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持續增長的日本動畫市場出現滑坡，日本動漫產業怎麼了？

　　wuhu專題

　　文 | 栗子

　　前段時間，wuhu對全球最賺錢的167個IP產值做了統計，其中美國IP數95，占比57%；日本IP數50，占比30%，而中國只有4個，總占比只有0.02%，中日IP創造的價值之間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在2020年，日本動畫業在劇場版動畫方面取得了許多成功。京都動畫的《紫羅蘭永恒花園》吸引了眾多粉絲，ufotable制作的《鬼滅之刃無限列車篇》也在日本收獲了400億日元（約23.6億人民幣）的票房。

　　
然而，從2019年開始，日本各公司制作的電視動畫數量在逐年減少，又恰逢新冠疫情導致的制作和播放延期問題，讓動畫制作一線陷入了困境。

　　另一方面，中國動畫公司在疫情背景下卻仍延續推出了許多優秀作品，這使得日本的動畫業界再次興起了批評與反思業內問題的熱潮。比如，中國公司在工作設備、薪資待遇上已經與日本公司持平、甚至優於日本公司，這很可能造成日本動畫業界人才、技術上的流失，不少人士擔心日本動畫的發展將就此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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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11月4日，日本動畫協會公開《動畫產業報告 2021 摘要》。分析梳理了在新冠疫情影響下，2020年日本全年動畫市場動向，從動畫產業市場、動畫產業產值、海外市場動向以及構成動畫產業的各大媒體方面展開論述。

　　11年持續增長的日本動畫市場出現滑坡

　　動畫作品需求增加

　　動畫制作公司增加

　　制作費用增加

　　但整體動畫產值下降

　　構成動畫產業九大媒體總體產值下降

　　動畫視聽方式向網路發行轉變

　　網路發行量逆轉TV動畫產值

　　海外市場首次超越國內市場

　　趨勢為何，原因又為何？

　　2021日本動畫產業報告摘要

　　-日本動畫協會-

　　動畫產業市場動向：

　　受疫情影響，自2009年來延續11年增長的日本動畫產業於2020年出現滑坡，同比下降3.5%，為2兆4261億日元（約合1548億人民幣）。

　　數據上看，2020年動畫市場產值的確有所減少，但是市場對動畫的需求實則並沒有減少，甚至還有所增加。通過以下面向動畫制作公司的自由問卷調查，一定程度上表現了市場對動畫作品的旺盛需求。

