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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看戲最喜歡問一個問題,這個、那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但是成人看片,會綜合看待一個角色,因為不是每個設定都是非黑即白,因為社會人性的複雜性不是「好壞」二字能夠概括說完。
《宸汐緣》里,作為劇中比較純粹的反派元瞳黑化之路比較順理成章,基本上承包了大半的壞人壞事,給貼個「壞人」標籤也是沒有爭議的。
繞是如此,昕玥依然在她的「壞人」生涯中能找到兩處不同的色彩,引起了深思。
第一處是九宸從長眠海蘇醒過來時,元老太太太和天雷老兒一起逼迫他交代時,元瞳思慮再三決定把兄長的遺言拿出來公布,以還九宸清白。
那一刻,在家族榮辱得失與大義之間,她鼓起勇氣選擇了後者,彼時彼刻她是溫暖有光的。
偏偏那個未婚夫杜羽,對元瞳的n次行為屢屢出言勸阻都不奏效,唯獨這一次,元瞳順從地聽從了他的建議,把書信燒成灰燼。
昕玥心里遺憾,元瞳其實並不想那麼大度的,只是受著對戰神愛慕之心的牽引罷了,杜羽的勸說正好給了自己台階,順勢卸下「昧著良心」的包袱。
第二處是元瞳因為自己的作被天雷真君貶到幽賭山當守將,睡到半夜被魔君召喚,威逼利誘她做他的爪牙,她斷然拒絕了。
在天宮混得每況愈下——阿貓阿狗都去揍她(承宴把她揍得半死,這邊還沒康復,十三接棒再去揍),表妹玉梨對她冷言冷語(不但沒句好話,還對治愈她打折扣),連藥王洞的小童子都欺負她,天雷真君也對她厭煩,一時之間,元瞳在天宮的處境不是一般的慘,到了眾叛親離的境地。
但是出人意料得很,當她面對魔君拋出的讓她擁有大能量去逆襲成為強者的大誘惑時,她卻倨傲地拒絕了。
是她節氣夠佳?還是心存善念?
這是昕玥在本文想詳細去分析的地方。
昕玥認為,元瞳對魔的不屑主要有幾個原因。
1、魔不合法,不體面
在仙俠世界里,魔是力量強大的象徵,它去到哪里,哪里便是死傷無數,正義方面往往需要戰神級人物獻出元神的代價才能暫時遏止,而若干年之後又能橫空出世,周而復始。
除了在力量上讓人感到棘手,魔還有個特徵,就是可以不受任何道德和規章制度的約束,為所欲為,無底線地釋放心中的惡念和仇怨。
而得到強大的力量和報復那些怨恨之人是元瞳最渴望做到的願望,也是因為如此,魔君認為他能誘惑成功的幾率很大。
魔能夠所向披靡,能夠隨心所欲,但它卻是被人唾棄的,它還要低三下氣地求別人去加入它才能壯大,歸根到底是因為它的不合法和不體面。
它無法光明正大的存在,它所到之處便是人對它的抗擊陣地,它只能躲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偷偷地發展它的勢力。
元瞳生在一個傳統的天族家庭,她受到天界正統的教育深入骨髓,她所崇尚的光宗耀祖是在天界加官進爵,在天界受萬人敬仰。
而做到這個理想的途徑唯有斬妖除魔,她需要踐踏魔的屍體做到自己的晉升之路,所以她骨子里是看不起魔的。
這可以從元老夫人的行為尋到蛛絲馬跡。
元老夫人向天君申請把兒子元征的武器入駐功德殿,享受無上榮光,持的是兒子斬妖除魔功勞滔天的信心,但是當知道兒子不但沒有除魔反而入了魔時,頓時臉上掛不住了,最後無法承受這種羞恥,自殺身亡。
元家世世代代都是榮耀的,榮耀所帶來的體面感和尊貴感讓元瞳身在其中享受其中,她的心可以有魔那般的邪惡,但是在表面上永遠喜歡披著那身潔白無瑕的羽毛。
就像《無間道》中的劉德華,他扮演的角色是毒梟設置在警察的臥底,多少年來,他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但是當長期沉浸於作為正義代表所享受的被人尊重和讚賞,在暗無天日的毒匪人生和萬人稱道的英雄楷模之間,他決定抹去「魔」的痕跡,選擇了後者。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元瞳不會甘心放棄有祖先福澤的合法身份地位,而選擇成為法力高強卻是人人喊打的耗子。
2、拒絕是挽回自尊的一種方式
與元瞳一樣,山靈國的景休國師在面對魔的第一次誘惑時,也是果斷地拒絕。
但是與元瞳的第一次拒絕不同,其時的景休已經山窮水盡,走投無路。
入魔後的元瞳向他拋出第二次橄欖枝的時候,他還帶著嘲笑說,魔自詡那麼強大,卻不得不依附人的力量崛起。
一番挖苦和狂笑之後,景休終於接過了魔棒,成為了新一代魔君。
這透露了他彼時的心境,落魄和自卑已經到了極點,但是通過對魔的嘲笑後獲得了填補內心失落的滿足,同時彰顯了自己的價值;你看,不是魔來救我,是我,我給了魔重生的機會!
