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夢想離開阿富汗

8月22日，大批民眾聚集在阿富汗喀布爾機場外。圖片來源 新華社

《青年參考》記者 賈曉靜

曾經為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工作的薩米和傢人焦急地等待外界援助，以便離開阿富汗。

隨著美國人離開，像他這樣的阿富汗人必須學會面對現實，為未來打算。

「USAID規定，會給為該組織工作兩年以上的阿富汗員工提供特殊移民簽證（SIV），但像我這樣隻工作了半年的人無法申請這種簽證，他們也沒有為我這樣的人提供任何援助計劃。」薩米告訴《青年參考》。

他的40多名同事中，目前仍留在阿富汗的不到20人。「出於個人安全的考慮」，薩米與大多數人切斷了聯繫。

「我不能相信任何人。」他告訴《青年參考》，塔利班接管喀布爾後，上司建議他們待在傢里，不要去辦公室，「以免惹上麻煩」。

阿富汗局勢變化之快令薩米難以招架。不到兩周的時間里，塔利班拿下了阿富汗三分之二地區的控制權，緊接著，美軍加速撤離，總統加尼「失蹤」……幾乎所有消息都讓他失望。

「喀布爾市內的許多公共服務已經停擺。」薩米說，「由於阿富汗尼對美元匯率暴跌，物價大幅上漲，一些生活用品緊缺。政府機構癱瘓了，一天里只有4到5個小時有電可用。

在薩米看來，如果加尼沒有不辭而別，阿富汗或許是另一番景象。「我對他的做法感到憤怒，但這或許不是他個人所願，說不定是美國人建議他離開的。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過去的政府已經沒有軍隊。如果加尼還在，情況可能會不一樣」。

美國總統拜登近日稱，「美國從來都不是為了重建阿富汗」而來。薩米對此表示認同：「他們有自己的目標。（美國）一直希望能更多地控制這個國傢，現在他們撤軍了，但不會放棄控制這里。他們仍然會通過其他手段，從卡達或其他國傢對這里進行遠程控制。」

隨著塔利班逐步占領阿富汗領土，薩米身邊的很多人開始考慮與之合作。據薩米所知，一名在英國取得碩士學位的前同事正在參與新政府的籌建。「我不知道他們是何時取得聯繫的，或許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薩米不打算與塔利班合作，但他認為，如果塔利班能夠通過與各方談判組建新政府，避免內戰，對阿富汗人來說或許是件好事。畢竟，「沒有人想生活在動蕩中」。

薩米表示，特殊的地理位置決定了這片土地「充滿傷痕」。「阿富汗經歷了20年的內戰，公眾保留著對戰爭的創傷記憶。人們失去了傢園，漫長的內戰是阿富汗人共同的傷痛。」他告訴《青年參考》，阿富汗人「真誠、善良」，他為此感到驕傲。「阿富汗人民失去了太多太多，幾百年來，我們一直深陷戰爭。阿富汗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但或許這也是我們身處困境的原因之一」。

薩米正在想辦法離開阿富汗。一旦離開，他可能「再也不回來了」。「將來，或許我會以難民的身份在其他國傢生活，通過其他方式幫助這個國傢。但考慮到妻子和剛出生10天的女兒，我可能不再回來了。我不希望今天這一切在她們身上再次發生」。

對於阿富汗的明天，薩米描繪不出具體的圖景。他希望人們不再因此受傷，20年前的慘劇不再重演。

「塔利班會像社交媒體上說的那樣，建立一個新政府嗎？我想，很多人不會輕易相信這一點。以前，他們不允許孩子去學校，不允許女性受教育……我們尊重女性，也尊重我們孩子的權利。」他說，「人們有權做這些事情。」

「對於阿富汗的未來，我們拭目以待吧。我想，時間會回答這個問題。」薩米說。

（應採訪對象要求，「薩米」為化名）

（呂曉寧、陶姝姝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