　　動畫作品數量增加的相幹調查結果：

　　1、在良好的網路發行環境下，動畫制作訂單有增加趨勢；

　　2、整個動畫業界制作的動畫作品數正在增加；

　　3、作品制作和動畫制作公司數量均有增加；

　　4、動畫制作訂單的持續增加，預計會有一定程度的好狀況；

　　5、雖然和以往沒有太大變化，但能一直收到作品制作的邀約，‘有工作可做’是很值得欣慰的。

　　動畫制作費用增加相幹的評論：

　　網路發行業務擴大、預計制作費用也會增加；

　　因制作費用的增加而使收益上升；

　　動畫規劃數量遠大於動畫制作工作室數量狀況的持續，會有制作費用上升的趨勢；

　　自去年開始，作品預算有增加的傾向；

　　盡管制作數量和制作費用都在增加，但是實際銷售量卻在減少。

　　周期延遲與銷售額之間的關係：

　　2020年銷售額減少的主要原因，從調查報告分析如下：

　　1、受疫情影響，項目交付日期難以預測，原定日期被推遲；

　　2、疫情導致遠程工作環境的整備和制作日程的延遲；

　　3、大部分作品周期的延遲，導致後續作品沒有準備時間，從而延遲整個制作周期；

　　疫情導致制作周期延遲，進而導致交付金額打款的延遲，這就是為什麼作品的需求雖然旺盛，制作費用也有上升的趨勢，而銷售額卻減少的原因。

　　因新作TV動畫和劇場動畫的發行延遲，不僅電視和電影領域受影響，後續的影像（影碟）市場和網路發行領域也會受到影響。

　　問卷提到：去年開始就沒有新作品增加，國內銷量尤其是網路發行將有可能會下降（僅僅隻使用已存檔作品，銷售額將不可避免下降）。

　　盡管包含存檔在內的網路發行產業市場（總收入）相較去年達到35.8%的大幅增長，但業界市場（動畫工作室的收入）的收縮也證實了新作品數量的確在減少。

　　動畫企業產值動向

　　2020年，受疫情影響，在構成動漫產業市場的九大媒體中，除網路發行和海外市場呈上升趨勢，其餘領域均出現不同程度的下降：

　　TV動畫市場值839億日元下降1.5%，

　　動畫電影票房617億日元下降10.8%，

　　影碟產值466億日元下降17.23%，

　　網路發行930億日元上升35.77%，

　　商品化產值5819億日元微跌0.8%，

　　音樂產值276億日元下降18.1%，

　　海外市場產值1兆2394億日元上升3.2%，

　　遊戲產值2630億日元下降17.8%，

　　現實娛樂（音樂會等）產值290億日元暴跌65.6%。

　　疫情是滑坡的「罪魁禍首」

　　去年4月起，由於疫情日益嚴重，日本政府史無前例地宣布進入「緊急狀態」。在「緊急狀態」下，政府號召民眾避免到「三密」場合（即密閉、密集、密切接觸），呼籲企業在家辦公，同時大部分娛樂場所、餐飲機構的營業時間縮短。

　　眾所周知，動漫制作過程中的許多環節都屬於「三密」場合。比如，錄音、配音就必須在密閉的空間進行。因此，一系列抗疫措施打亂了一些動畫公司的節奏，出現了因進度趕不上而被迫延期的現象。

　　而政府呼籲的遠程辦公也在日本動漫產業中出現了水土不服的現象。

　　據日媒報導，日本的主流操作模式是在動畫制作過程中，堅持手繪。而多年以來的一個行規是：原畫都隻在日本國內進行，而那些需要大量人手才能完成的動畫制作則基本上都外包給海外公司。

　　上述日媒指出，在日本的動漫產業裡，會使用數位設備進行創作的專業畫師僅占20%左右的比例。顯然無法像其他行業那樣借助數字化設備進行遠程辦公。

　　調查顯示，受訪的300家日本動漫制作企業中，48.6%的企業在2020年銷售額下降。盡管2020年上述受訪企業的年平均銷售額為8.31億日元，為四年來首次下降，但依舊有31.6%的公司稱去年的銷售額有所增長。

　　另外，37.7%受調查企業在2020年出現虧損，29.5%的利潤減少，31.1%利潤增加。

　　構成動畫產業的各大媒體動向

　　總體而言疫情影響了全體動畫產業市場，九大媒體同比減少2%，除發行外一律降低。疫情加速媒體更新變化，網路發行逆轉超過TV動畫產值。

　　電視動畫產值下降

　　電視動畫產業市場受疫情影響大，2020年達839億日元（約合46億人民幣）。

　　日本TV動畫作品數目延續四年持續下降，2020年的TV動畫作品數目為278部，同比2019年的302部下降8%，其中續作作品93部（2019年108部）以及新作品185部（2019年194部）。

　　2012年以來，順應海外市場擴大的需求，TV動畫作品數目增加促進了視訊發行業務的增長。2016年，五年的持續增長，隨著「首播平臺多元化」「動畫制作產能不足」等因素影響，TV動畫制作數量已呈現下降趨勢。

　　2020年因疫情導致制作周期延遲更加加劇了這種傾向，其中親子動畫、深夜動畫亦受到影響而延期。原定2020年4月播出的65部動畫作品有29部延期。

　　另一方面，2020年動畫作品全年制作數目同往年制作數量接近（減去延期至2021年的作品部分，加上2019年延期至2020年的部分）。2020年TV動畫制作時長10萬845分鐘，同比2019年的10萬6966分鐘下降5.7%。

