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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在她的長篇小說《風滿樓》中有段名句:一個人要超越他的環境及出身,進步時不夠的,非要進化不夠,那樣大業,豈能人人做到。
由此可見人最終能獲得的成績是與其環境和出身無法脫離關係,而佛洛依德的心理學認為人的成長與童年和家庭有不可磨滅的關係。
小說《我在未來等你》就提供了一個相對完整的個人成長的模版,就是成為郝回歸的劉弘願如何尋回最初的自己。
郝回歸通過莫名其妙的筆記本和電話等回到了1998年,但他沒有變回那時候還是的劉弘願的自己,反而變成劉弘願的班導,如此一來,他的身份就從一個親身體驗者變為一個客觀的研究者。他會發現作為十七八歲的「我」身上出現的各類閃光點和瑕疵。
「沒有檢討和審視的人生不值得一過。」
郝回歸在觀察劉弘願,毋寧說就是在檢討和審視他十多年來的變化。與電視劇版不同,發生時間改到高三。原來的劉弘願在父母離婚以後更名郝回歸,又經歷小武退學、微笑出國,努力學習,考上大學,然後讀研究生,留在大學做講師,到了三十歲中旬突然感到人生的平庸無味。他對小武的暴發戶作風嗤之以鼻,對陳桐打官腔的態度不屑為之,而對於暗戀多年的微笑依然如情竇初開,懵懂不知的高中男生一樣無法袒露心意。
他按照母親的期待,走上平坦的人生道路,在一眾親友之間,也算得上是順風順水了。但他還是不快樂,他感到煩悶和膩味。
十九年前的劉弘願不會想到這些,他每天和小武逃課,抄作業,時不時地去討微笑的嫌,最大的樂趣就是去打遊戲,聽流行歌曲,纏著媽媽給他買名牌鞋子、名牌衣服,除此以外,就是要應付老師們的課和各類大小考試。
他會撒謊,會攀比,會嫉妒。在媽媽、微笑和老師們的眼中,他一點都不成熟。
但三十六歲的郝回歸卻發現了自己原先的可貴之處。他像是一塊頑石,他的心底卻好像璞玉一般,需要時光來雕琢。
而郝回歸在悶著頭前進的這些年,已經把寶貴的熱情和單純的赤心都付諸了流水。
他回到1998年後,先是督促劉弘願好好學習,改變命運,而後發現許多事情出乎意料之外,於是他不再對從前的自己苛求,相反地以同理心去看待。為什麼以後的我會討厭我自己,因為從前我就沒能接受我。年歲雖長,但是心境一樣,沒有發生變化。
郝回歸不斷在反思,在與劉弘願的相處過程中,他感受了從前的自己一腔熱誠,為了好朋友,會勇敢地去做每一件事情。當他不去逼迫劉弘願時,劉弘願反而得到了成長。
劉弘願穿山寨衣服,他也會穿了去鎮場子,臨到離開之前還留下了貨真價實的名牌。少年的虛榮心和物質貧乏的不相稱往往會造就很長時間內的遺憾。
若說郝回歸和劉弘願達成自我的和解,那麼對微笑、陳桐、小武,他則是再次理解了他們。
微笑父親因合作夥伴卷款潛逃,留下一堆爛攤子,兼之肝癌晚期,喝酒後不幸去世。微笑出國,家庭的破碎令她無暇顧及劉弘願的想法。
陳桐起先為劉弘願做替罪羊,失去高考加分,在高考前和他們去打架,為劉弘願擋下一棍後腦症蕩,沒有發揮正常水平,一步錯,步步錯。
小武背負沉重的家庭壓力,在別人學習時他就開始出攤賣豆芽,到承包一整個市場,他付出的辛苦超越他們其他所有人。
郝回歸在宴席上痛罵他們,其實也是在痛罵自己。他人到中年,驟然困惑起他們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銅臭盈鼻、溜須拍馬,直到他回到過去,一切都釋然了。變了的不隻他們,也有自己。他自始至終沒有脫離他成長的環境,生於斯、擅長斯。
那白日放歌、青春作伴的情景不在了,只剩下現實這頭巨獸啃咬嚙噬殆盡的殘骸與白骨。他幡然醒悟,終於鼓起勇氣去挽留微笑,踏上告白之路。
>《我在未來等你》:白日放歌,青春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