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書欣朋友圈內容被賣」背後：普通人照片被賣 作征婚整型詐騙

　　6月30日，藝人虞書欣發文稱其朋友圈內容被公然售賣，引發網路關註。朋友圈之外，藝人的身份證號、航班號、住址等個人隱私資訊也曾多次被曝泄露、販賣。不僅是公眾人物的朋友圈，很多普通網友的朋友圈照片也被不法分子收集、販賣，後被一些買家應用到貼吧交友、網路征婚、醫美宣傳等場景中，甚至有人利用買來的朋友圈素材進行社交詐騙。南都記者調查發現，售賣明星航班號、護照號等個人隱私資訊的黑灰產鏈條仍長期存在。

　　事件 虞書欣發文稱朋友圈內容被公然售賣

　　「我太生氣了，居然有人在向我的粉絲賣朋友圈內容。」6月30日凌晨，女團THE9成員虞書欣在微博發文稱，其從出道開始發的朋友圈，每一次都有人泄露，現在竟然被公然售賣。

　　在前不久剛結束的女團選秀類節目《青春有你2》中，虞書欣收獲大量人氣並成功出道。6月30日，虞書欣表示，從《青你》之後，她沒有屏蔽刪除過任何身邊的好朋友，包括代購，小時候追星時買票的黃牛，銷售等。「之前說過一次不要再把我朋友圈內容發出去了，沒有人理我，現在竟然公然售賣我朋友圈的內容，我連最後的小天地也不能有了嗎？」虞書欣表示，昨天收到私信，有人在向她的粉絲賣朋友圈內容，「賺這種錢既沒有道德也十分沒有意義，不要這樣賺粉絲的錢好嗎？」

　　「誰有虞書欣朋友圈，想要。」南都記者注意到，朋友圈內容被賣一事引起熱議後，迅速有人在二手交易平臺上求購，開價50元。

　　飯圈內部，對藝人朋友圈被賣的行為則多有抵制。6月30日，微博認證為「虞書欣超話主持人」的帳號「虞書欣反黑站」發布聲明稱，禁止花錢通過任何渠道購買包括但不限於身份證、朋友圈、手機號等資訊。

　　事件引發關註後，不少網友也紛紛發聲支持虞書欣。有網友發出疑問，「買賣朋友圈的都是什麼心理？」

　　灰產 明星隱私資訊泄露販賣屢禁不止

　　事實上，近年來，不少藝人均遭遇過自己的私人資訊被泄露或販賣的事件。除了朋友圈內容，有的粉絲為能和偶像近距離接觸，在網上購買偶像的各類隱私資訊。航班號、酒店地址、身份證號、甚至手機號等……一條出售明星隱私資訊的黑色產業鏈屢禁不止。

　　6月30日，南都記者實測發現，販賣明星航班號、住址、身份證號等個人隱私資訊的灰產仍然跋扈獗。「汪蘇瀧6.30北京上海」「朱正廷7.2重慶上海」……該賣家的朋友圈內，長期更新大量藝人的行程資訊，其表示，只需200元，便可買到朱正廷身份證號。

　　「敏感詞請縮寫」。6月30日，南都記者調查發現，一些出售明星航班等隱私資訊的賣家通常還會採用字母暗語代替所售商品。「sfz」即「身份證」，「sjh」手機號，「sg」即「刷關」，「hb」即「航班」等，以此來掩人耳目。

　　航班之外，明星酒店地址也成為販賣的重災區。2019年10月，南都記者曾調查發現，一名賣家稱，可提供趙麗穎近期拍攝期間入住酒店地址，僅售80元。「易烊千璽北京住址+sfz+hz」「李現sfz+sfz照片+網易雲+sjh+北京dz」「王俊凱sjh+sfz+qq」……一名賣家聲稱出售近50位當紅藝人的手機號、身份證、護照、地址，甚至社交帳號、遊戲軟體帳號等各類隱私資訊。上述賣家稱，可以隻單獨購買一項隱私資訊，如手機號碼，也可以打包購買，購買後還將贈送明星航班資訊查詢教程，該賣家告訴南都記者。

　　如此資訊「裸奔」之下，虞書欣並非頭一個因隱私泄露而感到困擾的藝人。2019年8月3日，擁有超過2000萬微博粉絲的年輕藝人王一博在微博發文表示，因手機號被泄露，自己的生活受到了嚴重影響，不得不決定更換手機號碼。王一博公布的通話記錄顯示，平均每隔3分鐘便有一條陌生號碼的來電撥入，號碼歸屬地遍布浙江、江蘇、福建、安徽等多個省份。手機截圖顯示，已有194個未接來電。

　　鏈條 朋友圈私照被賣，用作征婚、整型宣傳、詐騙

　　越來越多的人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生活，殊不知不法分子也盯上了其中商機。虞書欣所遭遇的朋友圈內容被賣並非個案。南都記者發現，一些網友在微博、朋友圈等處曬出的生活照，被人拿到網路平臺銷售，後被一些買家應用到貼吧交友、網路征婚、醫美宣傳等場景中，以此進行社交詐騙。

