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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是一件讓人或幸運或不幸的事情,到底人生百年能不能被簡單的數字、橫亙手心的掌紋或者隨機抽取的卡牌所決定,是件「信則有不信則無」的個人體會。不過另有一句話叫「性格決定數運」,對於需要與人交往的情感問題,似乎不用通過龐雜而又玄乎的儀式,單憑此人日常反映出的性格特質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近年新詞「註孤生」——註定孤獨一生,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如果有單身者以此自居,語氣裡可能還包含了一點兒無可奈何的自我調侃。
說到「註孤身」,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比桑野信介(阿部寬 飾)更適合的了,2006年播出的《不能結婚的男人》中,這個外表英挺、職業體面的單身中年老男人,硬件方面可算得上是婚戀市場的鑽石王老五,然而耿直毒舌的特質卻一次次將周圍的女性推開,「我可沒有結婚的打算」「我不是不能結婚,而是不結婚」,單身主義者的獨立宣言自豪又傲嬌,他一邊用周圍人的例子不斷求證自身「無愛一身輕」狀態的合理性,一邊以頗高的品味在單身生活裡自得其樂,於是這個脾氣又臭又硬、怪癖執拗又怡然自得的單身漢,被廣大觀眾奉為單身學家。
一個執意單身的男人真的發自內心的無意交往嗎?實際上桑野信介內心是寂寞的,只是怪癖性格所帶來的人際上接二連三的挫敗,讓信介變得認為戀愛、結婚根本沒有必要,於是決定乾脆抱單身主義自在一輩子。
四十歲的桑野信介對於單身狀態尚且坦然,除了過生日的時候略感寂寥,生活上依然我行我素,飲食上注重的不是健康而是享受,更多給人一種及時行樂的感覺。這大概也是反映出了十多年前日本社會對單身的心態——雖然有這樣或那樣的問題導致了單身,但只要把一個人的小日子操持好了,緣分什麼的,四十歲才遲遲來到也沒關係,於是在第一季大結局,桑野信介和大齡單身女主早坂夏美(夏川結衣 飾)青澀地走到了一起。
隔了13年,已經53歲的大叔依然單身,周圍人對他找對象已經沒什麼指望了,他自己卻意外地激動了起來,於是他在2019年播出的《還是不能結婚的男人》第一集上演了單身漢迷惑行為大賞。一改十多年前的佛系嘲諷,桑野信介劇集伊始便發表了質疑婚姻的「酸話」,讓人懷疑是不是多年的單身加重了他的偏執,以致他從不婚主義者進化為反婚主義者;而更令人疑惑的是對婚姻冷嘲熱諷的桑野信介發起狠來,連單身都懟,當女主以事業為理由解釋自己單身時,他冷笑了一聲「又是這種把自己的情況說的很普遍,然後逃避自身責任的說辭嗎?」
到了第二集,才發現這個既「死鴨子嘴硬」又愛「真香」的大叔和十幾年前比其實沒怎麼變,他只是害怕人生百年的後半部分太寂寞了,想找個伴兒,所以他一邊死撐著刻薄表達對婚姻的不屑,一邊不即不離地認真在相親APP上找尋伴侶。面對周圍人傳遞出的婚姻不幸的信號,他不能處之泰然地表達慶幸,對女主吉山圓(吉田羊 飾)關於戀愛的佛系「散步」理論也感到失望。
單身學家依然毒舌卻已不再閒庭信步地專註單身了,其「跌落神壇」的表現使老觀眾既略感遺憾又期待其新戀情。不過說到時隔多年主角突然「鐵樹開花」般地態度大轉變,就不得不提日本這個單身率一路飆升的國家了。
「註孤生」發展出的社會現實在人口調查中有個更為嚴肅的說法,叫「終生未婚率」,指的是50歲之前未結婚的人口比率,這一比率在日本約是四分之一的男性和七分之一的女性。這麼高的比率似乎已經不能用感性和玩笑意味的「註孤生」來解釋了,其中當然有無法忽視的經濟問題,但是國民在精神上的婚戀懈怠也是無可爭辯的事實。
日本政府正在想方設法解決這一難題,其中一個的舉措就是文化輸出,委婉勸婚,而在諸多的故事裡,沒有比展示一個真正「註孤身」男主踟躇地尋找真愛更打動人的了。於是13年前的黃金單身漢重出江湖,畢竟愛情來了,什麼時候都為時不晚,而日本除了少子化、老齡化等社會問題,孤獨死也不容忽視,即使不為繁衍後代,找一個老來伴何嘗不是個令人心動的人生抉擇呢?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婚姻已經不是現代人生活的必選項,於是人們並不把婚戀作為一件需要耗費精力追尋的事情來完成,總想著時候到了,自有愛情來敲門,這樣的態度其實和相信掌心裡的「感情線」沒什麼區別,一不留神,人生一半兒都過完了,「註孤生」的命運已然沒有了什麼威懾力,「感情線」再曲折也不過如此,所以到底是消極地順勢而為,還是像哪吒一樣「我命由我不由天」地多多嘗試呢?反正不論成功還是失敗,結果無非是戀愛或單身。
當然我並非想勸諸位切莫蹉跎歲月,大膽追求愛,只是寫著寫著突然就漸漸明白日本政府的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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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結婚的男人:執意單身的人,果真發自內心地無意交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