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鬱悶：怎麼能對像我這樣取得如此大成績的總統進行彈劾？

作者：徐長銀（華語智庫執行理事長，新華社世界問題研究中心研究員）

美國總統特朗普執政2年，最得意的政績是美國經濟形勢好轉，美國國內生產總值（GDP）2018年繼續增長，就業崗位大幅增長，失業率處於歷史低位。美國白宮經濟顧問拉里·庫德洛去年曾表示，2018年美國「最大的事件就是持久的經濟繁榮。」

美國勞工部2019年1月4日公布的最新數據表明，美國2018年12月新增就業人口31.2萬人，大幅高於預期，主要是建築行業新增就業人數較多，美國2018年全年新增就業人口為260萬人，是3年來新增就業人數最多的一年，全國非農業人口就業人數12月份首次超過1.5億人；12月份美國失業率為3.9%，雖高於前幾個月的3.7%，但仍處於歷史低位；美國工人的時薪環比上升了0.4%，同比增長了3.2%。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預測，美國2018年的GDP將增長2.9%，高於2017年的2.3%。

從以上數據來看，美國去年的經濟形勢的確不錯，以至於特朗普今年1月4日在其推特上提出：你們怎麼能對一個在2年中取得的成績比其他任何總統都要好的總統進行彈劾呢？

美國國會民主黨議員一直想彈劾特朗普。去年美國國會中期選舉民主黨在眾議院獲勝，更是促使一些民主黨議員躍躍欲試，爭取啟動彈劾特朗普議程。1月3日，是美國新一屆國會上班的第一天，眾議院兩名民主黨議員立馬提出了彈劾特朗普總統的提案。這一方面反映出民主黨與共和黨之間的黨爭將會加劇，另一方面也反映出民主黨所代表的美國選民對特朗普執政狀況的不滿。特朗普執政兩年來，雖然經濟形勢有所好轉，但並沒有惠及到多數美國人，而且特朗普政府對中國發動的貿易戰對美國經濟所產生的負面影響逐步顯現，多數美國人對美國2019年的經濟形勢憂心忡忡，對美國經濟繼續增長失去信心。

一、特朗普的減稅政策提振了美國經濟，但獲利的只有富人，多數美國人沒有分享到紅利

特朗普2017年實施的減稅政策，有力地刺激了美國的經濟增長，但是美國的國庫收入並沒有增加，美國聯邦預算赤字卻在大幅上升。美國財政部2019年1月3日公布的數據表明，截至2018年年底，美國國債達到21.974萬億美元，比特朗普2年前上任時增加了2萬億美元。美國國會預算局公布的報告說，2018年聯邦預算赤字增至7790億美元，相當於美國國內生產總值（GDP）的3.8%，高出2017財年0.3個百分點；截止2018年年底，公共債務總額達到1950年以來的最高水平。聯邦預算赤字的增加，迫使特朗普不得不要求聯邦政府各部門對2019年的預算至少削減5%。

美國經濟增長創造的財富大部分進了富人的腰包，大多數美國人沒有分享到經濟增長的紅利。美國前勞工部長、加利福尼亞大學教授羅伯特·賴克去年10月在美國《新聞周刊》上撰文說，美國經濟真的繁榮了嗎？看看大多數美國人的生活水平，人們就會發現一幅完全不同的畫面。羅伯特·賴克指出，美國股市超過80%的市值是由美國最富有的10%的人所擁有，所以從一開始，大多數美國人從特朗普的市場繁榮中就從未得到多少好處；2018年的美國經濟增長，扣除通脹因素後，美國工人現在的時薪並不比40年前高多少，而特朗普發動的貿易戰正在開始給普通工人造成損失；特朗普為富人減稅時，承諾其他所有人增加薪水4000美元，但根本沒有兌現，而且特朗普政府還拒絕提高最低時薪標準，並廢除了一項為勞力者加班支付一倍半薪金的規定；盡管美國失業率處於歷史的低點，但就業的安全性比以往任何時候也都要低，現在在美國，每5個工作崗位中就有一個是合同工，合同工沒有資格享受家庭和醫療假、失業保險、最低薪水保障及勞力者補償等福利。

羅伯特·賴克還指出，與此同時，美國住房成本飛漲，大多數美國人要用薪水的三分之一以上來支付房租或抵押貸款，而特朗普政府卻在大幅減少低收入人群的保障住房，甚至還想提高低收入人群的住房租金；在醫療方面，醫療費用已經失控，其上漲的速度超過了通脹，在過去的兩年里，約有400萬人失去了醫療保險；在交通方面，工人上下班正變得越來越困難，因為道路和橋梁日益擁擠，地鐵和火車日益陳舊和不可靠，特朗普承諾斥資1.5億美元修復美國的基礎設施，但他為大公司和富人減稅用掉了這筆錢。羅伯特·賴克說，大多數美國人在生活的所有方面都正在遭受打擊，而不是分享經濟繁榮，雖然特朗普並不是唯一需要擔責的人，但是「他讓情況變得更糟了」。

