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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重新來過,我們換一種方式見面。
我會知節懂禮,謹言慎行。
你告訴我該怎樣去愛。
傅慎行蘇醒
傅慎行在一片白茫茫中醒來。
他茫然地震了動身體,心口隨著這輕微的動作傳來一陣劇痛,饒是他這般習慣了槍林彈雨的,也忍不住皺了皺眉,臉色發白。
耳邊傳來均勻的嘀嘀聲,傅慎行艱難地側過頭去看著擺在自己床邊的一件件醫療器械,緩緩將眼合上,再慢慢睜開。
一切都還在。
他有些失神地想,還真是禍害遺千年。
這麼一槍子兒直直對著自己的心臟射下去,居然還沒死成。
腦海中開始重播倒下之前那一刻何妍蹣跚但堅定的背影,以及那個將她緊緊攙扶、與她並肩同行的男人。他以為死過一次之後自己好歹能放下那麼一點,可是不知道是來自於皮肉還是心底的疼痛卻讓他在剎那間痛不欲生,讓他那麼無力而清醒地意識到:何妍沒法從他的心中離開。
他自我折磨般反反覆復將那最後的畫面回憶,一遍遍提醒著自己何妍對他的不曾留戀——生死面前尚且沒有一點動容,或許他真的該徹底放手了。
可是他看著外面湛藍的天,看著那明媚的日光,還是止不住地想:何妍在哪兒?
她是否記起過他們不太痛快的那些點滴,是否在以為他死去時為我留下一滴眼淚,是否也站在陽光之下,卻感覺不到一點快樂?
他知道所有的答案,可在何妍這裡,他什麼都沒有學會,唯獨學會了自欺欺人。他想著那個未能謀面的孩子,如果他還在的話,現在該是多大?
他想推測,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現在今夕何夕,而他又身處何地。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垂暮老人被推了進來。傅慎行平靜地轉過頭來,扯出一抹笑容,「祖父,好久不見,怎麼腿都壞了。」
坐在輪椅上的那人正是被他親手趕走的傅老爺子。
「傅慎行,我早說過讓你離她遠一點。」傅老爺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說道。
傅慎行不以為然地看看自己胸膛上纏繞的厚重紗布,他能想像出這紗布之下是怎樣可怕的血肉橫飛。可他的表情依舊這麼淡然,好像那個在鬼門關走過一趟,現在還吊著半條命的人,並不是他。
他們就這麼僵持著,很久之後,傅慎行哂笑了下,說:「刀是我遞給她的,我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所以願賭服輸。
「傅慎行,你怎麼還這麼冥頑不化!」
「那您又是何必將我救活?」傅慎行不屑地扯著嘴角。
人人都是為了自己而活,又何必爭個高下。他為女人,傅老爺子為利益,他們本來都是一樣不擇手段不會死心的人,誰又比誰高貴。
「我真該讓你死在她面前算了!」傅老爺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在傅慎行一如既往的冷淡中慢慢平靜下來,「你的傷起碼還要再躺三個月,這段時間我請了專人給你處理傅氏的事,等你好了直接回去接手。」
傅慎行一直沒有回應,依舊出著神。
「現在是幾月了?」
傅老爺子說:「三月。」
「三月……」傅慎行喃喃,「都過去四個月了。」
傅老爺子沒說話,槍是傅慎行自己按下的,這人存了必死的決心,幾乎就要正正打在心臟上,如果不是他一直暗中觀察,如果不是那個在傅慎行最後時刻陪伴著他的手下在他開槍時悄悄將他一推,那麼現在的一切,都不會存在。
然而即便是這樣,也只是一場有驚無險,並不是真的安然無恙。對於所有見證過那個畫面的人來說,傅慎行的蘇醒,都是一場奇跡。
四個月已經很好了,傅老爺子曾想過如果傅慎行真的沒辦法再醒來,他該怎樣將那個搖搖欲墜的傅氏收場。那個跋扈自由慣了的傅隨之,他從未起過培養的念頭,有些人天生就有自己的歸屬,傅隨之屬於這個世界,那麼傅慎行就屬於這個地獄般的傅氏。
他從不會做無用功,正如當年將沈知節從牢中置換,正如他費勁心力將傅慎行再度救活。他要傅慎行活著,傅慎行就不能死。
「傅氏在南昭的根已經被全部拔起,東南亞那邊的關係鏈也都斷了,基本不可能再扶起來,要想重振傅氏,只能從我的另一處根基……」傅老爺子頓了頓,似乎在思索傅慎行是否可信,「從青雲市下手,我在那兒有兩個最大的地下賭場,上面連的是一個基本不會有人關註的小公司,所有資料我等會兒會讓人整理好了給你,在你修養的這段時間內,你快速熟悉起來。」
