒明欠了褚仲旭大半個人生,這就不難理解,方鑒明為什麼護帝旭如命了。

  方鑒明縱容帝旭殘暴的統治,繁重的珠稅,壓得百姓性命朝不保夕,海市就是這些珠民中的代表。厭煩打仗,覺得所謂名將,不過是出眾的殺人越貨頭目,方鑒明就助他殺掉了當初和他們一起平定叛亂的五翼將。想要盲繡師,就把無辜的枳榴毒瞎……帝旭認為,這太平盛世是他創造的,他想一手毀掉,而付出代價的,卻是無辜的百姓。

  如果,方鑒明擁護的皇帝是一個心懷天下的明君,那海市,濯纓,枳榴,所有人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可偏偏是那樣一個暴君,一個不想做皇帝,時時刻刻想著死,被逼著做皇帝的庸君,面對昶王叛軍的刺殺,帝旭還振振有詞:

  乾坤玩弄朕,朕亦玩弄乾坤。天若有道,為何不降雷將朕殛殺,要假凡人之手?朕十數年亂暴之行,為何至今才有回應?

  方鑒明無辜嗎?

  他擁立這樣的帝君,不自私不涼薄嗎?百姓的命不是命嗎?都應該要隨著紫簪陪葬嗎?

  因為自己經歷過國破家亡,顛沛流離的內亂戎馬生涯,更應該知道天下太平,百姓安樂才是一個帝君的意義,也是一個帝君該有的心胸,而不是把自己遭遇的不公,有朝一日,加倍反噬到百姓身上。

  最後,帝旭和方鑒明遭昶王叛軍刺殺而死,一點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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