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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真有蘇大強這樣被騙了還執迷不悟的人?
前段時間總有人問我有沒有看《都挺好》,說自私且慫的蘇大強讓人生氣,但架不住他女兒蘇明玉又美又颯,用人民幣解決了包括老爸被詐騙在內的大部分糟心問題。我總回答看兩集就棄了,受不住劇里的各種糟心,本來工作中處理的大部分都是糟心事。
而時間越長,我越覺得真正的生活,遠比電視劇糟心。
《都挺好》大結局播完沒多久的某日,剛回所就聽見前台的小夜喊著鬧劇荒了,我笑著打斷她,叫給留一間會客室下午三點用。「那要準備咖啡嗎?」小姑娘倒是乖巧。
「熱茶吧,來的是位老人家。」
預留的南向會客室里放著不少北歐風的綠植,顯得舒適愜意,讓我想起中學同學C最近在朋友圈里發的幾組丹麥風情大片。而下午三點鐘要來的,就是他的父親。
C同學是我高中隔壁班的,學生時代我們幾乎不相識,只是幾年前有次他回國公幹,剛好遇上母校開放日,便參加了我們年級的活動,大家互加了微信。
C算是學霸,大學畢業後,出國讀了碩士,之後定居在歐洲。學建築的他愛旅行、會拍照,朋友圈里發的旖旎瑰麗,常讓我艷羨不已。
昨日,C同學微信上說家里遇到點事,想讓父親來所里咨詢,我答應後沒多久手機就響了。
老人有點猶豫,電話里表達不清,給我的感覺好像是買藥被騙了,想要維權。
圖源:《都挺好》劇照.豆瓣電影 (註:圖文無關)
我跟助理羅俞說了約老人見面的日程安排後,他誇張地長嘆一口氣:「這年頭的老人家也都太好騙了,特別有的騙局還那麼顯而易見。」
我白他一眼:「你們九零後被騙的也不少吧,之前有美女賣茶葉,最近還有美女賣蟲草,據說上當的大多是青壯年。」
羅俞嘻嘻一笑:「我刑警隊的同學可透露了啊,蟲草騙局的目標人群是想在命運多舛的小姑娘面前充老大的中年已婚男士,不是本人這種單身花美男。」
「嗯,現在的騙局越做越精細,針對各個年齡層都有不同的套路,真是防不勝防。」我不由感嘆。
「但老年人確實還是重災區。」羅俞繼續跟我開杠。
這我不否認,記得曾經看過一篇分析老年人為何更容易受騙的文章,講到「理性大腦」功能退化的問題。
據說經過科學研究,大腦老化的規律是:最後形成的、最高級的腦組織最容易損傷,也最先老化。
因此老人們的大腦基礎功能和身體機能可能狀態都還很好,但作為大腦理性中樞的前額葉已退化到孩子時的狀態,表現在行為上就跟孩子似的:容易上當受騙。
如今的騙子又善於抓住老人的弱點:對死亡的恐懼。
我們不難發現,老人被騙的案例大多和醫療保健有關。實際上就是騙子利用了老人在潛意識里對病痛和死亡的恐懼。
「謝律師,這位先生說是約了您見面。」我正思考著,小夜輕輕敲門帶了C老伯進來。
他和C同學的輪廓很像,但卻不是我想像中退休高工瀟灑豁達、見多識廣的樣子。
C老伯的衣領洗得有些發白,身形瘦削,神情焦慮,坐下來就說:「這個情況,要跟你們說明一下。我不是我兒子說的那樣‘被騙’,但我覺得可能是遇到了非法行醫。」
他拿出一個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抄著法條還有各種案例。
「你看啊,」他指著其中一行標紅的字讀出來,「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三十六條規定,非法行醫罪,是指未取得醫生執業資格的人擅自從事醫療活動,情節嚴重的行為。」
「叔叔,非法行醫這個罪名確實有,但首先要確認對方有從事醫療活動的行為。我聽您在電話里說,賣藥給你的,好像是一個空殼公司,現在人都沒有了,對吧?」
「是,現在是沒有人了,但之前他們公司很多人的,而且都穿白大褂的。我還查了一下對於這個醫療活動的定義。你看啊,我用藍色筆抄的這個,醫療活動主要是指診斷和治療,即通過各種檢查對疾病作出診斷,借用藥物、器械和手術等方法消除疾病、緩解病情、減輕痛苦、延長生命、改善病理或生理狀況的活動。」
「叔叔,他們除了穿白大褂之外,有給你做過具體的診斷和治療嗎?」
「有啊,每次都望聞問切,第一次問診就說我如果再不吃藥調理,一年內肯定會出現癌症。我愛人就是癌症發現得太晚,根本來不及治療,兒子回來都沒見到最後一面。」他哽咽了一下,從包里摸出個包裝簡陋的袋子,「我吃他們給開的古方藥粉,都三四年了,每次吃完都有點輕微腹瀉,但之後就很精神,平時一些血壓高啊痛風的症狀就沒有了。」
「古方藥粉?瀉藥吧。我拉完肚子那兩天也覺得整個人很輕盈。」羅俞在後面小聲嘀咕。
