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認為他們的穿著方式表達了他們獨特的個性，但實際上，他們只是高度符合資本主義時尚體系的銷售需求和品牌定位。」
這段話來自《時尚的啟示》。該書的作者安吉內·羅卡馬拉(Angene Rocamora)和安妮克·莫里克(Annike Mo Like)一針見血地指出，雖然她的觀點並不新穎，但確實符合現實。
和很多看上去很美的事物一樣，時尚界近幾年似乎一路高歌猛進，滲透進了大部分普通人的生活，但實際情況可能並非如此。（圖 / 視覺中國） 就像很多看起來很美好的東西一樣，時尚行業這幾年似乎大踏步前進，滲透到了大多數普通人的生活中，但實際情況未必如此。(圖/視覺中國)
人不僅容易在十字路口迷失方向，更容易在追求時尚的道路上完全盲目。放眼望去，潮流的元素是如此的擁擠和相似。如果昨天整個時尚界都把老華踩在腳底，認為這是迂腐的貴族階層或者暴發戶的盲目選擇，老華早就一夜之間重新戴上皇冠，成為優雅和永恒的象徵。
那麼，人們到底在追逐什麼？
馬克思認為，時尚會成為一個人社會地位的象徵，不管它是不是人為的，而這種象徵意義可以成為創造社會身份和印象的手段，也可以「使人在社會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馬克思認為，無論造作與否，時尚都會成為一個人社會地位的象徵。/圖·unsplash馬克思認為，時尚會成為一個人社會地位的象徵，不管是不是人為的。/圖unsplash
這位來自德國的思想家曾經感受到一件外套對他學術研究的重要性，甚至可以說是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否則，資本會成為我們的絆腳石。畢竟「大英圖書館的閱覽室在爛大街上誰都進不去，但一個沒穿外套的人就在這里」。
優雅已經過時了。
克里斯汀·迪奧(Christian dior)在筆記中寫道:「沒有優雅，女性就只能盲目追求時尚。」
現在，優雅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它只是舊世界時尚圈的核心。現在人們把很多過時的時尚商品穿在身上，用一堆重復的字母來宣示自己的品味。肚臍裝盛行的時候，大街上很難看不到肚臍眼；過膝靴一熱，膝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克里斯汀·迪奧在他的筆記中寫道：「沒有了優雅，女人就只剩下盲目追逐時髦。」/圖·unsplash克里斯汀·迪奧在他的筆記中寫道:「沒有優雅，女性就只能盲目追求時尚。」/圖unsplash
就像很多看起來很美好的東西一樣，時尚行業這幾年似乎大踏步前進，滲透到了大多數普通人的生活中，但實際情況未必如此。
《時尚的力量》一書的作者納達·范登貝格(Nada van den Berg)認為，最近十幾年是時尚圈變得平庸的時期。一方面，有才華的設計師有的死去，有的隱居，有的處於低谷，有的難有大作為；另一方面，由於社交媒體的作用，一批沒什麼內涵的街頭設計師一夜之間出局。
這部分設計師通過博采眾長，截取大師作品中的個性因素並加以放大，從而誕生了一批爆款，並直接影響到了過去以經典優雅著稱的高級時裝品牌。
2021年10月5日，法國巴黎，2022春夏巴黎時裝周，Louis Vuitton 品牌秀場。（圖 / 視覺中國） 2021年10月5日，法國巴黎，2022春夏巴黎時裝周，路易威登品牌秀。(圖/視覺中國)
納達說，這種現象隨著非白人設計師維吉爾·阿布洛(Virgil Abloh)擔任路易威登的男裝設計總監而達到高潮，引起了巨大的爭議。雖然現在維吉爾已經去世了，但是他對時尚的影響極其深遠，這種影響是好是壞很難說。
長期以來，維吉爾的設計能力在業內備受質疑，很多專業培訓畢業的設計師都背棄了他。有人更願意稱他為「天才營銷人」，因為他太了解大眾的審美和需求了，以至於放棄了作為藝術家的一個重要原則，那就是引領。
時尚界近幾年似乎一路高歌猛進，滲透進了大部分普通人的生活。/圖·unsplash近年來，時尚行業似乎大踏步前進，並滲透到大多數普通人的生活中。/圖unsplash
顯然，維吉爾選擇了迎合大眾，這也讓Off-White成為世界上最著名的街頭品牌之一。與之相伴的還有時尚品牌Vetements和Yeezy。這三大街頭品牌巨頭在時尚圈引起了多次「地震」。
