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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亞有句名言:一千個讀者心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這句話放在現實里的人身上依舊適合。
譬如宮崎駿。
在喜歡他的觀眾心中,他是把浪漫和治愈運籌自如的魔法師;在他兒子的口中,他是滿分動畫導演,零分父親;在吉卜力工作人員的訪談中,他是獨斷專橫的暴君;在對手押井守口中,他真是個混球。
但,宮崎駿說:”與人相處最怕的就是,你不相信你看到的我,卻相信別人口中說的我。”
在我心中,他溫暖了我們的童年,即使我們長大,也成全了與童年的告別。
01
都說小孩的臉好比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
宮崎駿退休也是翻臉比翻書變得還快。
從1986年,45歲宮崎駿第一次表達出想要退休的想法開始,退休復出似乎變成了他和大家做的一個遊戲,就看能不能騙到你。
第一次,《天空之城》播出後,因為票房不佳,他賭氣說不如退隱了。
第二次,《紅豬》成為日本票房第一,他一開心說我想做的動畫都做了,可以退隱了。
第三次,《幽靈公主》不僅刷新了日本記錄還得了獎,但是此時他手疾復發好友去世,讓他覺得又該退隱了。
就這樣出爾反爾了七次。
小時候,都聽過狼來了的故事,放羊的孩子說了三次都沒人再信了。
偏偏宮崎駿不信邪一個梗用了七次,還樂此不疲。
最後一次,甚至為了表明自己的決心,宮崎駿解散了吉卜力工作室,遣散了所有員工,自己也回了家。
如果你這樣就被宮崎駿騙到了,那麼你比他還天真。
宮崎駿回到家並沒有停止自己的創作,暗搓搓的畫著《毛毛蟲菠蘿》。
當看到CG技術十分發達時,他終於按捺不住再次復出。
這一次,宮崎駿或許覺得這個遊戲也該終結了,坦誠自己寧願在工作中死去。
面對如此認真的宮崎駿,我倒是希望他可以繼續玩笑下去。
02
如果說退休這事宮崎駿擅長玩笑,那麼工作時的他則更喜歡任性。
吉卜力製作部為什麼可以解散的如此迅速,是因為他們壓根就沒想長久幹下去。
制片人敏夫說:”吉卜力工作室並不以穩定長久發展為目標,就是純粹為宮崎駿和高畑勛打造的專用創作平台,原則上二老隱退之時,就是吉卜力結束之日。因為,下一個宮崎駿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又不知道他會遇見誰。”
正是因為有這樣強有力的支撐,讓宮崎駿可以肆意施展自己的才華。
還記得小品里那句貼切的形容:以前按天過,現在改論秒。的確,時代發展很快。
但,宮崎駿製作一部動畫都是以年計算的。
短暫一兩年,長的可能四五年。
宮崎駿經常因為畫作達不到自己滿意的效果,抓頭撓腮、苦痛不堪。
曾為了《起風了》四秒鐘關於關東大地震的鏡頭,花費了一年以上的時間來創作。
也曾為了不妥協動畫中的一根線條,與合作夥伴僵持許久。
還曾為了《毛毛蟲菠蘿》開頭的鏡頭,覺得不夠生動有趣,反復琢磨思考。
更曾因不滿意員工的創作,毫不留情地斥責謾罵這些動畫手繪的頂級高手:”全部重畫!好好想想!你活著難道都不想麼?不行的話,我就讓你退出!”
在他心目中,動畫是不允許任何人褻瀆的。
所以,他們工作室創作一部兩小時的動畫,需要上百名員工,用兩三年的時間,不算廢稿要畫出17萬多張底稿,然後細致的將1600多個鏡頭拼湊出來。
《起風了》說:”我甚至覺得,與其說是我忘記了時間的先後,不如說是我們在重復著這相似的每一天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地完全脫離了時間的掌控。”
在如今都尋求快速獲利的時代,也就是像宮崎駿這樣任性的人,才可以戰勝時間。
03
別看宮崎駿在動畫製作上十分厲害,實際卻和小孩子一樣十分好哄。
宮崎駿十分排斥新科技,他一直覺得電腦製作不如手繪,也堅持手繪幾十年。
所以當工作室需要電腦時,鈴木敏夫可謂煞費苦心。
由於他喜歡文字處理機,因為可以不用再忍受年輕人難看的字,鈴木敏夫就買了很多外形相似的蘋果筆記本放在桌子上。
《側耳傾聽》中小雯的母親用文字處理機打字其實是台蘋果的筆記本,而這個分鏡頭就是宮崎駿畫的。
等後來台式機不得不征求宮崎駿同意,鈴木敏夫就想了一個辦法,知道他喜歡下象棋,就買了日本象棋軟件。
然後慫恿宮崎駿和電腦下象棋,並使之沉迷其中。
某一天,不知道是誰告訴了宮崎駿,宮崎駿給鈴木敏夫留個紙條:”我不會上當的!我再也不下象棋了。”
像不像小時候發現了被大人騙的我們?
