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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第十五話):
藍湛,我一直以為我一旦修習詭道術法,你便再也不會如從前一般待我,
所以我不敢讓你知道實情,我不敢見你,我怕極了你站在我的對立面,我怕極了你的指責。
可是,當我發現我越是躲著你,便越是想見你,越是不想我們就此別過。
我們的冷戰,讓我異常難受,從來沒有過的患得患失,
藍湛,我終究是再也不配與你同路而行了,我心中的怯與卑,你可懂得?
魏無羨:回蓮花塢,祭拜江叔叔
故意將你氣走後,我和江澄終究還是殺死了溫晁,毫不留情。我對他無法留情,我們之間的深仇大恨,他死一萬次也不足以抵消我心中的仇恨。
可是我卻不想當著你的面去使用殘忍的手段殺人,我怕你會覺得我殘忍,我怕你會覺得我變了,我怕你會覺得我不再是往昔的那個少年了。
不知道為何,即使我心裡清楚,以後我們或許會陌路,但是卻依舊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給你,不想你誤會我,我不想你看貶我。
和江澄回到了蓮花塢,祭拜江叔叔和虞夫人,現在的蓮花塢,物是人非,早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溫馨熱鬧的蓮花塢了。忍不住對江叔叔、虞夫人說道:你們讓我照顧好師姐照顧好江澄,我做到了。
我想,他們應該能安心了。
有生之年,能夠來到蓮花塢,能夠在這裡成長,是我一生的幸事。
江澄問我會和他一同去清河聶氏嗎,一起參加射日之徵。清河,你現在應該已經回到清河了吧。自從故意將你氣走後,我真的是很想你。
可是我的心思不能讓江澄知道,忍不住道:當然會去了,師姐還在清河。
我不知道我將面臨什麼,但是我知道此行我必將受到刁難,我利用符咒殺死溫晁之事,想必已經被傳開了吧,世人該會如何看待我呢,該會如何評價我呢。其實我心知肚明,可是有些事情總是要面對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魏無羨:師姐,我回來了
隨著江澄一同來到了清河,剛進入後便看到滿地的傷員,不禁感慨萬分。遠遠的看見師姐正在幫忙護理傷員,一句師姐脫口而出。
當師姐一臉欣喜的叫著我羨羨時,我不禁流淚滿面。
她還是那個最愛我的師姐,從未埋怨過我,從未真正和我生過氣。
師姐將我帶到了房間內,她一臉心疼的說我瘦了。看著不停流淚的師姐,覺得心裡暖暖的,有種回家的感覺。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有師姐的地方才是家。
師姐問我,你最近幾個月到底去了哪裡?她說她擔心死了。
看著如此傷懷的師姐,亂葬崗三個月的生活我自然是不能講的,我不能讓師姐為我擔心,若是她知道我這三個月過得那樣淒慘,想必更是會自責不已吧。可是我卻不忍心騙師姐,不忍心對師姐講假話。
我抱住了師姐,我不想說那三個月的經歷,但是我想告訴師姐:師姐,無論我去了多遠,再也不會走了。
師姐,你不知道,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了,再也不會讓你擔心受怕了。
我告訴師姐:我答應過,你,江澄,還有我,一輩子都不會分開。
當我選擇修習詭道術法那一刻,我便知道我的生命中只剩下了師姐和江澄,你們都將會視我為邪魔歪道。
因為我知道,無論我做出怎樣的決定,師姐和江澄都會一直都站在我這邊,我們是一家人,從今以後,我們這個家,只剩下我們三個相依為命了。
可是,藍湛,你知道嗎?我多希望站在我身邊的還有你,可是我知道,那隻是我的一種奢望而已。
聶懷桑知道我回來後,也來看我。看著他要玩笑似的打我一拳,我立刻躲閃開來。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連普通人普通的一拳都承受不住,我怕師姐看出異樣,我怕師姐會擔心。
擔心聶兄因為我的躲避而傷心,故而轉為握住他的手敘舊,聽著他告訴我,我消失這段時間,你和江澄找我都找瘋了。江澄找我,我自然是知曉的,我們是這麼多年的情誼。
可是,當我聽到你亦找我找瘋了,那一刻,不禁微愣,藍湛,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們終究要殊途陌路了。
江澄因為不好意思將聶兄趕了出去,師姐也為我開始準備晚飯。眾人皆退去,獨剩我一人時,寂寞之感頓生。不禁撫摸著我新得到的笛子感慨萬分,今後我便再也無法佩劍了,只能和它一起走下去了。藍湛,你知道嗎,它現在是我唯一的出路,它現在是我唯一翻身的機會。
藍湛,你知道嗎?我不能放棄詭道術法,若我不強大,我如何能夠保護得了師姐和江澄。人生在世,誰不想成為高手,誰想心甘情願做個普通人。唯有我變得強大了,別人才不會敢惹我,我才不會受制於人,唯有我變得強大了,我才能夠更好的去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
藍湛,你知道嗎?不管我修習劍道也好,還是修習詭道術法也罷,我都不會改變我的初心,我都不會忘記當初的誓言,只是我們終究是回不到過去了,我再也走不進你們姑蘇藍氏心中的正統大道了。
魏無羨:赤峰尊設宴,不見你的踪影,思念萬分
最近幾日,與溫氏的鬥爭節節勝利,赤峰尊設宴慶祝,我同江澄、師姐一同參加。我想或許你亦會參加,雖然我們已經鬧僵,可是我卻莫名其妙的想要見你一面,哪怕從此以後不再言語也好。
在宴會上並沒有見到你的踪影,你的席位上空無一人,藍湛,你是因為與我生氣了,故而連宴席都不願意參加嗎?現在的你,連見我一面都不願意了嗎?
