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她》撲街背後：「電影級別」不是劇情的遮羞布

　　文/杜威

　　45歲的周迅選擇了一部網劇再出發，雖然搭檔是惠英紅、趙雅芝，這部劇卻創下了周迅成名後出演劇集的豆瓣最低分。

　　從開局的7.3分到現在收官的6.6分，僅播出9天的《不完美的她》就迎來了「超前點映」收官結局，評分走向持續下滑背後，也切實體現了觀眾對於這部「神仙陣容」劇集的失望。

　　《不完美的她》「敗」了，且與同為日劇改編的《安家》相比，「敗」的很徹底，後者雖然也陷入負面口碑危機，卻依傍「現實主義題材」以及主演孫儷的個人魅力光環，不斷形成一陣社會文化議題，成為近兩個月最火劇集。

　　而前者，明顯主演陣容更加亮眼，社會議題更是沉重、深刻，整體制作水準更為精良，擺出了電影級別的演員陣容和創作團隊，卻在陷入負面口碑漩渦之中，悄無聲息地結束了。這種窒息的平靜，一定程度上也令國產劇集創作者更為寒冷。

　　《不完美的她》劇照

　　美劇創作上高高懸掛的「電影級別」制作，扣在中國劇集方法論上，為什麼還是不能保證精品劇集的誕生？對於國內創作者來說，「電影級別」劇集頻頻失利背後，能否給他們敲響警鐘，國內劇集創作必須踐行「故事為王、人設為先」的創作理念呢？回答這些問題，從分析「《不完美的她》做錯了什麼」開始。

　　《不完美的她》做錯了什麼？

　　《不完美的她》改編自2010年經典日劇《母親》，該劇豆瓣9.4，是豆瓣日劇「總統山」的存在。

　　從2018年至今，先後有韓國、泰國和中國三個改編版本的《母親》上線，韓版和泰版雖未及日版的高度，但也相繼收獲了不少的好評。

　　而到了中國版《不完美的她》，劇集未播前的賣相很好，無論是演員陣容，還是故事話題，頂著電影質感精品劇的光環。

　　首先，它聚集了華語視壇三位頂級女星同臺演出——「鐵娘子」惠英紅、「白娘子」趙雅芝以及「周公子」周迅。

　　此外，劇集翻拍自豆瓣評分高達9.4分日劇《母親》，故事內容包括「家庭暴力」「原生家庭」「童年創傷」「女性獨立」「男女平權」等現實主義敏感話題。

　　《母親》劇照

　　以上這些都是《不完美的她》強大的吸晴點。

　　雲合數據顯示，截至目前，《不完美的她》全網有效播放量為2.81億次。

　　然而，在9天的播放周期內，僅有5條熱搜話題產出，且均為3月27日首播出現。播出期間，在雲合「有效播放霸屏榜」以及「全輿情熱度榜」始終無法擠進前五，與同期播出的《冰糖燉雪梨》《龍嶺迷窟》無論是口碑還是熱度都形成較大差距。

　　口碑方面，豆瓣評分從開局7.3分跌落至今6.6，而且降幅趨勢明顯，打1~2星用戶上升至24%。除了「幾位實力主演同臺飆戲且炸裂演技」、「制作水平較為精良」等正面評價外，《不完美的她》開播就陷入抄襲風波，隨後，臺詞生硬、災難級別配音、主題分散、節奏混亂、改編情節不合情理、本土化創作難以接受等等，該劇集幾乎面臨全面差評。

　　首播當日，騰訊視訊、愛奇藝會員直接觀看前8集。可是在周迅、惠英紅、趙雅芝三大王牌同臺飆戲的話題熱度還未散開時，細心的網友發現，在第7集一處劇情中，涉嫌對2019年英劇《公關危機》某一片段進行了無差別抄襲。

　　臺詞、情節、表演甚至連字幕中英文都是極度相似，一部日劇IP改編作品疑似無差別去抄襲一部英劇，且這個片段在劇集呈現中莫名其妙，這個現象瞬間遭到網友們的口誅筆伐。

　　不僅是劇情，《不完美的她》片頭動畫，用地圖的形式標註出不同省份因家暴而引發的人間慘案，每個省對應著一個刑事案件，給人震撼的視覺效果之餘，呼籲大家關註家暴事件，顯得創意十足。

　　本是創作者誠心之作，代表了「精品劇」的高標準要求，卻很快被豆瓣網友「石頭」質疑抄襲，該片頭創意出自toros kose在2017年接受創辦人George hedon 的委托為2018年的pause fest設計制作的開場動畫。

　　《不完美的她》的兩起「抄襲」事件發酵，讓劇集開局就瞬間陷入信任危機。豆瓣評分24小時內，從7.3下滑至7.0。

　　另外，終於等到惠英紅、趙雅芝相繼出場後，觀眾卻又被國語配音折磨得痛不欲生，也讓觀眾對該劇的吸引力降到了最低值。

　　拋開這些不說，《不完美的她》負面口碑的集中點還是在於情節的邏輯上和剪輯手法上。

　　劇情時而抒情文藝，時而懸疑、驚悚，時而又動作戲十足，時而情節現實且深刻探討女性獨立精神，時而臺詞轉身成言情勵志、偶像劇。

　　這些元素題材交織在一起，並互相穿插，讓劇集整體基調不明、主題不清，難以讓觀眾產生共情。

　　以上的《不完美的她》負面口碑僅在播出後3天內就發酵了，無論主演如何炸裂演技，普通觀眾或無法接受敘事節奏，或難有熱搜話題而失去興趣，影迷觀眾對配音、臺詞、故事情節改編亦有諸多不滿，這導致劇集後續播出時，除了豆瓣評分持續走低外，無任何動態話題釋出。

