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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在《周刊少年JUMP》上動輒十幾年的死火海這些超長篇漫畫比起來,連載了5年就落下帷幕的《惡魔奶爸》當然算不上有多深入人心,但比起無數剛過了保護期就被腰斬的連名字都早已被遺忘的漫畫來說,《惡魔奶爸》在高手林立的《周刊少年JUMP》能風光一時也是有它過人之處的。
撿到一個魔王
男主男鹿辰巳,石矢魔高中的不良學生,打架無敗記錄,因此被周圍人稱為惡魔,外號「暴走男鹿」。某次在河邊打架的時候遇見了從上遊漂來的大叔(阿蘭德龍,次元傳送惡魔),男鹿把大叔帶上岸之後大叔卻突然分成兩半,驚魂未定之餘又發現了大叔體內有個嬰兒,誰知道這個小嬰兒竟然是來自魔界的大魔王的兒子(次子)!大魔王讓自己的次子去毀滅人類?!男鹿也莫名其妙的成為魔王的父親,從此開始了本來就不平凡的生活。
從設定來講,《惡魔奶爸》還是頗有新意的,眾所周知,少年JUMP的漫畫多數都是以主人公的成長為主線的,而男鹿辰巳的設定從一開始就是無敵(想到了去年動畫化後大火的琦玉老師),所以也就注定了奶爸的走勢並不是一般的王道熱血漫套路。
作者顯然也並沒有想要走一般意義上的王道漫,所以《惡魔奶爸》就變成一部以日常搞笑為主的單元劇般的漫畫。這種形式成功的例子少年JUMP上也有珠玉在前,沒錯,就是《銀魂》,而再往前一點的話,還有當年的《阿拉蕾》以及至今仍在連載超過30年的長壽漫畫《烏龍派出所》。
不得不說,一個兇惡的高中生背上一個天真無邪的小魔王這種反差萌是一開始讓我感興趣的原因,也是漫畫初始在日常描繪上常常能讓人會心一笑的許多排列組合所碰撞出的爆點。
還有值得一提的就是矢石魔高中這個漫畫初始,故事展開的舞台。縣內最暴力不良率高達120%的高中,不管是從設定還是畫面的衝擊力來看,都讓人不由得想起日本熱血校園類漫畫代表之一的《熱血高校》。當然,作者很明顯有著致敬的意味,而在這個舞台上充斥著的那些不良少年們,卻幾乎都是被男鹿秒殺的宿命,雖然如此,前期故事的節奏卻把握的張弛有度,即使知道結果,也會被故事本身和當時的情境帶入而覺得有趣。
雖然《惡魔奶爸》初期走的是日常搞笑路線,連看上去最應該是最終BOSS的大魔王其實都是個笨蛋這種設定使得漫畫一開始似乎就局限了類型,但隨著故事的發展,矢石魔高中的舞台顯然已經太小,所以一旦拓展到魔界與後期出現的所羅門商會時,故事不可避免地走上了王道熱血最常見的套路上,闖關似的升級打怪。
而這時候,沒有,或者說硬要搬一條主線出來應急,已經太遲了。
被腰斬的現實
《惡魔奶爸》在《周刊少年JUMP》2009年13號連載,正傳於2014年13號完結,歷時五年。
被腰斬的理由其實很現實也很簡單,人氣低迷,在JUMP的順位上不去,前車之鑒有很多,比如家庭教師,比如滑頭鬼之孫。很多人都噴過JUMP的這個殘酷規則,人氣為王帶來許多弊端,也導致許多有才能的漫畫家沒法徹底發揮,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個規則成就了少年JUMP,至少誰會質疑至今站在人氣之巔的海賊王不是王者呢?