宮崎駿除了有著豐富的想像力,他還有旺盛的精力。
押井守評價說:”他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個很輕鬆愉快的人,但是當討論漸漸熱烈起來的時候,他卻完全不給你留點餘地。他精力旺盛到令人難以置信。他也很積極而且愛講話,仿佛誰說的多就比較厲害似的。每次說話我們總是想要去說服對方,所以真的很累人。”
在成長的道路上,我們學會了妥協,開始習慣退讓。
然後,宮崎駿卻不會。
他依舊有棱有角的活著,保持著年少時的鋒芒。
04
都說宮崎駿的動畫可以治愈所有人,他所有描繪的世界乾淨純粹。
其實宮崎駿的世界也很純粹,非黑即白很少有灰。
年輕時,宮崎駿向雜誌社投稿,卻被認為所畫的漫畫是在模仿當時的日本大師手塚治蟲,於是他一氣之下把自己之前的作品全部燒掉,重新開始創作。
但真正令宮崎駿討厭手塚治蟲的原因,是由於他認為手塚治蟲製作的低廉動畫拉低了日本動畫水平,限制了動畫發展。
以至於手塚治蟲死後,他發布了一篇不可思議的吊唁文,譴責這位他心中的美帝幫兇。
眾所周知,宮崎駿是因為高考前看了那部中國製作的《白蛇傳》,激發了他追逐動畫的原動力。
在那之後,他對中國充滿了無限向往。
1984年,他終於得到機會來到了上海,並去參觀了他心心念念製作出《白蛇傳》的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
可惜現實卻令人他大失所望,廠長只感對日本計件薪酬制感興趣,絕口不提他想了解的創作和技術。
回到日本後,宮崎駿便固執的將中國在心底封存。
哪怕許多年後,有商人高價想要購買他自傳《折返點》的出版權,都被他婉拒了。
而且宮崎駿始終不給中國上映他動畫的海外發行權。
他說:”你們的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既有深厚的傳統,又有豐富的經驗。還是不要從只知道賺錢的日本請人好。所以我只說'我尊敬中國動畫電影的實績',拒絕了,我不摻合。”
《貓的報恩》說:”生命可以隨心所欲,但不能隨波逐流。”
而不隨波逐流的宮崎駿做出了獨一無二的精品。
05
實際上,宮崎駿可以保持童趣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他始終放不起對於童年的執念。
宮崎駿家族的飛機廠是軍工企業,為軍隊提供飛機零件。他的親戚卻並不在意戰爭如何,只沾沾自喜不用參軍,還可以大發戰爭財。
他的父親告訴他:如果生產的零件不合格,只需塞給質檢員紅包就可敷衍過關。
他的叔叔駕車帶家人逃命,對身後求助的母女置若罔顧。
小小年紀的宮崎駿不僅看到了戰爭了殘酷,更見證了人性的卑劣。
故而他創作的動畫題材都是反戰的。
雖然有人為此給他發了大量攻擊性言語,他卻依舊我行我素。
2003年,由於美國攻打伊拉克,他拒絕領奧斯卡獎項,直言不想去一個侵略別人的國家拿獎。
2015年,宮崎駿在記者發布會上公開敦促安倍承認侵華歷史,並認為應該向中國人道歉。
除此之外,在宮崎駿的動畫里,媽媽的形象從沒缺席。
《龍貓》中,主人公小兄妹的媽媽是生病住院的。
《天空之城》里,媽媽又變成了女海盜頭目。
《懸崖上的金魚公主》媽媽則化身為坐在輪椅上的老婆婆。
宮崎駿用不同的角度描繪出他心目中的媽媽的模樣。
其實,他的媽媽在他六歲時得了肺結核,由於當時醫療條件不行,肺結核就等於是不治之症。
被疾病折磨的媽媽只能臥病在床,面對小宮崎駿祈求的背一下只能無奈拒絕。
多少年後,宮崎駿對此依舊耿耿於懷,抱怨媽媽沒有背過他,怨恨為什麼要生下他。
製作《風之谷》時,媽媽的去世更將他心中的遺憾無限放大。
未來的歲月,他把希望對媽媽說的話用動畫說了出來,他把希望媽媽做到的事情用動畫表達出來,他把渴望卻再也得不到的愛用動畫傳遞給了世人。
他用自己的作品為媽媽送行,也將媽媽和自己永恒定格。
故而蔣方舟評價說:這既是極溫情的舉動,可也是極冷酷的。
他始終都沒有走出來,或者也不想走出來。
06
《奇葩說》里陳銘說:做人要溫潤純良,才能得到自由與愛。
他被人讚譽:”宮崎駿是我在人生路上摔倒後最想見到的人。不是因為他可以拉起我,而是他讓我點燃自己內心的火焰,有勇氣繼續面對人生”。
正因如此,他兩次獲得奧斯卡終生成就獎是實至名歸。
宮崎駿最近總是喜歡說:自己時間不多了。
真希望時間慢點走,等等這個爺爺。
>宮崎駿:謝謝你,用力溫暖了我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