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崎駿：這個世界存在著很美好的東西，只是大家沒發現

　　文/埃及藍

　　宮崎駿創造出的動畫世界

　　剛看完宮崎駿老爺子的紀錄片《不了之人》。拍攝的是近兩年來，老爺子宣布退隱後的生活。

　　其實很多年前，老爺子就不止一次宣布退隱了。每次都是煞有介事地說:我老了，我對動畫沒有激情了，老子要金盆洗手不幹啦了。然後過一段時間又傳出老爺子要重操舊業，做長篇動畫的消息。

　　嗯，老爺子就是一個打臉專業戶！看完紀錄片之後 ，才了解到老爺子一次次宣布要退隱的原因。

　　75歲的老爺子，時不時收到好友去世的消息。「大限將至」是命運設定好的，人力要如何扭轉?「時間不多了」、「沒有時間了」是老爺子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既然如此，無所事事混吃等死就好，可這樣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了之人，宮崎駿

　　閒不住的老爺子又給自己找事做了。

　　老爺子一輩子都是手繪動畫，但現在的動畫，大部分採用CG技術（計算機製作動畫）。考慮到體力和心力已經大不如前，而且看過一些CG技術做出來的動畫效果還不錯，老爺子破天荒地決定要用CG技術來幫助他完成一部短片。

　　這部短片的開頭，要表現的是，一只叫polo的毛毛蟲，從卵子里冒出來，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的情景。

　　就只是一個開場，已經把老爺子和手下的漫畫師折騰得死去活來。當我聽到老爺子說，「這個被詛咒的畫面，搞得我整天像便秘一樣」，我坐在電腦前笑得像個瘋子。

　　宮崎駿的同事鈴木，做好了片頭demo，找老爺子過目。他看過之後大失所望。

　　小polo第一次看到世界的時候

　　他說，polo探出頭，左右觀察這個世界的方式，太成人化了。一點都沒有小孩子那種”天真無邪的遲鈍感」。一頭花白的頭髮，被焦慮的他抓得亂七八糟。

　　一個開場，就讓他感覺到，原來CG技術也不是什麼萬能的魔術盒子。這片子要是就這樣播出來，就是一個爛片。「好難啊」「愁死我」，每次老爺子一發愁，他的頭髮就跟著遭殃。

　　「不想做爛片，想與眾不同。我喜歡電影不是因為故事，看到某個畫面感到‘真美啊’我覺得這才是電影。」

　　時間就這樣在糾結和艱難中，慢慢過去了。老爺子還是日復一日，坐在他的工作桌上，一邊抖腳，一邊給自己加油打氣「努力，加油啊，老爺爺」。

　　那個伏案工作，獨自探索未知的動畫世界的身影，讓人如此動容。

　　我記得稻盛和夫有一句話:「你只管努力，要努力到神靈和老天爺都情不自禁要幫助你。」也許老爺子的努力讓老天爺都不好意思不幫他。突然間靈光乍現，老爺子想到了，開場要如何畫得更完美！

　　除了動作上表現出孩童對世界的好奇、懵懂、遲鈍、害怕，還得在它的生長環境做出靈氣來。於是可愛的毛毛蟲polo就這樣，誕生於水底，身邊都是長相奇怪的夜魚，遊來遊去。整個畫面的生氣D都出來了！

　　就在這時，《風之甬道》那熟悉的背影音樂響起時，我的眼中不可抑制地湧出熱淚。

　　除了對工作精益求精，老爺子對生命的敬畏感，也讓人非常敬佩。

　　有一家IT企業的CG開發人員，帶來一段影片，請老爺子觀摩。影片里是一個活屍，手腳扭曲成奇特的角度，快速在地上挪動。CG開發人員似乎對自己製作的影片非常得意。

　　老爺子看完之後卻一臉嚴肅地把他們痛批了一頓:「我有一個身體有殘疾的朋友，雖然不是每天都見面，他連擊掌的動作都做不出來，他就這麼動作僵硬地和我比劃一下。一想到他，我就分分鐘看不下去。你們做這個的人不考慮人類痛覺的嗎。你要做這種東西我當然沒有意見，但是我絕對不想讓這些東西和我的作品有任何瓜葛。總覺得對生命有極大的侮辱。」

　　事情過後，老爺子還非常感慨:感覺地球末日要來了，人類自己已經越發沒有自信了。

　　能夠製作出扭曲蠕動的活屍，也許是技術上的勝利。卻與人類的美好沒有任何關係。「一定還有這個時代在渴望的某種東西存在，只不過大家都沒發現」。宮崎駿所有的動畫，都在闡述人性的童真、堅韌，宣揚和平，他的初衷，他從未更改，從未忘卻。

　　在紀錄片的最後，老爺子又開始打臉了。他決定把這個短片製作成長篇動畫。他的製作人已經習慣了老爺子的「出爾反爾」，還開玩笑說「如果你做完分鏡就死掉，這部電影肯定火了！」，老爺子笑道:「那我不是非死不可了。」

　　看完紀錄片，想到了這樣一句話，來概括老爺子的人生:唯有一直創作，讓我不知老之將至。

　　作者:埃及藍，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7年文案策劃人。每周推薦一本好書，一部好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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