　　不誇張地說，對標年度第一精品劇的《不完美的她》，在3月27日首播8集後，就將自己置身於谷底。

　　《不完美的她》從前期籌備、選角方面到敘述手法、後期剪輯，都拿出了「電影級別」的的準備。

　　然而，也是這些「電影感」讓觀眾大感不適。

　　「電影級別」不是劇情的遮羞布

　　《不完美的她》打出的「電影級別」不光只是請來了影後級的陣容。

　　內容方面，劇集前8集，以「倒敘+碎片化」雙線並行的電影級別敘事。小女孩的生活時空和周迅的人物線同時展開，除了短暫的幾次偶然會面，兩個人物並無交集，且每次交代的資訊比較碎片化，需要觀眾進行大量腦補去拼湊還原劇情。

　　這種電影化的敘事手法，雖然讓敘事緊湊，故事節奏明快，卻也給看慣「傳統」國產劇觀眾設立了很高的觀看門檻，很多觀眾沒有耐心堅持到後續劇情。

　　另外，整部劇裡出現了電影拍攝常有的大量獨白鏡頭。劇集聚焦了「原生家庭」「女性獨立」「家庭暴力」等深刻的社會議題，而這些主題思想的升華，《不完美的她》並不是靠劇情和鏡頭視聽語言展現，劇集或許怕觀眾不能理解原意，融入了周迅大量的獨白加以「升華」。

　　然而，周迅大量臺詞卻被觀眾認為「生硬」、「故作深刻」和「莫名其妙」，適得其反。

　　除此之外，長鏡頭的運用、大量細節的刻畫等都是典型的電影手法。

　　《不完美的她》高開低走的局面，不免令人惋惜，然而劇集創作背後也值得反思，披上電影級別制作的外衣，並不是劇集的出路。

　　近幾年，「電影級別」創作成了很多劇集的「賣相」，然而，這些劇集出街後的評價多半陷入負面口碑的泥淖。

　　「電影級別」的因素主要集中在創作團隊，一線電影導演或者頂級電影咖加盟成了劇集宣傳的「旗開得勝」，另外，標榜電影級別視聽語言也是劇集因素的慣例，如電影攝影、電影美術、電影造型場景等等。

　　典型案例體現在這幾年的古裝巨制上，無論是《海上牧雲記》、《武動乾坤》、《天盛長歌》，還是去年的《九州縹緲錄》等等，在實景拍攝、服化道選擇、後期特效等方面都讓觀眾感受到了「電影級別」，但最後劇集陷入負面評價，集中體現在對編劇的不滿。

　　《海上牧雲記》的一個觀眾評價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聲，「實景漂亮，特效吹牛，人是真醜。形散又拖拉的敘事方式，的確不適合在電視上展示，衛視退劇可以理解。PS用75集講一個序的編劇可以封筆退出編劇界了。」

　　《海上牧雲記》劇照

　　豆瓣上，有一次針對「高投資卻撲街的國產劇集其失敗原因總結」的投票。在眾多因素中，「劇情」導致撲街的選項，占據了85%，這也是觀眾對整體國產劇集的意見縮影。

　　雖然《不完美的她》有意在劇情方面下文章，已經在劇情編排上有所改善，從劇集時長上，全劇平均每集時長35分鐘，22集累計770分鐘。原版日劇單集46分鐘，11集累計506分鐘，僅有4個多小時增幅。整體來看，改編並沒有註水。

　　這也一改國產劇註水的陋習，在習慣倍速觀看國產劇的觀眾眼中，這無疑是一股清流。在動輒50集起步的國產劇中，也樹立了一個榜樣。

　　但時長的壓縮，導致創作團隊要對剪輯節奏、劇情編排、人物性格塑造等方面進行嚴格把控，而《不完美的她》卻沒有做到。編劇把各種元素雜糅到一塊，觀眾無法從堆砌在一起的故事線索中找到故事主線，因此觀眾很難走進人物的內心世界，達到共情的作用。

　　「電影是導演秀場，劇集是編劇的舞臺」這句老話早在10年前就被廣泛提及，可直至如今，依舊是國產劇致命因。

　　集結「頂配主創陣容」、「經典口碑IP改編」、「現實話題十足」等元素於一身的《不完美的她》也無法帶動一個精品故事的出現，其背後的「電影級別」的噱頭值得深思。不談「電影級別」，國產劇集市場是否已經「黔驢技窮」的地步？

　　其實並沒有，劇集還是編劇的藝術。國產劇集的創作應以編劇為首，回到「故事為本、人設為王」的創作理念，且將其作為第一要義，再去疊加「電影級別」、「流量話題」等市場要素，國產劇的未來才會越走越順暢。

　　然而，現在的國產劇集編劇們還是講故事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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