　　自90年代以來TV動畫的制作時長持續增長，於2006年達到峰值的13萬6407分鐘，之後伴隨影碟市場微縮制作時長延續四年下降，之後在遊戲、海外、發行、現實娛樂等窗口補充下逐步回升，於2018年回升至歷史第二位的13萬347分鐘，2019年又下降17.9%，2020年在疫情影響下制作時長進一步下降。

　　雖然通過網路發行為首播方式的動畫作品數量有增加，但是TV動畫仍舊是日本動畫產業的中心，很難想像TV動畫市場會這樣持續縮減。疫情過後，相信受到延期播放和延期制作的TV動畫作品都會逐步在2022年後得到消化和恢復。

　　劇場動畫產值下降

　　受疫情影響，劇場動畫產值同比下降10.8%，達617億日元（約合33.72億人民幣）。

　　在疫情影響下，作品上映延遲、電影院休業、營業時間、上座率受到限制、雖然有《鬼滅之刃》空前熱映、全年票房收入值位居票房史上第三名，但是動畫制作數量仍大幅減少。

　　劇場版《鬼滅之刃無限列車篇》在2020年12月末創下387億日元票房記錄後在2021年突破400億日元，在拉動票房的同時，時隔19年刷新了日本票房收入的最高記錄，位居票房史第三名。

　　《鬼滅之刃》劇場版票房占據全年劇場版動畫票房的半數以上、全年日本電影票房的1/4以上。另外，票房收入超過10億日元的劇場版動畫有8部，相較前年的16部減少了一半，《鬼滅之刃》支撐住了疫情下的日本動畫電影市場。

　　作品的相繼上映延遲同時造成制作時長和項目數的減少。2020年制作的劇場版動畫數目為66部（2019年91部），制作時長為4837分鐘，同比2019年的7336分鐘下降了34%。

　　制作延遲、電影院休業、營業時間縮短、上座率限制、以及緊急事態公告的減少外出，很多作品被延至2020年公映。雖然延期至2021年上映的《名偵探柯南：緋紅的子彈》、《新・福音戰士劇場版：終》等作品大受歡迎，但也有票房收入較往年下降的作品。原因之一在於劇場動畫擅長的電視節目聯動，和合作宣傳等傳媒活動難以展開。

　　影碟產值下降

　　影碟市場延續7年下降，2020年日本碟片市場銷售額為466億日元（約合25.53億人民幣），同比下降17.3%。

　　受疫情影響，碟片市場銷售額下降：一方面因居家需求使得視聽窗口已經轉移到視訊分發服務；另一方面，影碟銷售很多時候是在線下等媒體活動中以購買特典套裝的形式展開，因線下活動無法順利舉行，而直接導致銷售額的下降。

　　2019年偶像類影碟作品收入占據排行榜前列、但因上述原因上榜數量亦在減少，《鬼滅之刃》《天氣之子》等受眾群體大的熱映作品、以及《公主連結 Re:Dive》《碧藍幻想第二季》《Fate/Grand Order -絕對魔獸戰線巴比倫尼亞-》等與手機遊戲關聯的作品位列前茅。

　　網路發行產值上升

　　受新型冠狀病毒的影響，網路發行市場的擴大，今後的視聽數據的重要性也將提高：2020年日本國內動畫影像網路發行額同比去年增長35.8%，達到930億日元（約合50.84億人民幣）。

　　網路發行市場額在2018年逆轉超越影碟市場，並於2020年超越因疫情進一步萎縮的電視動畫市場。

　　後疫情時代背景需求下，動畫視聽已明顯轉向網路發行方式，這種趨勢在今後有望加速。

　　動畫商品化基本持平

　　受《鬼滅之刃》大熱牽引，動畫商品化產值基本和去年維持持平。動畫商品化在疫情影響下頑強拼搏：因疫情的緊急事態宣言，非生活必需品零售店停業、聯動活動中止、對角色商品售賣產生了巨大影響。

　　然而，在如此嚴格的狀況下，2020年的日本動畫的角色商品化市場仍達5819億日元（約合318億人民幣），基本保持和前年持平。這與順應宅家需求的電子商務市場的增長和《鬼滅之刃》的爆發性熱賣有著很大關係。