美國《基督教科學箴言報》網站去年10月發表的一篇文章說，美國千禧一代許多人對美國「把利潤凌駕於公平和平等之上的經濟體制感到不滿」，「有錢階層助推了加劇不平等和不滿情緒的趨勢」，這些趨勢包括高管薪酬的飆升以及保護精英階層而危及藍領工人的貿易政策，而「特朗普效應」可能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

文章引用蓋洛普公司的一項民調指出，當今美國許多年輕人「對社會主義比對資本主義更有好感」，2011年發生的「占領華爾街」運動的精神「似乎在持續甚至擴大」。2011年還是大學生的埃琳娜·博泰拉曾參加「占領華爾街」運動的抗議活動，現在正在進行社會調查，準備撰寫一本書。她認為，資本主義在創造財富和繁榮方面做得不錯，但是在分配方面「做得非常不好」。文章認為，美國的中產階級正變得越來越拮據，而富人卻變得越來越富有，資本主義制度加劇了不平等。

二、特朗普發動貿易戰對美國經濟產生的負面影響正在逐步顯現，大多數美國人對美國經濟前景失去信心

2018年美國經濟增長率在西方發達國家中將是最高的，但是許多美國人仍然對生活感到憂慮，對就業沒有安全感，對當前和未來的個人經濟狀況缺乏信心。據美國國家統計局去年公布的數據顯示，有99%的美國人未分享到美國經濟增長的紅利，其後果是在2017和2018年兩年中，美國人的離婚率高於結婚率；有70%的美國人因心情焦慮而經常服用抗抑鬱藥物。

美國人的不滿和焦慮情緒體現在消費者信心指數和消費者期望指數上。根據美國去年12月27日公布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美國消費者信心指數在去年12月份下降了8點多，比經濟學家們預測的要低5點，是三年來最大的跌幅；消費者期望指數下跌了13點多，一年來首次跌破100點大關，創下了2011年8月以來的最大跌幅。法新社報導說，盡管美國勞力力市場表現強勁，但這兩項指數下跌表明，「美國經濟可能已經達到頂峰，之後要走下坡路」，而「美國總統特朗普挑起的美中貿易衝突帶來的影響」是導致美國經濟走下坡路的原因之一。

美國許多經濟學家認為，特朗普2017年採取的大規模減稅政策對推動美國經濟增長起到了一次性的作用，但不可能持久發揮效應，而美國對中國發動的貿易戰對美國所產生的負面作用正在逐步顯現。

美國最權威的供應管理協會2019年1月3日發布報告說，去年12月美國製造業指數為54.1，比前一個月下降了5.2個百分點，創下了2016年11月以來的最低水平。報告指出，其主要原因是美國企業對美中貿易爭端造成的影響越來越擔憂。比如，美國福特汽車公司主管人去年10月份表示，由於特朗普政府對中國發動貿易戰，使它從中國進口的許多零部件成本增加，公司不得不進行重組，包括裁減2.4萬個工作崗位。去年12月份，福特汽車公司在美國國內的汽車銷售量減少了8.8%；排名第一位的美國通用汽車公司去年第四季度的銷售量下滑了2.7%。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測，美國2019年的經濟增長率將會下降到2.5%。英國《金融時報》網站1月3日的一篇報導說，美國製造業活動2018年12月的增速創兩年來最低水平，表明特朗普政府發動的貿易戰所造成的影響在開始波及整體經濟。

美國蘋果公司2019年1月2日發布公告，下調了公司對今年一季度營業收入的預期，認為此前沒有想到中國市場的需求出現了超出預期的放緩。3日，蘋果公司的股價暴跌了10%，損失了近40億美元。彭博社網站1月3日報導說，這一最新證據表明，特朗普政府對中國發動的貿易戰「對美國產生了事與願違的後果，削弱了特朗普作出的盡管有衝突但美國仍將迅速增長的保證」，「雙方都沒有什麼贏家」。

美國一些經濟學家認為，近期美國金融市場的劇烈動蕩反映出投資者對美國經濟前景失去信心，再加上美國經濟出現的一些疲軟的跡象，可能迫使美國和中國的貿易談判比預期更快地達成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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