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讀者》④ | 錯過一次，便是一生

新變化

新學對於米夏來說，無疑是一個分水嶺，更何況，原本只招收男生的實驗中學，開始招收女生。

米夏的班級被重新拆分，加入了女生，所有男生都激動不已，

米夏的右邊座位是新同學蘇菲，一個棕色秀發，棕色眉目，棕色膚色的女生。

上課期間，米夏有時會掃視一下教師，眺望窗外的景色，或是掃向旁邊的同學，目光的落點往往是蘇菲。

每當蘇菲留意到米夏的目光時，會回頭對他微微一笑。

有一次，米夏又將目光掃向蘇菲時，聽到老師的提問:

伯格同學，蘇菲的確是個希臘名字，不過，這也不是你在希臘文課上研究鄰座的理由。快翻譯！

於是，惹得全體同學哄堂大笑，米夏不禁紅了臉，結結巴巴的翻譯起來。

米夏與漢娜相處得如魚得水，自信心也隨之增加。

他漸漸懂得如何琢磨女生的心理，懂得如何與女生相處，而女生也喜歡米夏的討好。

自從新學期以來，漢娜注意到了米夏的變化。他不再圍繞著漢娜、學校和做功課這三者轉圈圈。

他有了新的社交圈子，活動場地就約在遊泳池，與同學們一起去遊泳，一起做功課。

米夏有時會早點走，有時會晚點到，這取決於漢娜的上班時間安排。

這樣一來，米夏既參與了社交活動，又能如願的與漢娜在一起，如此應對自如使米夏感覺愉悅。

米夏的生日在七月份，同學們在遊泳池為他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派對，但是他又不得不從派對中抽身出來。

當米夏來到漢娜家，看到她疲憊的身心、懊惱的神情，米夏沒來由的發起了怒火。

盡管他沒有告訴過漢娜自己的生日，但是漢娜的神情影響了他的情緒。

米夏更想一走了之，離開這麼喪氣的環境，回到愉快的派對環境里，與同學們嬉戲、玩耍。為此，他和漢娜大吵一架。

當然，米夏是那樣地害怕失去漢娜，所以他低聲下氣的認錯，即便漢娜接受了他的道歉，他也還是覺得懊惱。

盡管同學們對米夏的行為充滿好奇心，而他一如既往的保持著特立獨行的風格，堅守著心里的秘密。

他曾經想過和朋友們講講自己與漢娜的感情。

起初，米夏認為和朋友們的感情沒到程度。

後來，感情深厚了，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到最後才發現時機太晚，沒有機會再講述了。

米夏與朋友們分享了青春期的秘密，唯獨與漢娜的感情只字不提。

無論他怎麼樣掩飾，他終究覺得這是對漢娜的背叛。

一天傍晚，蘇菲和米夏一起回家，中途下起了雷暴雨，他們只好躲在遮陽棚下避雨。

瞬間電閃雷鳴，大雨傾盆，氣溫急劇下降，他們感到寒氣刺骨，米夏伸出手臂摟著蘇菲。

蘇菲眼看著雨滴，關心地問:

你是不是得了黃疸病?你怕不怕，以後恢復不了健康?醫生怎麼說的?你是不是每天都要去醫院輸血?

原來蘇菲把漢娜當成了黃疸病，以為米夏每天的遲到早退是去醫院看病。

米夏對自己感到可恥，卻不能在這個時刻談及漢娜。

「不，我已經不生病了，身體的各項指標也恢復了。其實，讓我早退的是其他的事情。」米夏沒法說出口。

蘇菲好奇的問:

那你願意和我講講嘛?或者，你想講出來，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講，對嗎?

