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撿工牌的年輕人,生存比尊嚴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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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腰撿工牌的年輕人,生存比尊嚴更重要 職場 第1張

彎腰撿工牌的年輕人,生存比尊嚴更重要 職場 第2張

相比網路上被渲染的「自尊」——至少很多身在世碩的人,會覺得那些打抱不屈與嘲笑他們軟弱的聲音「太過輕巧」,工人的去留更現實,也更沉重。多數人不會離開,因為要等著拿薪水、拿返費,這是他們維系生活的基礎。而離開的那些人,往往有更實際的考量。

文 |湯湯

編輯|楚明

運營|小小

9月4日,廠牌被扔到地上那天,大部分的現場工人,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他們混在人流裡,在地上慌張地尋找自己的廠牌,然後等待工作人員的下一步指令。發廠牌,只是冗長入職流程中普通的一環。幾位當天在場的工人告訴每日人物,他們甚至沒把這當成「一件值得談論的事」。

開始感到憤怒、不適,意識到關於「自尊」的問題,是那則視訊在9月5日發酵後。視訊畫面裡,穿著紅色馬甲的工作人員,筆直地站在一張桌後,念一個名字,扔一個廠牌。廠牌被隨意地擲在地上,就像是隨手扔一張紙屑。工人們上前彎腰撿起,偶爾會在桌前圍堵——在眾多不起眼的廠牌中找到自己的那張,需要一點時間。混亂中,也有人不小心踩到剛扔下的廠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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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起爭議的證件發放現場。圖 / 網路

這是一塊灰色的、和普通飯卡一樣大小的牌子。印在正面的,是員工個人照片。而背面,是公司「快樂工作,幸福生活」經營理念的介紹。一張寫著員工姓名、宿舍區、工作部門的貼紙,會擋住下方更具體的理念闡釋,但還是能看出一些關鍵語句:「透過企業團隊間的互相合作扶持,使所有員工皆能享受工作的樂趣與價值……最終,以達到‘幸福生活’為大家共同的目標。」

那些發廠牌的視訊展現了與「合作扶持」完全相反的一面。視訊下方的評論裡,有人說:「這廠應該倒閉了。」「這還是人乾的事嗎?」「為什麼當時沒人反抗呢?」後來,網路上甚至傳出昆山世碩爆發「大規模離職潮」「新車間產線癱瘓」。

故事的主角昆山世碩,是蘋果在大陸383家代工廠中普通的一家。9、10、11月,是工廠生產的高峰。在中國,雙十一和除夕會陸續到來,而西方的那些朋友,將為最熱鬧的聖誕做準備。因此,8月開始,這些工廠會開始大量儲備工人。扔廠牌事件,就發生在這樣的背景下。

不過,一件被多方證實的事是,大規模的離職與產線癱瘓,只是網路謠言。在這樣的工廠,工人的流動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一名負責給世碩招聘的中介告訴我,世碩是一個接近5萬人的大廠,每天有新人來,也有舊人離開,每天大概會新招一兩千人。

相比網路上被渲染的「自尊」——至少很多身在世碩的人,會覺得那些打抱不屈與嘲笑他們軟弱的聲音「太過輕巧」,工人的去留更現實,也更沉重。多數人不會離開,因為要等著拿薪水、拿返費,這是他們維系生活的基礎。而離開的那些人,往往有更實際的考量。一名當天在場的工人告訴我,他沒幹幾天就辭職了,但並非因為扔廠牌,而是因為「工作太辛苦,兩班倒,每天10小時,物件重,磕手」。另一位還在世碩流水線上的工人說:「這次大部分人離職,都是正常的流動。有些人拿到返費就走了,有些人覺得其他工廠返費更高。」還有些理由更為簡單直接,「人太多,安檢要等很久,一個櫃子人挨著人,體驗太差」「沒有分配到想去的產線」「和組長吵架了」。

