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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斯之歌劇導賞
文 | 任海傑
法國南部的普羅旺斯地區,以漫山遍野的薰衣草和頂級的葡萄酒聞名全球。然而,作為一個音樂愛好者,我更關注的是創辦於1948年的普羅旺斯艾克斯音樂節,因為它內容豐富,理念先鋒,尤其是近年來以創新前衛的歌劇製作引起世界樂壇矚目(我收有多款其錄制的經典歌劇版本),其影響力並不亞於我們平時所熟知的薩爾茨堡音樂節、慕尼黑歌劇節等。2017年7月下旬,終於如願以償,來到了普羅旺斯艾克斯音樂節的現場,連續欣賞了三部歌劇,果然名不虛傳。
艾克斯教皇宮大門
艾克斯是前普羅旺斯的首府,也是一座大學城,留有大量羅馬時期的建築,古樸安靜,即便是音樂節期間,也不見喧囂熱鬧。我欣賞的第一場歌劇是斯特拉文斯基的《浪子的歷程》,演出地點是總主教府劇場。各位可能要問: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演出場所?從歷史上看,宗教在歐洲一直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總主教府在一個地區自然是重中之重。艾克斯的總主教府地處老城區中,音樂節舉辦期間,通往總主教府的各路口一律不準通車輛,只能步行前往。艾克斯的總主教府是一處龐大的建築,進門不僅要安檢,而且周圍有不少荷槍實彈的軍警在站崗巡邏,安保措施嚴格。總主教府劇場旁有個露天小院,走進一看,原來是有專家在作演出前的導賞,約有數十位觀眾在認真聆聽。歌劇重鎮也如此重視歌劇普及,看來這是一個世界性的命題(這讓我聯想到我們上海各劇院和音樂廳在音樂會前的導賞)。進總主教府劇場大門左拐,只見劇場是在一個類似於大庭院處「因地制宜」搭建的,除了上方的天空,四面的建築環牆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音罩」。觀眾席有兩層,約一千五百多個座位。普羅旺斯艾克斯音樂節舉辦期間,有多個演出場所,總主教府劇場是其中重要的一處,也就是樂迷們在碟片上看到的「歌劇露天劇場」。
斯特拉文斯基的一生主要經歷了三個創作階段:俄羅斯時期、新古典主義時期、序列主義時期,《浪子的歷程》是其新古典主義時期的代表作,也是他演出時間最長的作品,約兩個半小時。這部歌劇平時在世界各地的演出機會並不多,對我們中國樂迷來說,尤其機會難得。這場演出本來是由丹尼爾·哈丁擔任指揮,演出現場臨時改為Elvlno Gullberg Jensen執棒,幾位主演都是美國人——演現代歌劇,美國的歌劇演員還是頗有用武之地的,唱功演功俱佳,歌劇的音樂元素又是一個大拼盤——從巴洛克到現代,甚至不乏爵士樂、輕歌劇的味道。導演的風格簡潔實用,紙搭的舞台空間既像一個音罩,又是演員活動的空間,配之以根據劇情不斷快捷變化的五花八門的投影——生活就像一個萬花筒,時常會令人目迷五色、利令智昏,劇中的主人公托姆不就是如此嗎?現場觀賞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音效的清晰,現場沒有用電聲擴音,但無論是演員的演唱,還是樂隊(巴黎管弦樂團)的演奏,聲音的清晰度猶如是在一個室內劇場。這對我們國內露天演出場所的建造和使用,不無啟發。
《浪子的歷程》演員謝幕。
第二場莫扎特的《唐璜》,也是在總主教府劇場。演出的布景更為簡潔,舞台上除了一大塊中央凸板表演區,幾乎是一片空曠,配之以簡單的道具。這個製作最大的特色是打破了舞台與觀眾之間的間隔,演出還沒有開始,大幕就已拉開,演員陸陸續續地隨意上場,甚至有主要演員與場內熟悉的觀眾打招呼、閒聊——似乎在告訴人們,戲就是日常生活,日常生活也即是戲,這中間是沒有間隔的,是互通的。這樣的演出現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當然,一旦指揮上台,音樂響起,演出立刻進入正式狀態。幾位主演都很年輕,主演唐璜的是一位加拿大的八零後,身材就像模特兒,舞姿出眾(演出中有好幾段大幅度的舞蹈,表現唐璜的風流倜儻),唱功稍遜——歌劇舞台上很少見到這樣的唐璜,看來演員的形象和表演才能,已成為當今歌劇舞台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如果說前面兩場演出是開了我的眼界,那麼第三場比才的《卡門》,卻讓我既熱血沸騰又瞠目結舌百感交集——傳統的熱門歌劇居然還可以這樣演!
