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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故事開初那個慘烈的夜晚,對瘦猴紮下那一刀時的乾脆,四年後被張守凌虐後的何妍,在傅慎行的冷笑中毫不猶豫地強吻了他,那一吻,仿佛所有的不堪與渾濁都以這特有的形式還給了他。
她的冷硬,她的狠絕,他是領教過的,然而這次依然如此猝不及防。他未曾料到的是,那時還是滿腹仇恨的自己會在接下來的時光中,在自己看似主動的強吻中,一步步淪陷,不可自拔。
三次吻,
第一次,半山別墅,關鍵時刻傅慎行被何妍用槍指著頭,子彈卸下後,在何妍驚愕的眼神中,他吻了她。
第二次,何妍生日那晚被叫了出來,在車上,從假裝回應,到後來通過生理刺激和腦海中的幻想才使他滿意,那時何妍的回應是被迫的。
第三次,何妍工作落腳的酒店內,第二天酒醒後的落魄中,似真似假的示弱下,他吻了她,她迎合了他。這一次,何妍為自己打開了一個新的局面,從情感上獲得了主動。
我相信傅慎行自己也不明白,為何一次次做出了那些舉動,一開始他明明那麼痛恨她,雖然他很聰明,真的很聰明,只是他做不到何妍那般由始到終的冷靜與清醒。
何妍對人性的洞悉,從言語到動作,每一次精心的算計,作為讀者,每每都不由為之驚嘆和稱絕。
例如傅慎行那第三次主動的吻,除了吻,那一晚什麼也沒有發生,何妍是如何做到的?
從遊戲,醉酒,哭泣,訴苦,嘔吐,沖澡,直到在最狼狽時喊出的「沈知節」三個字,每一步,在看似完全失控的表象下是何妍超強的自控力,即便從生理到心理都受到極度蹂躪時,她還是在潛意識中讓自己保持著理智。
「沈知節,我不欠你,我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表面上看,這是失控狀態下本能發出的哭喊,然而從後文我們知道,何妍特意喊這個名字是為了試探傅慎行,她要從他的反應中判斷眼前傅慎行與沈知節是否是同一個人。
傅慎行不覺有些失神,怔怔地聽著,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又咒罵了一句,站起身來重新給她沖身上的泡沫。
通過這一晚,何妍確認傅慎行就是沈知節,還找到了他的弱點,吃軟不吃硬,喜歡看起來聰明剛強的女人,或者換句話說,他要的,是對他人聰明剛強,對著他卻犯蠢軟弱的女人。
當判斷出傅慎行的喜好之後,她就開始表演一種與自己有差距的人格,從言語到行為的細微處,她都刻意表現出偶像劇中傻白甜女主在霸道總裁前的樣子,愚蠢,愚笨,以此來吸引她,當然,她知道能真正誘惑他的絕不止於如此,這只是剛剛邁出的一小步。
那天早上起床,因為前一晚醉酒,衣服已經濕透沒法穿了,在傅慎行的提醒下她給客服打了電話,但之後她大膽地對傅慎行提出要求,並且一次次得寸進尺,每一次開口,每一個動作都不是無心之舉。
一、虛心求助,請求傅慎行提醒客服盡快送回衣服,表現得一副可憐巴巴地模樣,這讓傅慎行心軟。
二、掩耳盜鈴,背對著門口坐在床內側的地板上,用薄被把自己蒙得嚴嚴實實,整個人連一點點發絲都沒露出來,玩了一手掩耳盜鈴的好把戲,這讓傅慎行有些哭笑不得,更加覺得她的可愛。
身上短小的浴巾也換成了擴大的薄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貓一樣地跪坐在床邊,抬頭看著他出來。
三、得寸進尺,要傅慎行叫阿江幫忙買身衣服,一點點試著去突破傅慎行的底線。
四、將愚笨進行到底,咬了咬唇,沉默著不說話,片刻後毅然站起,拖著臃腫的被子往外走,用誇張的行動示弱。
五、故作無所顧忌之態,被傅慎行提醒後,乾脆赤裸著身體往外走,賭上自己的尊嚴,再次挑戰傅慎行的底線。
六、眼淚也許是最後的武器,女人的眼淚,示弱的最好武器,卻又不能惹人生厭,必須是你來我往後水到渠成的情緒所致,否則就有做作之感。
七、眼淚之後的倔強也是致命的誘惑,何妍穿上傅慎行衣服,並且稍加整理,整個人又是另一幅清爽利落的模樣。
這是何妍第一次從傅慎行那裡全身而退。
她拋棄了自尊,丟掉了驕傲,放低身段向他示弱,卻又適時地挑釁他激怒他,裝傻,賣乖,每句話每個動作都要耍著心機,然後,她終於從他那裡全身而退。她明明想笑,可唇角翹起來時,卻有眼淚沿著臉滑落下來。
在愛情中耍心機的人並不少見,其實這也是人的一種本能,為了得到愛,時而進攻,時而退縮,進而知止,退而有度,人可以如此聰明,愛的吸引力是強大的動力,然而何妍卻與此有很大不同。
她最大的奢求就是求生,自己的生和家人的生,她的假裝和刻意需要調動的絕對不只是本能,而是對人性心理精到的拿捏,只為了讓傅慎行愛上她,進入她的迷網,她才有可能獲得生的主動權。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她對梁遠澤不變的愛,和對沈知節絕對的恨,以身體為代價,以靈魂為籌碼,最終能否全身而退,似乎已經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了。
何妍在如此境遇中的冷靜與決絕是全書最動人之處,作為女人,能夠學到分毫,或許對自己已是有莫大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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