這樣的流動,在工人們的話語體系裡,被稱為「挑戰電子廠」。在一個名為「挑戰黑廠」的群裡,他們熟稔地分享各家電子廠的特點,哪個崗位輕松,哪條產線壓力大,怎樣能分到好崗位,又如何和產線領導鬥智鬥勇。在他們眼裡,沒有一個工廠是「好」的,只有相對來說沒那麼爛的,所以一律稱為「黑廠」。不得不接受的現實是,他們仍要在這樣的工廠裡日復一日流動,所謂挑戰,更像是認清現實、貨比三家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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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世碩回應稱生產一切正常,大規模離職是假消息。圖 / 抖音@圖+社區

一份《制造業藍領靈活用工研究報告》分析說,我國有超過4億的藍領群體,但他們的工作待遇和處境都不夠理想。

在世碩工作的劉傑(化名)是這4億人中的普通一員。我剛認識他時,他正在一個群裡抱怨:「我們線也不知道什麼情況,領導張口閉口你媽的,這兩天罵走好幾個人了,我拿到返費就要趕緊撤。」他的QQ空間裡,還留著上一家幹過的工廠的照片,文字配著「挑戰昆山XX電子失敗,提桶跑路」。

18歲的陳辰(化名)是其中特別的一個。他剛在夏天考完高考,和父母吵架,離家出走,決定出門磨練自己。來世碩是他打的第一份工,沒想到就遭遇了被扔廠牌的故事。不久後,他就離開了世碩,回家等待專科學校開學,準備好好學習一門技能。

以下是他們的自述:

「這些事每天都在世碩發生,沒人會特別討論這件事,哪有那麼多功夫。「

第二次挑戰電子廠的劉傑,24歲

來世碩前,我在昆山另一家電子廠工作。

那是一家生產路由器盒子的小廠。機器壞了,我要找技術員維修,技術員愛搭不理,組長又總是罵我們。而且在那裡,生產速度快的機器,都是那些年紀大、資歷深的人看著,生產慢的機器則要我們看。有時訂單少,廠裡也會讓新人休息,比如五一的時候,老員工隻放2天假,我們要放5天。對我們來說,加班意味著賺更多錢。工人都想多加班。很多人會因為這個離職。

我幹了兩個半月就辭職了。找了中介,中介問我想不想進世碩,當時我不想浪費時間,只想趕緊找到下家,就進了世碩。

在世碩,我是流水線上很普通的一個。我們這條線上,就有100多個人。

每天要工作10小時,但算上坐廠車來回的時間,換衣服換鞋的時間,排隊安檢的時間,吃飯的時間,大概一共得花掉13小時。世碩人多,每次安檢要等好久,有的安檢門太敏感了,好多人都要過好幾遍。這種電子廠都這樣,不能帶含鐵的東西,又怕工人偷手機、拿料件,而且不能帶手機、打火機、手錶、耳機。

工作就是對著一條流水線,所有的手機都在上面流轉。每一站,負責不同的工序,第一站的工人,把手機拿起來,做完他們的工序,再把手機放回流水線,讓手機往下流。

我是負責給手機裝Wi-Fi。我們要把一個很小的部件,按進手機右下角的揚聲器上方。因為太小了——大概就和QQ聊天框的字體一樣大,很難扣上去,一旦太久扣不進去,上一站流下來的手機就會堆積起來,我們的目標是不堆積。我幹了兩三天,才越來越熟練。

我們這一站,有4個崗位,老員工都走了,現在我是主力。昨天來了新人,我給他們示范了步驟,然後分享了一些經驗。我會告訴他們,實在扣不進去的,就交給我咯。一個人一天要完成大約1000部手機的Wi-Fi安裝。完不成會被罵,能幫一點是一點。每次做完,手指都會覺得酸,最痛苦的還是坐太久,屁股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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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產線上操作的工人。圖 / 視覺中國

和流水線上的領導相處,是更麻煩的。我們線也不知道什麼情況,(線長、組長)張口閉口「你媽的」,這兩天罵走3個人了。

第一個人,是坐我對面的一個年輕女工。她把自己做完的手機,堆在一起,沒有放到線上,然後統一將這些堆起來的手機放下去給下一站做。她覺得自己是出於好心,省得下一站的工友要一個一個地去拿。但是組長在後面看到了,就讓她做完一個,就放到線上一個,聲音吼得挺大的。那個女工生氣了,就和組長吵了起來。後來就不幹了。

