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拍《三體》《水滸傳》，Netflix太想講「中國故事」

　　作者|魏妮卡

編輯|李春暉

當國內市場熱衷於開發西遊、封神IP時，大洋彼岸的Netflix突然官宣要翻拍被我們忽視了一段時間的經典IP《水滸傳》。而就在不久前，Netflix才剛剛宣布了攜手遊族和劉慈欣，接盤我們的難產科幻大IP《三體》。

Netflix一下釋放兩個「重磅炸彈」，立刻在國內外社交網路上炸開了鍋。國內觀眾擔心它是第二個《花木蘭》，國外觀眾則純屬隔岸觀火。兩年前，雄心壯志征戰亞洲市場的Netflix創始人裡德·哈斯廷斯(Reed Hastings)被問及入華計劃時說，Netflix當下的第一要務是講好韓國故事、印度故事、日本故事，而不是中國故事。那現在，Netflix大張旗鼓開始講起了中國故事，看來是「時機已經成熟」？Netflix七年入華之路折戟多次，而我們也喊了很久的「狼來了」，這一次真的會來嗎？

　　臺灣日本成入華跳板？

2018年，哈斯廷斯(Hastings)曾說，國內「優愛騰」三個大家夥太強大了，Netflix不著急進入中國市場。結果話剛一撂下，轉頭就揮師臺灣，斥重金挖來了HBO在臺灣的班底，一口氣宣了5部自制原創華語劇。

雖說Netflix華語劇針對的是它開放服務的華語區受眾，但總讓人感覺醉翁之意不在酒，引發了隔岸看戲的我們一陣騷動，Netflix拍華語劇的一舉一動都在被國內渲染報導。如今兩年過去，Netflix和在內地繞開的「大家夥」——愛奇藝，在臺灣市場卻較量上了。原本在Netflix出現以前，愛奇藝在臺灣流媒體市場擁有一騎絕塵的占有率。然而現在，據臺媒抽樣調查511位觀眾中，雖然Netflix的使用普及率不如愛奇藝，但付費率竟然超過愛奇藝。

可以說，Netflix在臺灣首戰告捷，至少有了挑戰愛奇藝的資格。臺灣市場像是Netflix的一塊試驗田，通過臺制華語劇摸清大華語區觀眾的喜好，這其中就包含內地觀眾的口味。不在內地播不代表我們看不了，Netflix上線劇集、電影歷來是內地盜版資源泛濫的重災區。而佯裝對內地市場半放棄的Netflix，實際上時刻偵察著內地市場輿情。Netflix首部重磅華語劇《罪夢者》邀來的主演賈靜雯、張孝全、范曉萱等，在兩岸都具有很高知名度，自然吸引了內地觀眾的目光。五部劇播下來，基本可以把兩岸觀眾的審美探出一二。令臺灣觀眾失望的《罪夢者》，在內地的口碑也崩了。接檔的驚悚劇《彼岸之嫁》與偶像劇《極道千金》劇情落入窠臼、口碑節節敗退，豆瓣評分4、5分，兩岸口碑一致崩盤。有趣的是，Netflix第四部推出的是內地不可說的外交題材劇，口碑並沒有出圈。直到第五部懸疑劇《誰是被害者》才終於口碑逆襲，豆瓣評分8.0。

於是，我們看到了不光是臺灣媒體鼓吹，內地也鋪天蓋地報導了Netflix華語翻身之作。看得出來，Netflix也很重視《誰是被害者》在內地的公關。這部劇是唯一被續訂第二季的華語劇，也是Netflix唯一被內地買下的版權劇，合作方不是老熟人愛奇藝，而是新朋友西瓜視訊。臺制華語劇儼然成了Netflix進入內地市場的新名片。而在《水滸傳》項目中，我們看到Netflix找了日本導演佐藤信介執導。

如今中日影視交流頻繁，不知道日制華語劇是不是也將成為Netflix入華的另一張名片。Netflix似乎有意通過兩個地區作跳板，撬開內地大門。有趣的是，上世紀70年代，西方世界兩次翻拍《水滸傳》《西遊記》都是由日本人完成的。英國廣播公司(BBC)甚至找了既不懂日語、也不懂中文的人配成英語。一群日本演員配著英語演中國的《水滸傳》，畫面不敢想像。

　　為什麼不能找中國人拍？

圈內人心知肚明Netflix這些年一直在接觸中國創作者，目前看來是都沒成。根據一位創作者說法，不接Netflix活兒的最主要原因是不敢。目前國內的監管政策越來越趨緊，加之中美關係緊張，勢必會受到影響。回顧Netflix折戟的入華之路，Netflix似乎就沒弄懂過中國。七年間，Netflix「緋聞」合作夥伴不斷，幾乎把中國巨頭傳了個遍，樂視、阿裡、萬達、保利等等。這期間，Netflix入華的態度與方式也千變萬化。一會兒自信滿滿單人獨馬，一會兒說要中國小夥伴幫助。

