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割稻的記憶

　　2002年我剛讀小學六年級，因為父母都在東莞北柵打工，所以我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平常家裡只有小姑姑一個人在家放牛，50多歲的爺爺和村裡的大叔們一起去做建築工。奶奶得打理好地理的菜和家裡的幾頭豬，每天不是上山割柴火就是下地種菜。

　　我和兩個弟弟白天在奶奶家吃飯幹活，晚上回自己的水泥房子睡覺。因為奶奶家裡養了4頭大肥豬，所以每天得消耗掉很多的豬菜。因此家裡不但耕種了8畝水稻，還種了7畝的玉米和2畝的花生豆。這些農作物的種植使得我們每個周末都有忙不發完的農活，小時候我經常想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快點長大吧，長大我就可以到遠方去上學，不用再幹這些累人的農活了。

　　每年暑假稻子成熟時，在東莞打工的小叔都要請7天假回家幫忙收稻子。這一天的早晨我和叔叔吃過早飯後，就扛著打谷機趕往500米外的稻田去了。我最討厭這塊2畝寬的水稻，因為它不但距離村莊遠不說，從頭到尾的路都是30公分寬的田埂路。兩邊長出來的稻谷再伸出一點後，田埂就更窄了，鑽進打谷機筒裡扛著走在這種田埂路只能看到巴掌那麼大一小塊路，極為容易摔跤，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的。

　　我們6個人割了兩個小時後才割到三分之一的水稻，叔叔和爺爺開始抱起一把把稻谷去踩打谷機了，我和姑姑還有奶奶繼續用禾刀割稻谷。夏天的烈日炙烤著大地，悶熱的田野沒有一絲風，隻聽得打谷機傳來一陣陣「嚯嚯嚯…嚯嚯嚯」的巨響。有幾次抬起頭我甚至感覺自己看到一股股扭曲的透明波紋，現在想來那就是傳說中的熱浪吧。天氣的炎熱，我們不得不每隔30分鐘就喝一次水，幾番下來後彎腰割稻時都能感到肚子裡的水咕嚕嚕的響。

　　2畝的水稻一天是不可能割完的，到下午的時候我們得開始慢慢把裝好袋子的稻谷往回搬運。我年紀小只能背起一袋50斤的往回走，叔叔和爺爺則用扁擔挑著大籮筐一擔一擔往回挑，每擔大約有120斤左右。叔叔在東莞的電子廠做普工，也有半年沒有挑過這種種擔了，挑了兩擔回家後我看到他的肩膀都被扁擔磨破皮出血了。不過叔叔不敢停下來，因為他現在是我們這群人中的最強戰力，何況爺爺還沒有休息呢。那一刻，我在想要是能修一條機耕路一直通到這塊田都好啊，或者什麼時候我們這裡也能像北方那樣實現收割機耕種呢？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個小願望在前幾年已經能實現了，由河南的流動收割機隊伍每年都會來我們鎮進行秋收活動。一畝水稻只要90元費用，這下很多外出務工的青年都不用趕回老家幫忙秋收了。不過我爺爺家最大的那塊水田卻是不種水稻了，現在租給人家種植砂糖橘了。家裡種植水稻的只有靠近馬路的那2畝水稻，爺爺說現在種植這兩畝水稻剛夠自己吃就好了，反正賣也不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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