第二個人,是一個17歲的學生工。在世碩,有很多未成年的學生工,今天我們站還來了一個16歲的,來聲援。當時,那個學生工邊幹活,邊嚼檳榔。結果,他被組長髮現了,他解釋說「沒精神,想提提神」,組長直接開罵:「沒精神你來你媽啊。」那個學生就走了。組長罵人的情況,在這些工廠裡,都還挺常見的。其實真正的高層,都挺客氣的,反倒是基層的小領導,最看不起人,基層矛盾也多。

這些組長、線長也有壓力,我們完不成工作量,他們也遭殃。我在群裡看到另一個工廠的工人說,他被狗咬了,要去打狂犬疫苗,和組長請病假,組長不批,還說「你不想幹就走人」。那哥們說,「要不是快發薪水了,我就走了」。

大家都挺無奈的。那個17歲的學生工,第二天又回來上班了,可能想想還是要賺錢。

還有一個28歲的男工人。有一回,組長問,有想幹長期的嗎?可以去幹線外。線外也是一種崗位,通常被認為是比較輕松的崗位,不固定在流水線上,跑跑腿,幫我們拿料件,協助管理人員服務生產線。好線外很難遇到,一般都是那種覺得自己了不起的。那條線上,本來就有一個線外,這個男工人過去後,所有活都讓他做,原來的線外什麼事都不管,跟他說話,他也不好好說。這個人說自己太心累了,都沒等10號發薪水,就離開了。

我打算一直幹到12月中旬再跑路。到那時,我就可以拿到返費了。我和中介簽的是日薪+返費模式,每天拿100元,加班費會在每個月發薪水那天補發,一個月能拿3500元左右。如果幹滿90天,還可以拿到11500元返費——這是這些大廠吸引人的地方,幹滿一段時間後,中介就可以返給我們一筆錢。算上返費,薪水其實還算可以。我是8月30日開始幹活的,一開始去打螺絲的崗位聲援,他們那兒缺人,後來才被安排到了裝Wi-Fi這裡。

我在8月29日領了廠牌。當時有大幾百人,在一個籃球場。我們零零散散地站在籃球場地上,還有人蹲著,有人站著。發廠牌的站前面,拿著喇叭喊,喊到名字的就去前面拿。一開始,我站在後面,前面的人黑壓壓擋住,我沒看到他們是怎麼發的。後來,我聽到我名字了。現場太混亂了,我往前走了好一會兒,都沒找到在哪裡發。我轉向左邊,看到一群人圍在那兒,有一個發牌的人低著頭,拿一個廠牌,念一個名字,然後就扔到一邊去。地上大概有二三十張廠牌,我心想:「臥槽,我廠牌呢?」我蹲在地上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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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9日,新招聘工人發廠牌現場。圖 / 受訪者供圖

心裡異樣肯定是有的,但當時沒覺得不尊重,反正都是為了生活嘛,無所謂了。

這些事每天都在世碩發生,沒人會特別討論這件事,哪有那麼多功夫。9月5日那天,9月4日的視訊在網路上火起來,我們才會意識到「原來這是個事兒」。看到視訊的時候,我其實也沒有很憤怒,我就笑了笑,還有點後悔自己怎麼當時沒拍一個,不然原創就是我了。見到一個室友,他和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世碩火了。」其他也沒說什麼,大家都不那麼在意。我身邊也沒人因為這個離職,誰會為了這個放棄返費啊?