真的是自己不願意講嗎?真的是這樣嗎?米夏自己也不清楚。在暴風雨的環境下，要在這里和蘇菲講述自己與漢娜的事情，米夏實在沒法開口。

於是，他淡淡的說了句:「也許，下一次我會講給你聽吧！」沒有人知道「下一次」會是什麼時候。

不告而別

有時，米夏會想漢娜不上班的時候都做些什麼。盡管他們相距不遠，米夏從沒在休息的時間，碰到過漢娜。

每次他抵不住強烈的好奇心，問起漢娜都被駁回來。

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漢娜會告訴米夏，她要洗衣服、燙衣服、打掃、做飯等等。

唯獨一次在街上與漢娜偶遇，那是暑假前的幾天。幾天以來，漢娜的行為怪異，情緒反復無常。

她似乎被某種壓力逼迫，極度的壓抑自己，只要放手就會毀於一旦。

米夏詢問過她是什麼原因，為什麼會感到如此痛苦，她總是粗暴無禮的回答，讓人難以忍受。

米夏原本想當個傾聽者，但漢娜不願向他袒露心聲，反而把內心裹得更加嚴實。

幾天後，漢娜的心情轉好，心里的壓力仿佛也消退了。

夏日的悶熱，猶如一張沉甸甸的大網，無情地把人罩起來，使人無法呼吸。

悶熱的氣溫，陣陣的逼入狹窄的廚房，漢娜穿著一件罩裙，汗津津的貼在她身上，顯得輪廓分明。

漢娜打開水龍頭，往澡盆里滴幾滴精油，開始給米夏洗澡。他們一起嬉戲，一起洗澡，一起纏綿。

隨後，漢娜提醒米夏:「起來吧！回到你的朋友身邊！」米夏起身，離開了她的屋子。

火辣辣的太陽，照射在一棟棟建築物上發出刺眼的光芒。

米夏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沿路返回到遊泳池，那里傳來一片片嬉戲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高漲的情緒才悄然褪去，恢復了正常的狀態。當米夏抬起頭時，發現有個熟悉的身影正看著自己。

那是漢娜，她身穿著襯衫，下身套著一條短褲，衣襟敞開，腰帶緊扣，站在二三十米外的距離。

他們的眼神對視，米夏沒有立即從水里跳出來，向漢娜奔跑過去。

他不知道漢娜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被別人看到他們在一起?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一連串的疑問出現在米夏的腦海里，可是這些問題不會有答案。當他從沉浸的疑問里抽離出來時，漢娜已經離開了遊泳池。

漢娜留給他另外一副畫面，她身穿襯衫，套著短褲，衣襟敞開，腰帶緊扣的樣子，深深印在米夏的腦海里。

第二天，米夏一如既往的到漢娜家。

他站在門口，仍然能聽到鐘聲滴答響。他按下門鈴，在樓梯間等待，許久沒人開門，朝里看，屋內如往常一樣。

以前有過一段時間，米夏陪漢娜去乘車，下班後去接她。

熟悉這條線路以後，米夏就不再對這件事情感興趣。此刻，米夏對一切又有了興趣。

米夏開始去查詢這間屋子的主人，順藤摸瓜找到了房東，並且打聽到，漢娜在今早就收拾行李搬走了。

米夏想再多問一些信息，卻遭到了拒絕。

於是，他又跑到有軌電車公司去打聽漢娜的消息，人事部負責人告訴他，漢娜已經找了替工，今早來電話告知再也不來了。

米夏還得到一個消息，有軌電車公司在兩個禮拜前，提供了一個機會，要培訓漢娜當司機。不過，她拒絕了。

沒辦法，米夏跑到戶口登記處去詢問，得知漢娜曾經在此登記過，她將要搬去漢堡，不過沒有留下切確的地址。

漢娜悄無聲息的離開，對米夏是一種沉重的打擊。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覺得痛不欲生，卻又不能在他人面前顯露出來，獨自一人默默承受著這個事實。

他心里有種深深的負罪感。他不斷在心里反問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從遊泳池跳起來，奔向漢娜。

他認為漢娜離開的原因，是因為自己拒絕在遊泳池與漢娜相認，致使她生氣，以離開報復自己。

只是無論米夏如何責怪自己，漢娜的離開，都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

【今日話題】

我們常常把「下一次」掛在嘴邊，以為下一次就會去做，偏偏下一次就是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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