由此推之,他和元瞳的第一次拒絕是同理的,是一次對近於崩潰的自尊的挽救。
就像乞丐不吃嗟來之食。
成為一個乞丐,本就一無所有,本就需要求助於別人,但是TA不願意相信自己那麼卑微可憐,需要別人的施舍才能活,或者就算死了也不能失去那份自尊。
為了證明自己尊嚴的真切存在,TA用拒絕別人作為例證。
也像一個情場失意的姑娘,對拒絕那些她看不上眼的追求者頗為帶勁,甚至成為跟人談論而抬高自己的資本。
因為通過拒絕別人她向世人證明,自己並不需要賤賣,還可以待價而沽。
元瞳對魔君嗤之以鼻之時心境大概正是如此。
3、從魔是孤獨的
自從第一次作惡(殺靈汐)以來,元瞳在天宮基本上被孤立了,人人要麼故意刁難她,要麼避而遠之,她基本上成了孤家寡人。
但是起碼階品比她低的還得依照規矩給她面上的尊重,比如守門的大頭兵怎麼也要給她問個好。
而她手下也有兵眾若干,不管好醜對她也是忠心耿耿的。
元家的族人,更是跟她站在同一陣營上,就算她已經屢屢犯案,東窗事發,元家還有人能站出來,到九宸的府上尋求原諒和救助。
而那個未婚夫杜羽就更別說了,直到她抽掉仙骨打入凡間前還對她滿目含情。
以上的境況雖然算不得好,但是起碼她還不是孑然一身,她還有隊友和親人。
但是一旦她選擇從魔,她只能永遠地孤獨,她對九宸最後一點幻想也會化成齏粉。
因為魔的隊伍里沒有惺惺相惜,沒有榮辱與共,沒有骨肉相連,沒有像隊友之間的調侃和八卦,更沒有上下級之間的體恤和尊敬。
入魔之人,只在比誰更狠絕、更瘋狂、更專斷。
從入魔之日起就注定了,魔與魔之間只有互相利用和互相殘殺。
元瞳的心卻不是向孤獨靠攏的,她其實也渴望被愛,直到化為怨靈的那一刻還慶幸九宸的陪伴。
所以她並不是一開始就願意入魔的,因為並不想擁抱這份孤獨。
4、她認為自己是可以翻盤的
元瞳彼時還不肯入魔的原因還包括她認為自己還沒到走投無路之際,她認為自己還有翻盤的可能。
為什麼她能活到最後一集?為什麼她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強?
因為她相信絕處逢生,她對自己還是蠻有自信的。
比如她第一次殺了天兵誣陷青瑤時被九宸識破後,被天庭打入了鎖妖塔,面對的是無期徒刑。
她進入鎖妖塔並沒有想把牢底坐穿。
她觀察形勢,心生計謀,慫恿鍋鬥獸去撞鼎,在天兵天將沖進來查看之際卻用武力去阻攔鍋鬥以立下功勞,從而抵消了之前的罪過,提前出獄。
她開始習慣了僥幸的心理,認為只要處心積慮,她還有為元家光復、為自己榮升的機會,甚至對九宸的幻想也從來沒有停止過。
她拒絕了魔君之後,一手釀造了部下的入魔慘死之案,成功地讓仇人青瑤品嘗了苦果,而自己立下斬魔之功。
她覺得自己還能折騰得起來,還沒落魄到成魔的地步——如此看來,魔在她的心目中是被嚴重鄙視的。
5、她的底線也只能到此為止
元瞳高傲地拒絕了魔君,瀟灑而決然地回到自己的大營,那時候她還是受人尊敬的——至少她的部下對她畢恭畢敬、惟命是從。
但是那麼不可一世的身後,沒過多久,當她徹底失去翻盤機會的時候,她再也高傲不起來了,她終於迫不及待地接過「嗟來之食」以填充空虛的實力。
你可以說她情有可原,景休也是如此。
但是,沒有對比沒有傷害。
同樣是山窮水盡,被逼上絕路的,被景休窮盡一生只想殺死他的、被翎月視之為狠心惡毒之人的——靈汐的外祖父垣渡在縛靈淵足足呆了五萬年,卻一直苦苦守住自己的理智,對魔拒之千里之外。
這就是底線的不同。
元瞳和景休的底線僅僅到第一次為止罷了。
結語
如此說來,元瞳對魔的一次拒絕咋一看似乎是可以為她的「壞」抵消負分的,但是深挖下去又大失所望,終究是個人的得失計較所做的選擇。
真正能守得住底線的人,對「魔」的拒絕不應該只有一次,而是終其一生。
>《宸汐緣》:元瞳那麼壞,為什麼要拒絕魔君第一次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