我在抖音上會看網上的一些評論。評論裡有辱罵世碩的,也有一些說撿的人沒骨氣的,那我只能說他們厲害。有個人說:「我要是在那裡,他們敢扔,我就打他們,讓他們跪著撿起來放到我手裡。」我還回復了他:「那你去啊。」他回復我:「好的。」太可笑了。網上一些網友,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出來打工前,我在家做農活,農閒時,我就在家裡玩。那時候手機還不像現在這麼智能,閒時無聊得很。到了19歲,覺得在家裡幫不上忙,想出去賺錢,我就去河北做了幾年電焊工。那時候小,也不愛幹那活兒,混了幾年。焊渣掉到鞋裡過,衣服也被燒著過。為了防護,我們要戴皮手套,穿皮圍裙,夏天悶熱得不行。

不要提我的過往了,我心痛,我後悔。

我學歷不高,國中都沒畢業。我從小學就查出是乙肝病毒攜帶者,在鎮上念小學的時候,老師在操場拿著大喇叭,喊著我們誰誰誰有乙肝,我恨不得往地裡鑽。後來上初一,大家都要體檢,我怕同學歧視我,就沒去上學了。班導和校長都來家裡找過,但我就是不想去學校。我爸媽都是農民,當時也沒堅持讓我去讀書。

現在我後悔當時沒去讀書。社交的時候,和別人聊天的時候,工作的時候,我都有這種感覺。

我之前在另一家電子廠工作,看到人家四五十歲的人,都是大學畢業,我卻國中都沒讀完,太自卑了。寫個字扭扭歪歪,算個數還得用計算器,很多字還要照著寫,到哪都被嫌,哪個都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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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視覺中國

還是懷念在家做農活的日子。很快樂,也不快樂。累就不快樂,幹完活就快樂。我最喜歡秋天,豐收的季節。那時割黃豆還要人工,我跟著爸爸媽媽一起,把割好的黃豆裝在農用四輪車上,一車一車拉回家,再用機器打碎,把黃豆粒打出來,裝進袋子裡,去市場賣。那些日子往往天氣都好,很晴朗,不冷不熱。

但是2017年的時候,我爸媽離婚了,所以現在很懷念那時候。我媽現在老家帶我妹,在家附近找了個飯館打工,我爸還在河北當焊工。我打算等這次一拿到返費,就給我媽寄過去。

好了,今天採訪到此結束。耽誤我這麼久,就當跟你說心裡話了。睡覺睡覺,明天還要繼續裝Wi-Fi。

「生活裡,他們基本上沒什麼笑容,很沉默。在網路上,他們卻很活躍,抱怨工廠,調侃廠妹,聊什麼的都有。」

第一次出門打工的陳辰,18歲

7月,高考結束。我沒考上本科,只能在本地讀專科。專業是家人定的,學的是數控,他們覺得這個專業比較靠譜,是一門實用性的技術。

這個結果在意料之內。我爸常年不在家,在外面造橋修路的工地幹活,我媽則在家照顧我。我媽沒什麼文化,平時只會口頭督促我好好學習,但我不學,她也拿我沒辦法。本來,我覺得如果最後一學期好好努力,還是有10%的希望能考上本科的,但因為疫情,我在家玩了3個月,這麼一玩,就沒把握了。

畢業後的假期,我每天在家玩手機遊戲,除了吃飯睡覺,差不多都抱著手機。父母看我這樣,會一直拿我和同村小孩作比較,那些小孩考上了本科。有天,我爸對我說,你這樣天天玩手機,還不如出去打工,省得礙他們眼。

我真的出去了。準備了幾件衣服,拿了五六百塊錢,趁他不注意,溜出了家門。我先去了同學家,找了兩天工作。詢問各種中介,在貼吧和QQ群上各種打聽,搜集不少資訊後,我決定去昆山世碩——這似乎是我接觸到的雷最少的一家,而別家的黑點更多。我也不好意思再在同學家待下去了,匆匆忙上了去昆山的火車。我和在貼吧認識的一個朋友碰面,跟他搭伴,和他找了一樣的中介。他和我說,去年他來世碩幹過,在這家中介拿到了返費,靠譜。

來昆山的那個下午,我們就直接去體檢、認證身份,折騰大半天,回到寢室天都黑了,和新室友們找了一家餐館吃飯,5個人點了4個菜,人均23元。那天我晚上10點不到就睡了,太累了。第二天早上,我們簽合同、錄指紋、拍照。中午吃完飯,廠裡給我們發廠牌。

