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自由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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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自由時代 戲劇 第1張

(1月25日@虹橋火車站)

冬末春來

回家的時光轉瞬即逝,我又一次踏上了回滬之路,天還沒亮的初七,母親就起了大早,為我煮了碗拌面,在我耳邊一直叮囑我,不要落東西,路上注意安全諸如此類的話,我一邊吃著面,一邊不停敷衍地回應「嗯,嗯,嗯…」

我們家出遠門素來沒送人的習慣,大概是由於從小都獨立的原因,走的時候調侃母親,要不要送送我,她說了句,沒太多的東西,我就不送你了。

於是,她站在門外,眼里充滿了不舍和依戀,又問了一句,下次回來該到國慶了吧?

我說,是阿,國慶再回來咯

她垂下眼睛,微微地嘀咕了一句,那得半年之後了…

我默認得看了她一眼,而後還是歡快地和她道了別:我走啦,別太想念我,哈哈

於是拉著行李,走了幾步,回過頭,和母親揮揮手,示意她快進屋去,於是徑直地向公交站方向走去。

我們的自由時代 戲劇 第2張

我想,這大體符合母親的個性,一個典型的傳統女性,內斂含蓄也不善於表達,待人和善,不易和人起衝突,不大有主見但心也異常柔軟,骨子里傳統的觀念依舊根深蒂固,但比起那些殘暴式地催婚逼婚,她每年一次過年期間還算輕描淡寫地說一句:歲數大了,自己的事要抓緊,已然是「超乎尋常」的民主了。

當然,近幾年,她對我單身狀態的焦慮也減淡了不少,不知道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還是和我多年對她開放式思想的「教育」有關?——我還是傾向於相信是後者。

時代的不同,造就了我和父母輩對於生活對於婚姻的大相徑庭,可就像她不能要求我完全理解她的婚戀觀一樣,我也無法要求她,全然接受我。對於母親,我更多的是感激,至少她對我的包容,是遊離在她價值觀之外的,即使她偶爾對我的單身表示不滿。

也許,出於愛,我們都在試圖理解彼此。

從我過去激烈捍衛自己的立場,到看似順從不過是搪塞的態度,再到理解她的同時,一次次坦誠地表達我的觀點,希望她能明白,我的人生無論往哪條路走,怎麼走,都該是由我自己負責和承擔的。

我們的自由時代 戲劇 第3張

而母親,似乎聽多了我那些在她看來不知從哪里冒出的奇奇怪怪的想法,也看到了周遭家庭的風雲變幻,她在潛移默化中,也在悄然地改變著。

至於,那些三姑六婆,街坊鄰里更是為你操碎了心,我一個獨立生活認真工作,自己養活自己,過得有滋有味的大好青年,一下子成了一個嫁不出去沒人要的老姑娘,不斷地催促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別挑挑揀揀啦,趕緊嫁了吧。

無奈我的臉皮也是厚,故意較真地喊他們,快快快,你給介紹個,還等著你們呢!

他們立馬縮了回去,說自己身邊也沒什麼合適的,你要求那麼高,可能你也看不上啦之類的客套話,這些沒心沒肺喜歡打打嘴炮的人們,仿佛成了這個社會天然的存在,他們在意和關心的並非你幸不幸福,開不開心,而只是因為你和他們不同罷了,因為這種不同在他們看來,就是一種強烈的冒犯。

當然,他們當中有的並不激烈不過是過過嘴癮,而有的大有天下「唯我獨尊」的架勢,典型的直男癌晚期患者,大肆宣揚女人就應該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女人最大的幸福不過是嫁得好,男人最大的成就就是事業有成,認為結婚不過兩口子過過日子,哪談得上什麼價值觀合不合適。對於這種,基本採取的戰術是,說到他們,最後不得不「甘拜下風,落荒而逃」,就是為了告訴你, 你以為無所謂的價值觀,就是像這樣,你不可能會接受一個讓你落荒而逃的女性。

在中國過年的時候,催婚相親,似乎成了常年不變的話題,有被煩到迫不及待回來工作的,更有甚者為了應付父母,誠招出租男(女)友回家過年的,於我來說,對於過年,我還是歡喜的,對於催婚的焦慮和煩躁,我素來以為, 別人的催促不過是種催化劑,自己內心的憂慮才是最大的聲音,而我如今,內心則是坦然的,也有著強大的自我主張,除了我自己,別人無法強迫我,包括家人,這是我能為自己做的最好的事。

我們的自由時代 戲劇 第4張

(我家的魚兒們)

除此之外,我喜歡,在家鄉這個小小的海濱城市里滿街掛滿燈籠,熱熱鬧鬧年味十足,喜歡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慵懶的暖意襲上心頭,像是一個久違的擁抱,心醉其中。喜歡十八線城市的青山綠水,滿眼是青翠的山嶺,蔚藍的天空,清新的空氣;我還喜歡,在這一年難得的悠長假期, 吃我愛吃的桂花幹貝,魷魚豬肚幹貝三鮮湯,清蒸大黃魚,滿桌的海鮮,滿桌的媽媽的手藝,久違而溫暖的味道。

我們的自由時代 戲劇 第5張

(大年初二,陽光正好@家鄉母校門口)