　　《鬼滅之刃》受到來自學齡前兒童到成年人幾乎全年齡層的支持和喜愛，為了實現市場價值最大化，2020年10月公開了劇場版，同時也展開了各式各樣周邊商品的開發。

　　在深夜動畫廣受多圈層支持的現今，在動畫角色商品中，核心粉絲和親子家庭間的受眾界限正在逐漸消失。今後，隨好康字化的推進，不僅是目標受眾，虛擬（網路）與現實也將逐漸融合。

　　日本動畫產業海外動向

　　全球發行增長，海外市場超過國內

　　在2020年疫情背景下的海外動畫市場1兆2394億日元，首次超過日本國內市場產值1兆1867億日元。疫情背景下海外市場仍能增長的原因可能在於遊戲的影響，調查報告並沒有細分海外市場，但據東映動畫2021年3月決算補充數據記錄了「海外版權」在歐美《龍珠》系列、亞洲《灌籃高手》等應用遊戲中表現良好，實現了增收的情況。由此可以推測，由動畫或漫畫衍生而來的網路遊戲海外市場正在擴大。

　　《灌籃高手》電影版有可能在今年上映

　　（《灌籃高手》電影版將於2022年秋季發布！）

　　2019年和2020年海外音樂著作權收入榜

　　wuhu此前對全球167個IP的變現價值盤點中有總結：授權衍生品（商品化）和票房盡管也受到疫情影響，但是仍能實現年度明顯增長，而漫畫品類的收益增長並不突出。

　　疫情對日美中動畫產業的影響

　　通過統計日美中三國動畫產業在2019和2020年的全年票房收入對比可以看出，受到影響最大的為北美市場：2020年全年票房收入2103億日元（約合115億人民幣）同比下降81.4%，全年本國制作動畫票房316億日元（約合17.27億人民幣）同比下降87.2%。

　　其次是中國市場：2020年全年票房收入3219億日元（約合176億人民幣億日元）同比下降68.6%，全年本國制作動畫票房291億日元（約合16億人民幣）同比下降73.9%。但是就中國市場而言，2019年因出現近800億日元票房（50.35億人民幣）的《哪吒之魔童降世》現象級的特殊性。2020年中國本土制作動畫的票房相較2018年增加9%，較2017年增加35%，實際與往年持平。

　　在這種情況下日本動畫電影全年票房收入為1433億日元（約合78.3億人民幣）同比去年下降45.1%。全年本國制作動畫的票房617億日元（約合33.7億人民幣）同比下降10.9%，位列票房史第三名。但是這也歸功於打破《神隱少女》票房記錄的《鬼滅之刃無限列車篇》，如果沒有這部作品，本國制作動畫的票房可能會大幅減低70%左右。

　　本報告所指制作合同簽約數量為16361份，約為上年3822份的5倍，推測擁有大型作品庫的工作室已經轉向對所有作品單獨簽約的戰略模式。按國家/地區劃分，制作合同數最高為美國的474份，其次是加拿大的450份、韓國的334份、台灣的312份、中國大陸的304份。

　　受疫情影響，sVoD（訂閱型視訊點播）服務在全球範圍內的增長幅度很大，並且由於市場對成人動漫作品的「重新發現」，海外銷售額正在穩步增長。

　　綜上所述、受疫情影響，持續11年增長的日本動畫市場在2020年出現滑坡，雖然動畫作品需求、動畫制作公司、相幹制作費用均呈現增加趨勢，然而因為制作延遲和交付延遲，導致的付費延遲，實際銷售量減少從而致使全年動畫產值下降。

　　疫情加速了媒體的更新變化，構成動畫產業九大媒體中只有網路發行和海外市場產值增加，一方面受宅家需求驅使網路發行逆轉超過TV動畫產值並且達到歷史最高，且創造海外市場首次超越日本國內市場的成就。另一方面線下領域陷入苦戰，其他媒體均呈現大幅度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