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閃光少女》看民樂的發展為何如此緩慢和小眾

  文字|金悅

  《閃光少女》算是國內少有的一部有一定民樂宣傳效果的電影了。

  它以民族樂與西洋樂的差異矛盾點為開端,掀起了一場民族樂與西洋樂的對抗。在這之中展現了由於國外文化湧入,部分年輕人對於民族樂的一種過分的歧視,也揭示了民族樂目前正在面臨的種種困境。

  這部影片就對民樂的宣傳性來說還是有一定的價值的。其背景設計在某音樂院校,他把民族樂和喜歡二次元的人歸為現代人所不可認可的一類,於是想通過一些熱血的、正義的、善良的力量去化解人們的歧視。

  整部劇極富青春的氣息,也在一定程度上展現了民樂的魅力。

  影片中雖然對民樂的現狀有誇大的成分,如今國風元素的東西也正在逐漸興起,但卻只是局部和片面的。

  對於不學民樂的人來說,對民樂的印象還是熟悉又陌生的。說到熟悉,我們似乎從小就在喪葬婚嫁文化中感受著民樂的聲音。說到陌生,你要問一個人喜歡什麼民族樂器,喜歡聽哪些曲子,他恐怕就不全答得上來了。

  那麼民樂與大眾的距離感到底從何而來?那麼這些問題追根溯源到底出在哪呢?我們還得從歷史淵源說起。

  另外,在電影《閃光少女》中,主要講述的是像古箏、揚琴、二胡、琵琶等民族樂器。但其實從廣義上說民樂包含的範圍遠不止於此,民樂完整的說法是民族音樂。它通常包括民歌、器樂、曲藝音樂(鼓曲、彈詞等)、戲曲音樂(包括京劇、越劇、評劇等各地方劇種)、儀式音樂等。(在以下的分析中,民樂是包含了所有民族音樂的廣義概念。)

  1 社會環境影響

  從鴉片戰爭開始,各種外國文化湧入中國,其中當然也包括音樂文化。這時候文化的強制性湧入,對傳統的音樂文化產生了強烈的沖擊。

  那麼當時音樂的傳播方式主要包括:傳播宗教的教會興辦,教會中吟唱讚美詩,以及作為伴奏的鋼琴小品等影響著一批人信仰宗教的人士;

  後來學堂樂歌興起,音樂課被納入許多新式學堂的選修或必修課程。

  在電影《無問西東》中就出現了這樣的場景。神父教失去家園的孩子們唱《奇異恩典》。

  這首歌原是是一首美國鄉村福音歌曲,在許多的電影中都被運用過。

  此外像我們所熟悉的校園歌曲《送別》,其曲調也是來源於美國的一首叫《夢見家和母親》的歌曲。

  另外還有《小小少年》、《友誼地久天長》等這些歌曲的曲調都是依曲填詞,多為外來曲調。

  (不過是否為學堂樂歌時期傳入還有待考證)

  除了教會和學校,還有一些社會活動也對西洋樂的傳播起到了一定的促進作用。像簧風琴、鋼琴等樂器在學校和社會活動中廣泛應用,而且都出版了相應的琴譜和教科書。

  這些都對那一代人的音樂審美傾向產生了一定的沖擊和影響。

  而且在1927年,在蔡元培的奔走下還成立了中國近代第一所高等音樂學府,即國立音樂學院,也就是現在上海音樂學院的前身。學校開設的課程也多是學習西方的作曲技法以及一些外來樂器。

  由這些因素看來,自鴉片戰爭以後,西洋樂對我國的沖擊確實不一般。也確實在很大程度上推進了國內音樂文化的發展。

  不過在經歷了文革十年的擱淺後,發展勢頭減弱。

  但是緊接著在80年代初期進入了通俗音樂創作的繁榮階段,加上音響制品的大規模發展,使普通大眾接受通俗音樂的渠道變得更為廣泛。那麼這一波沖擊使得民樂的發展就更為小眾化了。

  但是這是民樂地位受到影響的根本原因嗎?

  為什麼這些外來的音樂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夠影響到已經流傳千年的東西呢?

  2 民樂體系的不完善

  ①傳播門路單一

  如果仔細看上面西洋樂的傳入方式就會發現民樂早就存在的問題。西洋樂從教會到學堂,從社會人士到學生,可以說這種傳播是覆蓋的較為全面的。

  而在此之前,國內的音樂主要是一些固定的娛樂場所,如宋朝出現的北裏、瓦舍等。

  (電視劇《鬢邊不是海棠紅》展現了20世紀30年代北平的梨園百態)

  另外一個重要場所,就是古代宮廷裡為宮廷宴樂、重大祭祀等活動所培養歌舞樂伎的部門。

  但這個一般要看統治者的意願,比如歷史上既通音律又強烈鼓勵音樂發展的皇帝莫過於唐玄宗了。他是第一個在宮廷開設梨園(樂工訓練機構,現在是戲曲班子的別稱)的皇帝。梨園會從民間選拔最優秀的音樂人才,相當於現在的最高音樂學府。

  在去年熱播的《長安十二時辰》中,我們也目睹了一番盛唐末期的民眾娛樂景象。

  但從明朝開始,抑制民欲的政策嚴厲,此番民間的歌舞升平的景象就沒能在明清再現了。

  可以看出整體社會的性質決定了音樂文化發展的方向和程度。社會越自由、越崇尚什麼,民眾自然也就傾向於什麼。

  學校其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普及場所。而且越早越容易在孩子的意識裡形成這樣一種審美意識。

  而現在的孩子多數甚至在課堂上也隻學一些流行歌曲。學校若是不注重美育,那音樂課更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②缺乏體系化的學科意識