那麼說回來,為何惡魔奶爸的人氣會一路下滑直至低迷到要被腰斬呢?說到底也只是一句——因為不有趣。或者說,越來越不覺得有趣。
眾所周知,能在少年JUMP上連載的作品必然是相當有趣的,必然是有一定的受眾群體的,這點《惡魔奶爸》當然是有的,有趣的世界觀設定,有趣的人物設定,畫風也符合少年漫的特點,有戰鬥、有友情、有女生,最重要的是有個嬰兒魔王,初期這無疑是一部可以在JUMP上風生水起的漫畫。
不過,作者田村隆平顯然沒有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惡魔奶爸》的主線在哪里?作為一部長篇連載的少年漫,雖然一開始的基調定了搞笑,但是誰都知道一部長篇作品只靠一個元素是根本撐不起全局的,這個依然可以參考《銀魂》,雖然空知英秋腦子里其實一直都埋了一條超長的主線,而且最近開始發力,但前期的銀魂除了搞笑以外還多的是各種元素堆砌,況且銀魂人物的塑造明顯豐滿立體得多。
這也是第二個原因,惡魔奶爸的人物塑造缺陷。
作為主角的不良少年男鹿辰巳的性格說到底就是普通的少年漫都可以套入的性格,但這個並不是致命傷,畢竟人物性格來來去去也就是這些,關鍵在於如何在各種情境下將人物的個人魅力營造出來,而男鹿的致命傷在於他面對的情況永遠讓他只需要有兩個反應,一個是面無表情將敵人秒殺,另一個就是怒氣值滿後將對手KO……或許有人會說,還有那些數不清的日常又怎麼說呢?那你現在回過頭去想想,是不是只是看到這個家夥一臉百無聊賴,或許只有在最後對著小貝魯要離開時喊的那聲「爸爸」才有一點不一樣的表情。
而與主角正相反的是那些配角人物,像是東邦神姬本來是塑造的很有特點的四個人物,只是限於篇幅和之後越來越脫軌的劇情,四個人除了邦枝葵外,其他三個或多或少都有些用力不足,或者說是前後期判若兩人的錯覺感,其他的角色更是看過即忘。
這里必須要提的是三個塑造的還算不錯的角色,小貝魯、希爾德、古市貴之。這三個角色占據了男鹿辰巳所有的生活,他的行動幾乎都是因為他們三個展開的,因此這三個角色在各自的領域里發揮了自己能展現的所有個性。只是很可惜的是,有些東西依然來不及。
這就是第三個原因,作者的執行力不足。
惡魔奶爸在中後期時算是偶爾提及了不少的龐大設定,比如魔界領域,又比如人類的所羅門商會,這些完全可以有宏大的展開,但作者想到了卻沒來得及,或者說他沒有讓自己有這個能力來得及完成這些後續的想像來落在筆下,然後不管是動畫還是漫畫都草草地了結了,不知道有句話是誰說的,「開始的隨隨便便,結束得也隨隨便便」,就是這種感覺。
存留的遺憾
也算是巧合,上面提到的《家庭教師》、《滑頭鬼之孫》還有《惡魔奶爸》這三部作品不論是漫畫還是動畫,我都是完完整整看完的,看完後得出的結論是這三部的動畫做的其實都挺對不起漫畫的,而從漫畫角度來看的話,只有《惡魔奶爸》最後的草草完結讓我有些遺憾。
在任何領域,喜劇永遠都是最難刻畫的題材,要做到讓大部分人都覺得「有趣」是很難的,這也許就是《惡魔奶爸》在後繼無力的日常後想要轉變為王道熱血漫的原因之一。鳥山明也曾經說過,當時每周都要想《阿拉蕾》的劇情是很艱難的,而後來畫《龍珠》後,特別是戰鬥劇情的時候就變得簡單多了。
而本來以《惡魔奶爸》本身有的魔界設定來說,再加上和人類的所羅門商會的碰撞,就算不會就此展開一個龐大的世界線,但至少也會像家教中期指環爭奪戰一樣開始燃起來。但是一來作者本身沒有把握好這個度,二來JUMP的殘酷競爭制度也沒有留給奶爸多少時間,所以我們在後期看到的劇情幾乎是混亂甚至開始崩壞的。
即使如此,還是覺得遺憾,或許是因為《惡魔奶爸》前期鋪墊的那些長的有點讓人不耐煩的人際關係和後期出現的幾個本來可以大把發揮的設定浪費的可惜吧。
在人際關係里,最重要也是奶爸刻畫由始至終最著墨的自然是男鹿和小貝魯之間的父子情,在少年漫中很少有這樣一個少年能撐起除了友情,愛情之外的親情的重量,尤其還是在成為父親一方。或許在戰鬥方面,男鹿的確是不像大部分少年漫那樣需要努力和成長,但是在成為一個出色的父親方面,他卻是實實在在地一直在努力,並且成長了。
聽到小貝魯終於叫出有生以來除了「叭噗」這樣的擬聲詞以外的這句「把拔」,看著漫畫的我和男鹿一樣瞬間淚目……
而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就想著第一話時,男鹿第一次摸著哇哇大哭的小貝魯的腦袋說「男子漢可不能這麼沒骨氣地哇哇大哭,會被人看不起的」,到現在「挺身保護媽媽的你很爺們,我們說好的,要昂首挺胸……跟你在一起的這一年,雖然盡是麻煩事,不過,我很快樂」,看到這里的時候也就釋然了,「啊,這樣或許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