在此之前，奢侈品牌和街頭時尚品牌水火不容，而現在，奢侈品已經「面目全非」了。他們不再是思想潮流的引領者，而是開始追求這些街頭品牌。當路易威登選擇一個街頭品牌的創始人來指導全世界的男裝時，草根逆襲的趨勢已經顯露。
維吉爾的設計理念也受到了質疑。2017年10月在哈佛設計學院的一次演講中，維吉爾談到了他的成功秘訣:「將經典設計改變3%將成為我的工作。事實上，「3%的方法」是維吉爾最重要的設計指導原則。
從前，奢侈品牌與街頭潮流品牌水火不容，但現在，奢侈品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圖·unsplash以前，奢侈品牌與街頭時尚品牌格格不入，而現在，奢侈品已經「面目全非」。/圖unsplash
在他的設計清單上，抄襲成為一大因素，多次深陷抄襲泥潭。與宜家合作的椅子與美國設計師Paul McCobb設計的經典椅子看起來像雙胞胎；維吉爾為路易威登設計的鞋子看起來像飛人喬丹的親生兒子；在路易威登2020春夏系列中，眼力好的人很難分辨出金屬logo連接外套和YSL〔2008〕發布的春夏女裝的區別，除了一個字母是LV，一個是YSL。
從更廣泛的意義上來說，目前的時尚是由維吉爾和其他設計師主導的。在他們身上，時尚的特點是短暫、易腐、符號傳遞等。
納達顯然對此很失望。她認為，通過不斷製造爆款——雖然這部分反映了這個時代的一些特徵，但無內涵的流行和設計消失的故事無休止的重復只會扼殺他們拙劣的設計創意，最終導致整個時尚行業的虛無。
娜達認為通過不斷製造爆款，最終導致整個時尚行業的虛無。/圖·unsplash納達認為，通過不斷製造爆款，最終會導致整個時尚行業的虛無。/圖unsplash
Numéro的記者曾經問過karl lagerfeld維吉爾、Jacquemus(同名街頭品牌創始人)和Jonathan Anderson(羅依薇時尚總監)中的哪一個，他會選擇和他在一個荒島上共度時光。拉格菲爾德的回答是——我寧願自殺。
拉格斐的回答無疑給這個時代的時尚圈增添了一份傷感的味道。納達認為，我們需要像川久保玲、麥昆和伊夫·聖洛朗這樣的天才設計師來創造一種新的模式。
從70年代到90年代，時尚大師輩出。在社會思潮、哲學思潮、政治經濟劇變的大背景下，作為文化框架一部分的時尚圈可謂星光熠熠。那些創造范式的衣服，絕不會像今天的新潮衣服一樣玩字母堆砌或者打一些無聊的色情擦邊球，也不會出現千衣百服的可怕景象。那是創造藝術大師的時代，現在是創造營銷大師的時代。
上世紀70—90年代是締造藝術大師的時代，而現在，則是締造營銷大師的時代。/圖·unsplash20世紀70年代和90年代是創造藝術大師的時代，而現在是創造營銷大師的時代。/圖unsplash
Supreme用七個字母和一個紅色的背景創造了金錢帝國，藝術家們沖進了潮牌的金礦。他們和網路名人、明星、設計師、瘋狂的消費者一起，用無盡的聯名款創造了一個消費神話——這是維吉爾的最愛，他的綽號是「聯名狂」。當黑白條紋(Off-White logo)出現在Rimowa行李箱上時，這個行李箱就不僅僅是Rimowa了，消費者多花的錢都用於工廠購買黑白塗料了。
從下到上
時尚很膚淺，但也許不應該這麼膚淺。
一個多世紀以來，自上而下被修正為自下而上，即越普通、越草根、越街頭的東西越好。上流社會的東西當然是好的，但是最好不要說出來，這違背了全世界所謂政治正確的規律。
2021年5月17日，北京，2021中國國際大學生時裝周，北京聯合大學藝術學院作品展。（圖 / 視覺中國） 2021年5月17日，北京，2021中國國際大學生時裝周，北京聯合大學藝術學院展。(圖/視覺中國)
但是街頭和平民的東西真的是最好的嗎？我們需要區分的是，它的好是來自於自身，還是來自於我們的偏執。另一方面，現在所有的街頭品牌都變成了同卵雙胞胎，輪廓、配色、字母排列、價格數字都一樣。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這種情況也蔓延到了奢侈品牌。與過去相比，路易威登、YSL和古馳之間的差距已經大大縮小。
這些現象都指出時尚的文化屬性正在崩塌。
今天，大眾無疑是審美的主導者，設計師迎合他們，資本更是開放大眾的喜好。但我們要明白，大眾的審美標準永遠是建立在另一個大眾之上的。這種敏銳收斂的天性甚至不需要大腦。人們會給自己洗腦。他戴著，她戴著，他們都戴著。那這個東西一定是好的。但是當行業也迎合這種趨勢的時候，這樣一來，時尚圈可能真的要被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