赤峰尊說了些什麼,我根本沒有聽到,所有的心思都留在了那空空如也的座位上。江澄推了我一下子,我才知道,赤峰尊原來正在敬我酒。
赤峰尊問我今日為何不佩劍?
不知如何作答,只回復了句:不想佩了罷了。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樣,眾人紛紛開始指責我,說我肆意輕狂,各種難聽的話語紛紛而至,真是懶得理這群眾人。我只是沒有佩劍而已,便遭到瞭如此的詆毀,若是他們知曉我修習詭道術法,那麼想必會有更多的流言蜚語,更多的詆毀吧。
眾人開始質問我如何殺死的溫晁,我並不想多說,可是他們依舊開始詆毀我,說我修習了下三濫的手段。溫晁生前作惡多端,死有餘辜,可是眾人卻反而略有些同情他,反而指責我。
我犯了什麼錯,我是濫殺無辜了,我還是陰謀算計他人了,我什麼都沒有做,只因不佩劍,便被當成了異類。哎,這就是世人口中所謂的正義,我還真是無福消受。藍湛,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世人醜陋的嘴臉,我怎麼忍心讓你同我一起,遭到眾人的非議呢?
我魏無羨無所謂,從小到大,遭到的非議還少嗎?聽到的冷言冷語還少嗎?我還會在乎這點諷刺之詞嗎?可是你不同,你是皎皎君子,澤世明珠,自小便是受到世人百家的稱頌,若是當真和我在一起,那麼勢必會遭到世人的指指點點,我又怎麼忍心讓你受到非議呢。
突然間我聽到了一聲琴音,讓我覺得心情頓時緩解了很多,我知道,彈琴人定是你無疑了。師姐問我,你在哪裡?
不知。
師姐繼續問道:你不是一直與他交好嗎?
不禁有些自嘲,反問道:是嗎?
曾經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交好下去,可是現今,我知道,我們無法在同路而行了。唯有避開,各自安好,或許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不想再繼續聽著各大仙門世家虛偽互相吹捧的言辭,獨自帶著酒離開。不知為何,明明很熱鬧的宴席,因為你的缺席,讓我覺得異常的寂寞。曾幾何時,我是那麼喜歡這樣熱鬧的宴席,可是如今卻只覺得異常的悲涼。
我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靜靜的聽著你的琴音,還真是懷念當初我們在屠戮玄武洞那段獨處的時光。那時沒有任何的外人,不用想那麼多是是非非,只有你和我,雖然很安靜,卻覺得很安心。
我曾有那麼片刻的猶豫,要不要將實情告訴你,要不要聽一聽你的意見,可是卻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禁暗暗搖了搖頭,告訴我自己,魏嬰呀魏嬰,你既然都知道前路難行,為何要將藍湛牽涉其中呢。
更何況,那個你認定的知己,真的能夠理解你嗎?
不禁想起你的連番質問,你也是覺得我修習的是邪道,可是藍湛呀藍湛,到底什麼才是邪道?
難道因為我棄了劍道,修習它途就是邪道。
邪道與否,不應該看人的心性嗎?
魏無羨: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少年郎了
正當我鬱悶難當時,江澄出來找我,他說他擔心我,他問我為何滿臉晦氣。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亦不想回答。
沒想到他會直接點破我,是因為藍忘機吧?自從上次不歡而散,他都對你避而不見了,你為何又來找他,討他嫌呢。
我也不知道為何,明明是我自己將你氣走的,可是卻莫名的想要見你。不知為何,我不在乎眾人對我的看法,我卻很在意你對我的看法。我想,可能是我無聊吧,所以才會如此吧。
江澄也問我今日為何不佩劍。
不知為何,眾人都揪著我不佩劍而不肯放過我。不過,我知道,江澄是因為關心我才這樣說的。
對付江澄我向來有辦法的,只要故作玩笑,裝得滿不在乎,他便不會發現端倪。我故意笑著告訴他,不想佩劍,不想和那些不認識的人比試劍法。
江澄繼續追問我:你以前不是很喜歡秀你的劍法嗎?
是呀,以前的我曾經將我的劍法視為我驕傲的資本,以前的我總是覺得自己自命不凡,以前的我總是自信滿滿,可是如今的我卻再也無法佩劍,如今的我連拔出隨便的能力都沒有,如今的我,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我。
可是這一切,我卻不能告訴江澄。故意裝作深沉的告訴江澄:以前那是小孩,誰還能一輩子是小孩呢。
這段時間,我們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以前的我,被江叔叔虞夫人保護得很好,有師姐的寵愛,有江澄的陪伴,那時我能夠活得像個小孩,可是如今呢,家園被毀,親人被殺,我怎麼還能像個孩子呢。
尤其是亂葬崗三個月的經歷,彷彿讓我一瞬間長大,我肩上有了責任和擔子,怎麼還能如從前一樣輕鬆自在呢,我要拼勁我全力去守護好師姐和江澄,守護好我們的家。
可是,藍湛,你知道嗎?無論我說的多麼決絕,無論我下過多少次決心,我依舊是放不下你。
哪怕我知道,你可能不會接受這樣的我,
哪怕我知道,現在的我已經無法與你比肩而戰,
卻依舊渴望看見你,渴望你能夠站在我身邊,可是,我知道,這只是我的黃粱一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