  另外,在上述樂器傳播中讓我們注意到的一點就是,伴隨樂器出現的樂譜和教科書。

  每一門樂器都有大量可以練習的樂譜,以及科學的教科書,這對於器樂學習者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另外,作為一名專業的音樂學習者,除了主要的專業(如某一樂器或者唱歌等其他種類),還要學習的科目包括視唱、練耳、樂理、和聲、曲式、音樂史等科目。

  這些科目都需要系統的訓練方式和配套的教科書。而在這部分西方音樂體系較為完善,有相對健全的理論支撐學科成立。

  而且當時在成立國立音樂學院之後為什麼要大量學習西方音樂的關鍵點也在於此。那就是它們體系的完整性。

  而這些次級理論的發展,都源自作曲家的出現。職業作曲家的出現有賴於一個完善的記譜法。這就好比作家要以文字、紙張作為載體一樣。沒有這些即使再多的才華也只能在想像中泯滅。

  歐洲早在中世紀後期就出現了可以記載的樂譜。而許多中國古代的音樂並沒有流傳下來,這正是因為記譜上所存在的缺陷。

  例如古琴是我國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民族樂器,在許多的影視劇中都有用到。

  但是古琴一開始記譜是用文字來記載的,這種記載方式的弊端在於篇幅冗長,讀起來費力,記錄起來也很不方便。現存用文字譜記錄的琴曲只有一首《碣石調·幽蘭》。

  雖然後來文字譜簡化為減字譜,但是由於有不能記錄每個音的時長的缺陷,故而造成了大量琴曲失傳。

  而且減字譜不同於五線譜或者簡譜,它只針對古琴這一門樂器,所以普及率很低,一般人是看不懂的。

  (琴曲《高山》的樂譜)

  另外,其他的許多民族民間音樂都是手口相傳。在電影《霸王別姬》中,我們可以看到那時候基本都是師傅一招一式的去教的。

  而且到目前為止,許多的民間音樂、各地方的戲曲等等,都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傳授。這個一方面和中國音樂的特色有關,其獨特的唱腔和韻味即使是現在通用的五線譜,也難以準確的記載。

  另一方面是一種拜師學藝的文化影響,我們通常會聽到一些「藝不外傳」的說法,一些藝術都有各自的流派特色和門戶規矩。這樣的傳授規則也使得大眾與傳統音樂之間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雖然在新中國成立後,國家對民樂進行了一次搶救性的收集,使得一些瀕於絕響的音樂得以復現,但是有一部分音樂也永久性的遺失了。

  3 民樂創作發展緩慢

  上面說過民樂它通常包括民歌、器樂、曲藝音樂(鼓曲、彈詞等)、戲曲音樂(包括京劇、越劇、評劇等各地方劇種)、儀式音樂等。

  這麼多的音樂種類,就需要作曲家具備非常全面而又深入專業素質。創作者的創作往往還涉及到地區環境、作曲家的天賦、社會的資金支持度的等等問題。

  這些都對民樂的創作形成了一定的阻礙。

  (作曲家趙季平在采風中與大家一起研究作品)

  民樂形式的豐富為作曲家的創作提供了許多的創作素材,同時也帶來了很多的挑戰。那麼我們應該如何綜合民樂繁雜的種類,總結出屬於民樂本身的子體系學科?這也許能為日後的民樂創作提供很多的幫助。

  除了在對比西洋樂來彌補一些缺陷以外。如何能與時俱進,保留民樂的特點又能使現在的人們能夠真正喜愛和接受,這個還有賴於優秀的演奏者及熱衷於創作的人去挖掘。

  如那些為大眾熟知的琵琶曲《十面埋伏》;嗩吶曲《百鳥朝鳳》;二胡曲《二泉映月》等等就成為了人們心中不可磨滅的民樂經典。

  還有小提琴協奏《梁祝》,鋼琴小品《牧童短笛》、《黃河鋼琴協奏曲》等等也突破了兩種音樂的壁壘,真正做到了中西結合。

  還有如黃自的《思鄉》、《春思曲》、《玫瑰三願》;趙元任的《教我如何不想他》;陳田鶴的《山中》等,他們運用西方的作曲技法巧妙的表現出了中國詩詞的獨特意境。

  現代如譚盾的歌劇《秦始皇》等作品,也在竭力運用豐富的作曲技巧,探索著民族音樂的精髓。

  而在流行歌曲領域中,一些歌曲加入的民族元素也大為成功,獲得了大眾的喜愛。如周杰倫的《青花瓷》、《東風破》、《菊花臺》等等。流行音樂的民族元素可以說是大眾對民樂改觀且有普及效果的一個重要突破口。

  但創新是一個永無止境的話題。如今我們也正在祈盼中國專業音樂能繼續煥發出新的生機。

  (國家大劇院合唱團合唱《菊花臺》)

  5 音樂無國界

  民樂需要傳承和發揚,但不是建立在排外的基礎上。著名日本指揮家小澤征爾曾稱《二泉映月》是「必須跪著聽的曲子」,可見裡面蘊藏著作曲者所要表達的怎樣的音樂魅力。

  在音樂面前他並沒有去想民族恩怨,而是深深的被音樂所折服。人格越高,姿態越低。正是因為他謙遜、認真的品質和對音樂的敬畏之心,他也在20世紀被譽為「世界三大東方指揮家」之一。

  如今民樂又漸漸的出現在更多人的眼前,我想這個時代我們更加有一顆包容的心去吸收和利用豐富的音樂元素,為民樂服務。

  民樂的熱潮需要抱著一種開放的心態去推進,除了溯源也需要不斷的創新,並且想辦法借助影視等資源開拓市場需求。

  我是金悅:一名愛動漫、愛電影、愛音樂的95後。願你身輕如燕,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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