　　南都記者2018年曾報導一則案例，小安（化名）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短視訊主播，有著近30萬的粉絲。一年前，她發現自己的大量生活照片被淘寶商家拿來販賣。

　　通過搜索，南都記者發現有許多商家在販賣「美女生活照」。在淘寶，小安的照片交易量達783人。南都記者進入販賣小安照片的一個賣家店鋪，店鋪裡上架了10款商品皆是生活照，販賣渠道涵蓋了淘寶、微信、QQ。

　　賣家曾告訴南都記者，這些照片不定期更新，也包含小視訊。付款後，記者收到了賣家的雲盤鏈接，文件夾中有2500張照片和172個視訊。其中，除了包含小安的自拍外，還有她與朋友的合照，日常拍的美食，以及她狗狗的照片等。這些照片大多來自於她的朋友圈，時間跨度從2014年到2017年。

　　「三四年前，我玩短視訊做微商，在朋友圈加了5000人。」小安接受南都記者採訪時表示，「所以我不知道是誰盜了我的圖。」

　　南都記者嘗試下載了幾張小安的照片，並通過百度識圖進行搜索。發現小安的照片被廣泛用在了貼吧交友、婚戀網站征婚、醫美整型等場景當中。就這樣，小安「被」做了很多自己沒做過的事。

　　2020年6月30日，南都記者注意到，這類售賣朋友圈私照、視訊的產業仍然存在。「每套是同一個人，幾十個視訊，500張生活照。」一名賣家告訴南都記者，其出售各種朋友圈素材，一套售價僅需6.98元。「可以用來營銷、養號等，用處自己領悟。」

　　案例 90後「偽裝朋友圈」騙取他人信任並借錢

　　買賣之後的朋友圈素材將被用於何處？南都記者注意到，利用炫富照片及視訊冒充「白富美」，在騙取被害人信任後進行詐騙的案例並不少見。

　　浙江杭州臨安警方2020年5月曾通報，該局破獲一起集資詐騙案件，涉及被害人40餘名，涉案金額達1400萬餘元。南都記者注意到，該案中犯罪嫌疑人盧某利用精心策劃設計後的「偽裝朋友圈」，騙取他人信任並借錢。

　　據警方介紹，盧某利用借錢給自己進行包裝、美容、名牌包包等高額消費，讓借貸給她的那些朋友看到她「雄厚」的資本，以維持住所謂良好「信譽」和光鮮的外表。

　　同時，盧某的微信朋友圈更是經過了精心「策劃設計」。「是否成為想成為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在為夢想而努力生活。」「買房的95後，恭喜！」警方介紹稱，盧某的朋友圈中，展現的是一個事業順風順水、業務繁忙、積極長進的女生。此外，她還請大眾演員，走一遍所謂在房產交易的流程，拍成視訊給出借人看。

　　至2020年3月，盧某因資金鏈斷裂，最終無法償還借錢本息。目前，犯罪嫌疑人盧某因涉嫌集資詐騙罪已被杭州市臨安區人民檢察院批準逮捕。

　　監管 微博集中清理售賣明星隱私帳號

　　粉絲經濟蓬勃發展的另一面，泄露、販賣明星個人隱私的事件屢禁不止，近年來，網路追星主陣地微博對相幹行為的打擊、懲處力度也不斷加強。

　　南都此前報導，2020年1月3日，航空博主@超側衛發布微博稱，名為@_若宸的國航員工，自2019年9月起在其個人微博多次曬出明星的乘機記錄，曝光了多位明星的行程及目的地資訊，涉及張傑、鄧倫、白敬亭、倪妮等多人，登機資訊詳細顯示了乘機人姓名、生日、國籍等資訊。上述公開泄露明星隱私的舉動引發網友關註。

　　當日，中國國際航空官方微博發布消息稱，接網友反映，有國航員工個人微博內容涉及旅客資訊。經核查，涉事人員系國航一名乘務人員。該員工的行為嚴重違反了國航數據管理相幹規定。目前公司已對該員工做出停飛處分，後續將根據公司有關規定進一步嚴肅處理。公司對此事涉及的旅客表示最真誠的道歉。國航表示，將進一步完善旅客個人資訊保護機制，嚴肅紀律，避免類似情況再次發生。

　　2020年3月1日起，國家網信辦發布的《網路資訊內容生態治理規定》開始施行。據微博發布消息，新規實施以來，微博進行了為期兩個月的內容生態治理專項行動。其中，微博發布的《明星娛樂內容生態治理公告》專門針對明星黑粉、售賣明星隱私、惡意跟帖辱罵等內容和帳號展開集中清理。截至3月30日，共關閉明星黑粉、惡意跟帖辱罵帳號164個，售賣明星隱私帳號441個。

　　采寫：南都記者 詹晨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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