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萬字長文披露：死於美軍空襲的平民人數被嚴重低估

美國《紐約時報》18日發表萬字長文，披露美國國防部對1300餘份美軍空襲造成的平民傷亡報告的機密評估文件。這些文件揭示了自2014年以來，美軍在中東進行的空襲特點是情報漏洞百出，定位倉促且往往不準確，以及造成數千名平民死亡，其中許多是兒童。這與美國政府自詡的「精準打擊」「形成了鮮明對比」。

△《紐約時報》18日報導

此外，《紐約時報》發現，即使在美軍承認造成平民死亡的情況下，平民的死亡人數往往被嚴重低估。文件還表明，盡管美國國防部對平民傷亡情況進行了「高度規範化的調查」，但對於透明度和問責制的承諾已經讓位於不透明和免受懲罰。文件中沒有一項對發現不當行為或採取紀律行動的記錄。許多美軍空襲幸存者身患殘疾，需要昂貴的治療費用，但美方隻支付了不到12筆款項。

諸多無辜平民死於美軍「精準打擊」

2016年7月19日凌晨3時前不久，美國特種作戰部隊轟炸了他們認為是極端組織「伊斯蘭國」在敘利亞北部一村莊的三個集結區。美國特種作戰部隊報告稱，85名武裝分子被打死。事實上，他們襲擊的是遠離前線的房屋，在那里，村民們在夜間尋求躲避轟炸和炮火的避難所。這一事件造成超過120名村民死亡。

2017年年初，在伊拉克西摩蘇爾，一架美國戰機在一個十字路口撞上了一輛被認為是汽車炸彈的黑色汽車。實際上，車上裝的不是炸彈，而是一個名叫馬吉德·馬哈茂德·艾哈邁德的男子，以及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他們正在逃離附近的戰鬥。但他們一傢和另外3名平民被殺。

△伊拉克人薩阿德的兒子死於美軍2017年1月的空襲中（圖片來源：《紐約時報》）

2015年11月，在伊拉克拉馬迪，美軍觀察到一名男子拖著一個「未知的重物」進入「伊斯蘭國」的「防禦戰鬥區」，便襲擊了一座建築。一項軍事審查發現，這個物體實際上是一個在空襲中死亡的孩子。

這些案例均來自美國國防部的這份機密評估文件。

《紐約時報》稱，隨著美國公眾對地面戰爭日益反感，美軍前些年逐漸放棄了地面部隊，取而代之的是使用無人機空襲，控制飛機的人員往往遠在數千英里之外。美國前總統歐巴馬稱之為「有史以來最精準的空襲方式」，同時可以盡可能減少錯誤傷亡。但《紐約時報》發現，平民已經成為「一種嚴重錯誤的戰爭方式經常附帶的傷亡」。

同時，雖然目前尚無法確定全部平民傷亡人數，但這「遠遠高於五角大樓承認的數字」。據軍方統計，在對伊拉克和敘利亞境內的極端組織「伊斯蘭國」目標進行空襲時，共有1417名平民死亡；自2018年以來，美國在阿富汗的空襲行動已造成至少188名平民死亡。《紐約時報》通過分析發現，許多有關平民傷亡的指控都被草率地忽略了，沒有得到足夠的評估。

多種因素令美軍空襲造成平民傷亡

《紐約時報》稱，多個因素相結合，導致了美軍「致命的失敗」。通過對216起可信的案例進行分析以及當地對這些案例的報導，《紐約時報》揭示了美軍空襲造成平民傷亡的原因。

首先，誤認平民。普通公民常常被誤認為武裝分子，2018年一份研究報告表明，誤認是美國軍事行動中平民傷亡的兩個主要原因之一。

第二，未能發現平民。美國國防部文件中，五分之一的案例由這一因素造成，《紐約時報》稱這一因素占可信案例總數的37%，造成的平民傷亡人數占總傷亡人數的近四分之三。

△2017年1月6日，伊拉克摩蘇爾遭美軍空襲，16名平民死亡（圖片來源：《紐約時報》）

第三，忽略有缺陷的情報。平民往往在因不完整、過時或模棱兩可的情報而發動的空襲中傷亡。2017年3月，在美軍對敘利亞塔布卡的一次襲擊中，多個類似因素綜合在一起，造成至少10名平民死亡。

美國「最長的戰爭」最不透明

今年8月，歷時20年的阿富汗戰爭最終以美軍倉皇撤離、塔利班重新掌權結束。結束之際，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一傢十口平民在無人機空襲中喪生，引起了全世界的關注。但美國在阿富汗的空襲大多發生在遠離城市的偏遠地區，那里沒有攝像頭，手機信號經常被切斷，也沒有互聯網。

△2021年8月，阿富汗一傢十口平民在美軍無人機空襲中喪生

《紐約時報》認為，從很多方面來說，這場「美國最長的戰爭也是最不透明的」。在阿富汗，平均每個傢庭失去5名平民傢庭成員，絕大多數死於空襲之中。當地許多人表示，這些死亡的親屬中有的是塔利班成員，但大部分遇難者是平民。

例如，一名父親在跑向森林時喪生於空襲中，一名叔叔在去集市買晚餐時被美國士兵槍殺。聽到直升機的聲響後，一名男子帶著兒子們向沙漠飛奔，但「外國直升機」向他們開火，一個兒子被殺，一個兒子幸存。男子不禁發問：「這些飛機如何區分平民和塔利班？……他（一個兒子）在離這里不遠的地方被殺，我親眼看見了一切。」

監制丨唐怡

制片人丨文凡

編輯丨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