2015年是Netflix緋聞最多的一年。年初的時候，哈斯廷斯(Hastings)放言入華不需要合作夥伴，當時連外媒都質疑Netflix不明白前輩Twitter、YouTube等前車之鑒，中國政策不允許境外公司展開視聽服務。到5月份，Netflix又認慫說不想在沒有合作夥伴的情況下貿然進入，因為入華手續太麻煩了。根據《好萊塢報導》，Netflix接觸了因《小時代》系列正當紅的樂視，以及華數傳媒、保利、百視通，甚至還給央視旗下的中國網路電視臺拋去了橄欖枝。及至年末，Netflix還搭上當時正在全世界「買買買」的王健林，剛收購完傳奇的萬達，又被傳出要收購Netflix。可奔波一圈下來，沒一個有下文。2016年初，哈斯廷斯(Hastings)再次宣稱要獨自入華，Netflix重拾入華手續、努力獲取牌照，盡管可能要花上好幾年的時間。但接著就傳出阿裡收購Netflix的消息，尤其在阿裡私有化優酷後，傳聞愈演愈烈。

就在這時，Netflix卻突然與愛奇藝達成內容授權合作。2017年5月，Netflix終於邁出了入華實質性的一步。

可這段備受矚目的跨國合作進行得卻異常低調，以致於如果龔宇不講，我們都不知道他們分手了。2019年5月龔宇稱，「受到審查系統和用戶品味的影響，效果不是太好，所以我們不再繼續合作。」總有種說不明道不清的別扭。與愛奇藝結束合作後，一度傳出Netflix要投入優酷懷抱。外媒分析師保羅·佩斯卡托雷(Paolo Pescatore)認為，介於合作過愛奇藝的關係，中國其他巨頭可能已經關上Netflix入華的大門。他還認為，Netflix目前的中國策略是挖掘全球華人創作者，委托其進行中國內容制作，從而解決Netflix原創內容入華的審查問題。於是，我們看到了Netflix第一個中國內地合作項目：《飛奔去月球》。

該項目的美國牽頭方為華裔制片人楊燕子，是第五代導演陳凱歌、張藝謀片子在北美引進發行的重要推手。而她在中國的合作方是肩負中國文化走出去使命的東方夢工廠。與斯皮爾伯格的夢工廠分手後，華人文化、上海文廣集團SMG的東方夢工廠失去了大熱IP《功夫貓熊》。另起爐灶的《飛奔去月球》講述中國探月計劃成功與嫦娥故事傳說。但該項目一直延期擱置，直到Netflix接盤。這種合作模式，或許也會成為Netflix入華的另一種方式。但前提是，得講正能量的中國故事。

　　Netflix進攻中國動作不斷

此前眾所周知，Netflix入華第一大難題，是辦證困難。但2019年8月19日之後，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北京市發布《北京市服務業開放改革三年行動計劃》，放寬互聯網遊戲、視訊和圖書等業務的外資準入條件，允許外資在滿足內容監管和數據安全的前提下，提供網路遊戲下載和網路視聽節目服務。這意味著，過去阻擋YouTube、Apple TV+進入的政策大門已經打開。

硬糖君注意到，近一年Netflix加大了國產電影、劇集的版權購買，2019年一年的購買量與2018-2017年兩年的量差不多。

Netflix拿下了《流浪地球》《哪吒》《紅海行動》等中國爆款電影版權；買入了涵蓋優愛騰三家的版權劇，比如熱門古裝IP《陳情令》《三生三世十裡桃花》《天盛長歌》等，一個都不落下；甚至連甜寵劇、沙雕劇都不放過，買入了《致我們單純的小美好》《致我們暖暖的小時光》《從前有座靈劍山》等。

今年初，其還和於正的歡娛影視試水了首部Netflix獨播的內地劇《金枝玉葉》。之後還迅速買入了熱播電視劇《下一站幸福》《三十而已》，以及「豪華巨制」的網大《征途》。

從沒見過任何一個國外流媒體如此大手筆的購買國產劇。亞馬遜斷斷續續買過一些國產電影、劇集，一年最多兩部。比如去年買入《少年的你》，與Netflix聯播《初戀這件小事》；2018年和hulu聯播《如懿傳》。

HBO則是除了台劇《我們與惡的距離》，沒有買入過華語劇。

Netflix此番壕買，不單單是為了所服務的華語受眾，應該也是向中國市場示好的一種表現。嘴上說不著急進入中國市場的Netflix，實際上比誰都著急。

Netflix對國際市場的開墾已接近飽和，全球僅剩中國、克裡米亞、朝鮮與敘利亞四塊土地尚未涉足。而中國是唯一真正具備巨大消費潛力的國家。

大洋彼岸的股東們時刻關註著Netflix入華的情報，中國故事似乎成了Netflix在股市唯一可講的故事。

而這一時期的優愛騰，也比此前都需要Netflix。

根據QuestMobile報告顯示，截止2020年6月，在線視訊行業月活人數相比去年同期下降11%，從9.64億減少到8.57億。與之相反的是短視訊增長勢頭正猛，2018年至2020年，兩年間趕上了在線視訊3億月活的差距。

很明顯，目前國內流媒體市場不僅趨近飽和，還將進入與短視訊「搶」存量用戶的博弈階段。國內開墾飽和的優愛騰與國外開墾飽和的Netflix，正需要彼此的手中王牌，來實現打開新的市場可能。

但Netflix與愛奇藝看來並不愉快的合作、多年入華路與長視訊各家大概也都有過無果的磋商，使其最終繞開了中國同行們。

如前文所述，Netflix最新華語劇《誰是被害者》竟是與長視訊的對頭西瓜視訊合作的。正為美國上市奔波的字節，會為Netflix打開入華的通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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