更愛和母親坐在房間里,看著電視,討論討論家庭倫理劇的狗血劇情,不過如此安靜和平凡地陪伴,卻感到異常安心。

在這冬末春來季節交替中,除了沒話找話催婚逼婚相親的話題,更有愛與美是不可辜負。

我們的自由時代

和瑩瑩見面時,我們聊起各自的生活和感悟,她還是和從前一樣,像只活潑的小兔子,話比我還多,好像要把這幾年發生的事兒都一並同我分享。

聊到她的感情,因為和未婚夫在一個單位的緣故,她並沒公開他們的戀情,同時還是希望晚些結婚,至少是在調職之後,但男方的父母又迫切地希望他們早點結婚,為了寬慰雙方父母,於是乎,他們訂婚了。

她說, 她的未婚夫曾經表示,很慶幸自己是自由戀愛的結果,諸不知在長樂這種相親盛行的地方,媒婆事業更是蔚然成風,相親講究的是效率,各自條件符合的見面後, 滿意的,一兩個月就結婚,那些不想快速結婚的,立馬被排除在外。

媒婆們為了加速相親男女結婚的步伐,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天花亂墜地誇大雙方的條件,有的直到結了婚依然被蒙在鼓里。更為可怕的是,相親的條件中,還有要求必須生男孩的,不生男孩不結婚,直到生到為止,我啞然了,在如今的社會,至少還不算特別落後的地方,居然還有如此封建和愚昧的思想?不免一陣唏噓。

恍然想起蕭紅呼蘭河傳中,被愚昧的呼蘭河人們活活折磨致死的團圓媳婦,他們的可怕在於,她的婆婆認為毒打團圓媳婦乃天經地義最正常不過的平常事,那些閒來無事看熱鬧的呼蘭河圍觀人們,習以為常地看著團圓媳婦被滾燙熱水燙到昏厥的麻木,那些身為女性而仍殘忍地迫害女性的卻自以為為她們好的婦人們,是多麼令人感到悲涼至極。

我們的自由時代 戲劇 第6張

」早就該打的,那有那樣的團圓媳婦一點也不害羞,坐到那兒坐得筆直,走起路來,走得風快。「

可團圓媳婦其實不過還是一個十二歲未成年的女孩,一個稚氣未脫,喜歡玩耍喜歡吃,被毒打後叫嚷著要回去的小孩。他們殘忍而不自知,在那個時代里,深入骨髓的封建和愚昧,讓他們麻木地活著,沒有光明也並不能感知美好的幸福。

我該慶幸的是生活在至少女性意識不斷崛起的時代,還是該悲哀在這個時代里,那些思想仍四處橫行,或許這就是時代交替所必然面臨的局面。

小學聚會那天,來了十多個人,他們仿佛就是放大版的小時候,一樣的性情,像從前一樣嬉笑怒罵,瘋瘋癲癲。

我們不攀比不講工作,聊的不過是過去誰誰去誰家,總愛偷吃大蒜,聊後排不愛學習的學渣在溜冰場約架的年少無知,聊當年我們要好的一群人,總愛到各自家里過夜留宿的童年時光。這一桌子的人,有人留在家鄉從未出去過,有人出去了回來考了公務員,也有人出國暫時不回來的。還有像我這樣北漂滬漂回不來的人。

我們在人生的分岔口,做了不同的選擇走了不同的方向,經歷著只屬於自己的人生軌跡,也許有相似的,有漸行漸遠的,也有截然不同的,我們或許不理解甚至無法認同彼此,但我們都應學會尊重彼此。

我們的自由時代 戲劇 第7張

莉是小學那會兒經常廝混在一塊兒小夥伴,我們許久沒見,再見時,她已是十一歲男孩的母親了,她說她偶爾會艷羨我們這樣的單身人群的自由,但也會因兒子得了第一名而倍感自豪,養育一個孩子,從中得到快樂和滿足,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就如同我享受獨處的自由,卻也必須忍受偶爾襲來的孤寂和無助,我固然不羨慕結婚生子的人們,但也認為這也不失為一種平凡的美好。

每一種狀態,每一種過法,沒有對與錯的較量,生活是一段段的,每個人也隨著思想和際遇的變化而變化。

奇葩大會里,李銀河教授說,婚姻制度終將消亡,或許不會最終消亡,而是以40%、 30%甚至更少的比例存活下來。女性經濟的獨立,自我意識的崛起,未來的婚姻更趨於平等、多元和難以界定,不再以一夫一妻製作為絕對的婚姻形式,多邊戀將成為另一種可能性,生活有了更為豐富的選擇。

我們的自由時代 戲劇 第8張

在社會發展的進程中,婚姻的結合更能擺脫生殖、擺脫基因的傳遞、擺脫財產的束縛,異性戀,同性戀、獨身主義不同的活法,以正常而自由的姿態一並存在在我們的生活里,人們不再以異樣眼光,不再以道德綁架,不再隨意地評判別人的生活,那將是屬於我們真正的自由時代。

我和深情的人深情,以真誠回歸問心無愧,義無反顧地跟隨內心最真實的聲音,熱情、決絕、樂觀、悲情每個部分都是我,我以我想要的方式過活,用旁觀的姿態觀望審視世界,用熱情的矜持回應怦然心動,用溫暖和勇氣感動自己,努力活成屬於自己的自由時代。

我們的自由時代 戲劇 第9張

(午後,天空很美@華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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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是囚徒,渴望自由的心,被囚於笨重的身體。」

但我們依然擁抱清晨的每一縷陽光

享受孤獨也彼此溫暖

我們的自由時代 戲劇 第10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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