雖然應該沒聽清楚羅俞的話,但C老伯從他的表情能看出來是在吐槽,馬上很認真地說:「他們說這都是珍貴的原料,有野靈芝啊,野生人參啊,都是很難得的,這些藥在外面都得要兩三萬才夠一個月劑量,因為開了會員才收的八千。」
羅俞立馬一聲慘叫:「八千一個月?您吃了三四年?」
圖源:《都挺好》劇照.豆瓣電影 (註:圖文無關)
C老伯猶豫著說:「吃了三年多,去年年底積蓄用完了,也沒好跟兒子要錢,怕他擔心。就用自己退休金,兩三個月買一次,減一點劑量。上周去,發現公司不見了,我著急得睡不著,才跟兒子在視頻里說了,看他能不能幫我找一下公司搬哪里去了,結果他讓我找律師。」
我嘆了一口氣,建議C老伯盡快拿上所有資料去報警。
「報警啊?警察可能不會立案吧。我也查過,你看我這里抄的,擅自從事醫療活動的行為,必須達到情節嚴重的程度,才能被認定為犯罪。但這個情節嚴重,要造成就診人輕度殘疾、器官組織損傷導致一般功能障礙,或者造成甲類傳染病傳播、流行或者有傳播、流行危險的……」他費勁地讀著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叔叔!」羅俞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這不是非法行醫,這就是詐騙啊!用虛構的事實,騙取大量財物,不是詐騙是什麼?非法行醫至少主觀上還是要行醫治療,只是說本身不具備法律認定的行醫資格或者治療方式不合法。
「而詐騙的目的就是騙錢,不管是說人有病要交錢買藥治療,還是說公檢法查案要轉帳進安全帳戶,還是說親人遭遇車禍了叫打錢好轉交手術押金,甚至是說你中獎了叫先轉帳交稅金,都只是用來騙錢的手段!
「像您說的這個公司,依我的判斷,他們穿著白大褂裝神弄鬼的行為,跟非法行醫罪規定的醫療行為實際上是沒有半毛錢關係的,別說夠立案標準了,他們詐騙老年人的行為,屬於法律認定的嚴重情節,至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而且光您一個就被騙三十萬,加上其他的絕對數額巨大了。」
「羅俞!」我用力把他按回到椅子上,因為C老伯的臉色,已經很蒼白了。
「我回去再想想吧,再想想。」C老伯走的時候,只是重復這句話,不知道是不相信,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遭遇的就是詐騙。
我回來跟羅俞說剛才不該太激動,他跟我道歉,說一想到那些對老年人下手的騙子,就怒火不可抑制。
相比羅俞被燃起的怒火,我感到的更多是心酸,總是忍不住想:如果兒女在身邊,哪怕不在同一屋簷下共同生活,哪怕只是十天半個月的好好聊聊,是否就不會讓老人在長達幾年的時間里,逐步被同一個幌子蠶食掉所有積蓄……
晚上,C同學發微信給我,說自己沒有時間回國,父親的事情給我添麻煩了。
我說,其實除了建議報警,自己什麼都幫不上。
本來還想說盡量找機會陪陪老人吧,想想到底沒發出去這句。
圖源:《都挺好》劇照.豆瓣電影 (註:圖文無關)
也許謀生艱難,也許各人有各人的難處,不能把陪伴父母當成第一要務,但那麼多的騙子,都在盯著老人們的口袋,做兒女的,是不是應該像小時候父母保護自己那樣,幫可能已經開始大腦功能退化的父母,去甄別和遠離那些惡意。
抽空多和父母講講媒體公布的各種案例。叮囑他們:可疑的簡訊不要回復,陌生的鏈接不要點擊,電話只要涉及轉帳一律掛斷,遇到碰瓷或者有人求助,直接打110或120。
幫父母認識到:騙子雖然花樣繁多,但萬變不離其宗——要錢。
所以不管他們決定買什麼、借什麼、投資什麼,只要是涉及到錢,都要冷靜下來,先回家跟子女商量。
我們做子女的可能不是總那麼盡心,有時還顯得有些糟心,但那些對老人噓寒問暖伺機而動的騙子們,絕對沒有一丁點真心。
要讓父母明白世上沒有那麼多轉瞬即逝的投資機會,也沒有那麼多包治百病的神藥。
衰老、病痛固然難忍,孤獨、死亡雖然可怕,但都是必須面對的。如果用錢可以輕鬆地解決所有問題,怎麼還有那麼多病逝的億萬富翁呢。
有近身錢、有兒女伴,就是最愜意的晚年。
幾天之後,看到C同學在米克諾斯島發的朋友圈,碧海藍天下的天堂海灘被他拍得宛如仙境,但想到他父親在這人世間所受的欺騙,我,竟絲毫不覺得羨慕了……
本期編輯團:主稿-謝秋;審稿-魯魯修;質檢-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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