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欲掐「黃金簽證」，投資移民將落幕？

在葡萄牙里斯本，馬丁莫尼斯廣場附近的房產頗受外國投資者青睞。與其他歐洲國家比，葡萄牙購房移民申請門檻較低，審批周期短。 CFP供圖(資料照片)

電影《2012》中，政要、富翁、名流手握一張張「諾亞方舟」船票，逃脫末日劫難。現實世界里，擁有「黃金簽證」就像持有「末日船票」一樣，為巨富們打開避難的「VIP通道」。

據美國《大西洋月刊》報導，在全球爆發難民危機、西方收緊移民政策的背景下，眾多歐盟成員國卻向超級富豪出售「黃金簽證」，即居留許可或公民身份，售價達數萬歐元至數百萬歐元。

然而，出於對洗錢和逃稅等安全風險的擔憂，歐盟打算加強審查「黃金簽證」項目。超級富豪的投資移民「狂歡」即將落幕？

歐盟賺翻

據英國廣播公司（BBC）報導，所謂「黃金簽證」是指以投資換取某個國家的居留許可，繼而獲得永久居留權並最終入籍。加拿大在上世紀80年代初首次推出投資移民項目，此後，許多國家推出類似的「黃金簽證」。

在歐盟國家中，葡萄牙最早發放「黃金簽證」。2012年10月，葡萄牙政府推出「投資行動換取居留許可」項目，允許非歐盟國家公民在葡萄牙通過購置地產或金融投資的方式獲得居留許可。當時，葡萄牙深陷債務危機，急需吸引外資給房地產和金融業輸血。

目前，在歐盟28個成員國中，有20國向投資者發放「黃金簽證」。

擁有歐盟成員國的「黃金簽證」意味著幾乎可以在歐洲大陸「暢行無阻」。據現行規定，獲得歐盟一國居住權的個人，可在不需要額外文件的情況下在歐盟大部分地區自由行動，而獲得公民身份的人能在歐盟內部的任何地方工作和旅行，擁有進入單一市場的便利，還能前往與歐盟成員國達成免簽協議的非歐盟國家。為此，「黃金簽證」持續大熱。據英國《衛報》報導，過去10年，「黃金簽證」項目為歐盟新增6000名公民和大約10萬居民。

不過，要獲得歐盟國家的「黃金簽證」代價不菲，申請門檻各國也不同，「標價」從數萬歐元到數百萬歐元不等。當然，這對超級富豪來說都不是事兒。

比如在克羅地亞僅需投資約1.35萬歐元即可獲得，而盧森堡和斯洛伐克的「要價」超過500萬歐元。

在希臘，投資25萬歐元可獲居住證，荷蘭則翻5倍，若給一家創新企業或公司投資125萬歐元可申請居住權。而在英國，價碼比希臘翻了近10倍，起價就是230萬歐元，由此可獲得居住權以及五年後申請入籍的權利。如果能最高支付1000萬英鎊（約合1148萬歐元），就能在兩年內將居住權「秒變」永久居留權，但前提是申請者必須每年在英國待上6個月。不過，與葡萄牙和其他推出類似項目的國家不同，英國規定，投資者不能把錢投進房地產市場，而是允許購買英國債券或者股票。

塞浦路斯、馬耳他和保加利亞還向前來投資的非歐盟國家公民出售護照。購買者花費100萬到200萬歐元就能入手一本，而且無需在這些國家居住過。這為「曲線」獲得歐盟公民身份的申請者大大提供便利，他們可以通過先獲得保加利亞、塞浦路斯或馬耳他的公民身份，進而獲得歐盟公民身份，即使他們從未在任何一個歐盟成員國居住過。

開放「黃金簽證」為歐盟成員國送來滾滾財源。去年10月，非政府組織「全球見證」和「透明國際」聯合發布一份報告顯示，過去10年里，「黃金簽證」為歐盟引進約250億歐元外資。

報告指出，西班牙、匈牙利、拉脫維亞、葡萄牙和英國向投資者及其家屬發放的「黃金簽證」數量最多，排在希臘、塞浦路斯和馬耳他之前。其中，西班牙、塞浦路斯、葡萄牙和英國從「黃金簽證」項目中獲利最多。

這份報告還顯示，「黃金簽證」對中國和俄羅斯的超級富豪最具吸引力。英國、希臘、匈牙利、愛爾蘭、葡萄牙和西班牙六國接收中國公民最多。俄羅斯公民則在保加利亞和拉脫維亞「占上風」。

遭遇寒冬？

然而，風光多年的「黃金簽證」可能將遭遇寒冬。

最近，歐盟委員會發布首份有關「黃金簽證」項目的報告。報告指出，「黃金簽證」存在嚴重的安全風險，為洗錢和逃稅大開方便之門。歐盟委員會要求對「黃金簽證」進行密切監管，敦促成員國對申請者加強審查，避免濫用這一項目。（在葡萄牙，「黃金簽證」常被濫用，且門檻很低，一年只需在葡萄牙停留7天就能獲得）

在這份報告中，歐盟對「黃金簽證」提出幾大關切：

一是安全性。目前，對申請者的審查不夠嚴格，歐盟的中央信息系統，如申根信息系統（SIS）並未得到充分利用。

二是洗錢。歐盟反洗錢規定常常被規避，因此未來對於申請者有必要進行額外審查。

三是偷稅漏稅。一些個人利用「黃金簽證」獲得稅收優惠，對此必須進行監督和報告。

四是透明度低、信息不全。目前，缺乏有關「黃金簽證」項目如何運作的清晰信息，包括收到、批准或拒絕申請的人數，以及申請人來源地。歐盟成員國之間也未能互相通報申請人的信息。

為此，歐盟計劃成立一個專家小組，在年底前提出改進措施，並加強公共安全檢查。

不過，歐盟的行動計劃能否付諸實施受到質疑。《大西洋月刊》指出，一方面，歐盟改革能力有限，另一方面，受益於「黃金簽證」的國家會否同意這些建議也是未知數。《衛報》報導，英國政府去年底宣布暫停「黃金簽證」項目，準備制訂新規則，但幾天後又改口稱並未暫停。

兩種聲音

事實上，對於「黃金簽證」項目，一直存在兩種聲音。支持者認為，大多數申請者並不反感這一項目。絕大多數人都是合法通過「黃金簽證」項目獲得居留許可或公民身份。更重要的是，「黃金簽證」給歐盟國家帶來現實收益。

戴維·萊斯佩蘭斯開了一家公司，幫助一些富有的客戶在加拿大、美國和英國等國獲得居住權和國籍。他說，「黃金簽證」只對超級富豪開放，申請人數與移民總數相比微不足道，這意味著政府可以投入更多的資源來篩選他們。

但是，批評者卻表示，「黃金簽證」的不透明性極易導致腐敗，且帶來洗錢等諸多安全風險。去年，歐洲銀行業曝出驚人的洗錢醜聞，丹麥丹斯克銀行被曝涉嫌通過其在愛沙尼亞的分行幫助俄羅斯的犯罪團夥洗錢，涉案資金高達2000億歐元。批評者還認為，「販賣」居住權和公民身份也挑戰了公民權和移民的理念。

眼下，從英國到德國，從義大利到匈牙利，歐洲已掀起一場關於移民與融合的大辯論，一些國家也在重新審視「黃金簽證」。不過，在《大西洋月刊》看來，超級富豪基本未受影響。”黃金簽證”的受益者不會被拍到跨越邊境、翻過籬笆或橫渡地中海。他們很富有，受到當地政府歡迎，而且大多數人是匿名的。」（記者 廖勤）

作者：廖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