後來就發生了你們在新聞上看到的那一幕。我一開始站在後面和工友聊天,聽到我名字了,就走到前面,才看到大部分廠牌都被扔在了地上,大概有十幾張,桌上也有一些,但很少。我找到了自己的廠牌,地上還有很多人蹲著找。當時並沒有感到奇怪,覺得既然在外面打工,這些可能都是比較常見的事。

那天剩下的時間,我身邊的工友也完全沒討論這件事。但到了第二天,這段視訊在抖音上火起來後,身邊一些人表現出了不尋常的氣憤。他們一個勁地罵,罵那兩個發牌的人,罵世碩。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是,我身邊的所有人,都說自己當時是從桌子上撿的廠牌,「如果當時我的是扔地上的,我一定會罵回去。」他們總會這樣說。但在我的印象裡,那時候大部分人都得在地上撿廠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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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工彎腰拾證件。圖 / 網路

我們寢室8個人,大家在寢室裡基本不說話,都只是默默發抖音、看手機。我發現,大家在生活裡和在網路上是完全不一樣的。生活裡,他們基本上沒什麼笑容,表情比較嚴肅,很沉默,有時,我和他們去吃飯的路上會蹦蹦跳跳,都和他們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在網路上,他們卻很活躍,抱怨工廠,調侃廠妹,聊什麼的都有。

一開始搭伴的那位朋友,沒分到自己想要的管理倉庫的崗位,又被分配到流水線上去打螺絲,他很生氣。9月7日那天,他在各種群裡罵世碩垃圾,還說自己「打了領導兩巴掌」,準備走人。他平時看上去也沒那麼沖。

想走的人,沒有這件事也會走,不想走的人,應該會一直等到返費到手。

原本,我也要在9月7日開始上班。第一個月是夜班,晚上7:20開始,算上加班,差不多要工作10多個小時,肯定得通宵。

但開工前一天,我一個朋友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去上海,和他一起在一個小區裡當停車收費員。他告訴我,一天可以賺到170元,而且不會太忙,下半夜沒什麼人停車。對於我這樣沒有任何技能的人來說,一天170元是很高的薪水了。我比較了一下,覺得上海那份工作,性價比比世碩高太多,世碩的工友們告訴我,一個月拿到的錢基本不會超過4000塊。而且,扔證的事,確實助長了我辭職的決心,主要是感覺它這個廠名聲那麼臭,再乾的話,以後可能會有點說不出去。

於是我決定離開世碩。9月7日中午,我收拾好行李,坐火車去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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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傳扔證件事件後,多名員工離職。圖 / 抖音@WEARE

剛到上海,我姐夫和我媽就給我打了電話。我姐夫是我們家裡唯一學歷比較高的人,在大城市工作。我和他說,我想在外面磨練一下。他和我說,「你要磨練可以去做銷售,做這些體力活也不算什麼磨練」。他們希望我回去上學,讀那個大專也好,復讀也好,「沒必要在這個年紀打工」。我當時身上帶的錢也不多了,在世碩折騰那幾天也挺累的,就順著他們的勸導,回了家,也算是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在世碩那幾天,女朋友會給我打電話,她讓我不要太辛苦,好好照顧自己。那是少數我無比後悔的時候,我會想,如果當初考上(本科)就好了,現在應該正和女朋友在北方旅遊,怎麼會在這裡受苦。如果考上,爸媽會開心,也會同意放我出去玩,這個夏天一切都會不一樣。

高考結束那一天,我和朋友一起吃了點東西,在網咖通宵地玩,我女朋友和她爸媽一起,我們沒見面。我也沒去想自己考得怎麼樣。對於我這樣成就不好的人,考好考差是沒感覺的,反正那些英語題我都看不懂。

出成就那天,我們倆都沒考上本科。她有些難過,決定復讀,我的心情卻很平靜,是預料之中。高考前,我爸威脅我,「考不上本科你就直接去打工」。但當我真的沒考上,他還是希望我去專科學門技術。我本來覺得,不讀了,去打工算了,世碩回來後,我的想法還是改變了一些,希望自己能在那所專科學校學好技能,以後不要幹最累的活,拿最低的薪水。

畢竟,普工不需要任何技能,也更容易被人看不起吧,因為可以被任何人替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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