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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哲學瘋子尼采曾說過不那麼瘋癲的一句話:
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
凝視深淵
對著深淵凝視太久，必將為深淵所反噬；對著鏡頭註視良久，則易為鏡頭的灼熱目光所剝離衣服。在成為目光凝視的客體中，被照相者仿佛失去了一切，其主體性在凝視所建構的複雜關係中日漸彌散，被完完全全客體化了。
薩特的凝視
在照片中，在這張註視交織的網狀圖中，薩特被註視，而旁邊的菲爾南德給出了拒絕的姿態，而唯一不在場的，同時也是唯一可能被薩特左眼註視的就是攝影師本人布列松。薩特在《存在與虛無》中說道:「被別人看見是看見—別人的真理。」雖然在三者的關係中，薩特看似處於最弱者的地位，而布列松看似處於是施暴者的強勢地位，但是被別人看見是看見—別人的真理，被別人觀看的過程中，註視者本人在被註視者本身向著對象化的「那種流逝中」向被註視者展現的主體。薩特進一步表述道:
首要的是定義這註視本身。然後，灌木叢、農舍不是註視:它們只代表眼睛，因為眼睛首先不是被當作註視的支撐物。因此，它們不歸結為隱藏在窗簾背後，農舍的窗戶背後窺視者的肉眼；單只就它們本身而言，就已經是眼睛了。……他的註視掩蓋了他的眼睛，它似乎是走在眼睛前面的。這種幻覺的產生，是因為眼睛作為我的知覺對象，保持著在我和它們之間展開的一段確定的距離。
這就是布列松為什麼在照片中呈現為不在場，可實際上仍然處在這一註視過程中。「鏡頭」作為「眼睛」，布列松就位於註視目光的彼端。
在布列松按下快門的那一刻，實際上已經形成了三者之間的註視關係。這不僅令人想起薩特的名作《禁閉》亦稱《他人就是地獄》。HnisClos是《禁閉》的法文原名，意為法律上的「禁止旁聽」，而這也正揭示戲劇中三個鬼魂彼此的膠著狀態。薩特的全然被註視，菲爾南德的欲拒還迎（轉身的拒絕並不徹底，因為他依然露出了面孔）以及布列松的全方位介入，在註視的暴力與反暴力中不斷來回逡巡著。而所有的這些都來源於薩特那先知般的眼睛，「把諸神希望隱藏的事情揭露給了眾人」。
>照相如脫衣?他人即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