演出是在普羅旺斯大劇院,位於艾克斯的新城區,從建築風格上看,這是一個比較現代的劇院,有些像我們的上海大劇院,甚至還有空調(歐洲的老劇院一般是沒有空調的)。演出還沒有開始,大幕就已經拉開,舞台呈現的是一個有兩層的大客廳,客廳里擺滿了幾十個沙發座椅,成為演員的表演空間和道具。這個場景就這麼一景到底,演出中沒有拉幕。一看這就是個新製作,但演出開始後,其「出新」的尺度之大、想像之新奇,頻頻出乎我的意料。當西班牙指揮家Pablo Heras-Casado揮棒巴黎管弦樂團奏《卡門》前奏曲時,舞台上出現了一位導演(劇本中沒有這個角色),他在與飾演唐何塞與米凱拉的演員(身著西裝和便裝,後來上場的演員都是如此)簽訂演出合同,而此時飾演戲中第一主角卡門的演員並沒有出場。隨著情節的進展,人們齊聲呼喚卡門時,一身藍色時裝、肩挎時尚小包的卡門演員才匆匆上場,她走到人群中,好像發現走錯了地方,想要退場,但人們圍住她,不讓她下場,她就這麼陰差陽錯地成了戲中的主角——這與原劇中卡門的形象相差甚遠,似乎在暗示觀眾:大家不要把這出戲當真。更離奇的是,當上半場第一幕卡門與女友毆鬥、現場一片混亂時,突然一聲巨響,一幫蒙面大漢持槍沖上舞台,一剎那驚出我一身冷汗,以為現場遭遇了恐怖分子!盡管這幫大漢的身後都寫有「警察」字樣,盡管他們的出現好像是在維持現場次序,但我怎麼看,都覺得他們的神態和在舞台上的所作所為,就像恐怖分子。就在觀眾疑惑不解時,那位導演模樣的老頭再度出現,他對觀眾解釋,這是在演戲,大家不要驚慌。於是,那幫警察模樣的大漢退場,算是虛驚一場,劇情仍舊繼續進行。
中場休息時,大家都在議論紛紛:這是一出什麼樣的《卡門》?解構也好,反諷也罷,導演的意圖究竟如何?下半場,繼續看。不管怎麼說,指揮和樂隊非常出色,緊緊維系住人們對《卡門》的熱情。飾演卡門的是法國女中音Stephanie D`oustrac,演唱俱佳,表演生動,形象出挑;飾演唐何塞的是美國男高音Michael Fablano,嗓音宏亮,極具穿透力,表演也非常入戲。導演在下半場繼續推進他的新理念新思維,第四幕卡門在與唐何塞生死交鋒前,曾退出下場,後來被導演老頭一把推上舞台,似乎在暗示觀眾:率性的卡門也並不總是一往無前的,她也有膽怯的時候。結尾的場景更是出乎人們的意料:唐何塞在刺死卡門後,自己也悲痛欲絕,深情呼喚卡門,但此時飾演卡門的女演員卻在舞台上「復活」站起了身,她在一旁勸飾演唐何塞的男演員不要太傷心,不要太悲情——這是在演戲呵!而此時舞台上的眾人手持鮮花和香檳酒,來到唐何塞面前慶賀演出成功,於是一出悲劇剎那間變成了喜劇——當年比才的《卡門》就是在巴黎喜歌劇院首演的。
演出結束,觀眾長時間地熱烈鼓掌,飾演唐何塞的男高音頻頻向觀眾豎起大拇指,感謝觀眾能夠這麼熱烈地接受這部新製作。於我而言,整個觀賞過程猶如雲霄飛車,新奇、刺激、引人深思、大開眼界!雖然我還沒有完全看明白導演的詮釋,但直覺告訴我,這是個了不起的新製作,涉及到歐洲的哲學、審美、人生觀。歐洲觀眾看了太多的傳統歌劇製作,他們需要求新、創新。創新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帆風順,接受創新完善創新也需有個過程,但創新的方向無疑值得肯定——它開拓了人們的新思維、新理念。這對我們中國目前方興未艾的歌劇發展不無啟發。當然,這將是另一篇長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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