傅慎行當真不知他還有這樣的心思,竟瞞著他多年給自己留下了後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還是顯得興致缺缺。該看的他都已經看過,該擁有的權勢也都已經擁有過,能不能東山再起,其實他一點不在乎。
如果他想,傅氏集團即使是爛在他手裡,也沒人有能力動他半分。走到如今這步,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刻意放手的結果。
他從不會說累,但是過往二十多年的生活裡,除了何妍難得平靜留在他身旁做做樣子哄他的日子,他的確沒嘗過半分安寧。如今徹底擺脫,他並不想再來一次。
傅老爺子看出他的心思,聲音冷了下來,「傅慎行,我既然可以救活你,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你。」
「祖父啊」,傅慎行喊著最尊敬的稱呼,俊美的臉上卻滿是戲謔,「你真的以為經歷了這些,我還怕死嗎?」
傅老爺子驟然噤聲。
哪怕不去看傅慎行的表情,他也知道他沒有騙他,傅慎行不但不怕死,他甚至是想死。
傅老爺子眼中精光一閃,又帶上了從容的笑,「其他都可以不在乎,但你真的不想再看看她了嗎?」
傅慎行猛地轉頭,雙眼死死將他瞪住,「你要是敢動她一根頭髮,我一定殺了你。」
「我當然不會動她。」傅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怎麼說現在也得顧忌著我們傅家的骨肉。」
「你說什麼!」傅慎行驟然從床上翻身坐起,劇烈的疼痛讓他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渾身的力氣,整個人失去支撐狼狽地跌倒在地,他使出渾身解數,手撐著病床的床沿,極慢極慢地從地上一點點爬起來,直到高大的身子完全站直,他才終於覺得自己像了個人一般,用沉重的雙腿,一步步拖著走到傅老爺子面前。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他的聲音仿佛隔著千萬米的距離傳來,伴隨著呼嘯的狂風。
「我說,何妍那女人的肚子裡還有你的骨肉。」傅老爺子抬頭與他對視,就是眼角耷拉的皺紋中也寫著胸有成竹。
他早對傅慎行說過,走在他們這條細如蠶絲的道路上的人,斷然不能有一個弱點。從前他的弱點是整個傅氏,所以他會任由傅慎行踩在他的頭上,自己跑到這萬裡之外的美國待著,像隻狗一樣匍匐在看不見的地底,窺視著國內的一舉一動。
可傅氏還是倒在了傅慎行的手上,就因為他那毫無用處的愛。他覺得可笑,卻也感到有趣,從今往後,那個匍匐的人就變成了他傅慎行。因為他讓自己有了弱點,只要這個女人在一天,他就必須拼了命的強大,以求在自己手下護得那人周全。
「祖父不怕嗎,傅氏已經倒了,你卻還要把你的餘根交給我?你那寶貝孫子傅隨之要是知道,估計得氣得不輕。」傅慎行冷聲說。
傅老爺子的手無意識地按著自己那已經沒了知覺的左腿,「傅氏確實倒於你手,但它當初也成於你手,沈知節,我從來不會看錯人。」
「你想要什麼?」傅慎行問他。
要什麼,傅老爺子心中冷笑,到他這個年紀的人還能在乎什麼,權勢,家族,後人的感恩,他要傅氏重新崛起,要自己流芳百世,當然,也要傅氏的子孫萬代。
只要面前這個人叫著傅慎行,無論他是真是假,他的孩子都必須算在傅家門下。
「我要你把傅氏和那個女人一起帶回來。」
傅慎行胸口白紗隱隱可見紅漬,似是傷口又在隱隱淌血,可他的神色依然平靜無波,甚至還因為傅老爺子的話嗤笑一聲,「你倒是比我還敢想。」
帶回何妍?從前他尚且做不到,現在他又可以憑借什麼?
現在他的心境就像每一次何妍離他而去時那樣,他只要一想到她便抓心撓肝夜不能寐,恨不得將她抓回來綁在自己身上片刻不能分開,可是他心底卻也隱隱為何妍慶幸過,只要她躲得遠一點,再遠一點,讓他一時一年乃至一輩子找不到,或許他們兩個都好過。
如果非要說這次臨近死亡教給了他什麼的話,那便是清醒,他用自己的一條命換來了一個無比清醒的認知:何妍從頭到尾,都不曾對他動情。
那些短暫溫存,纏綿糾纏,乖巧順從,全部都是何妍的一場戲,演戲的人從始至終都清醒著,看戲的人卻不由自主地被勾去了心魂,出不了虛假的偽裝。
只是那個孩子,他不由開始走神,何妍真的把他的孩子留下了嗎?那個叫梁遠澤的,她愛了整個青春的男人,竟也真的容得下?
他沒法用自己的雙耳擋住內心深處的聲音——他想親眼看看。
哪怕這次再也不能出現在何妍面前,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傅氏集團董事長,他也想遠遠地看一看,他用命換來的孩子,是否仍在他母親的守護下無恙。
而他也明白,即使他有心放手,結果也並不能由他左右。現在一無所有的他,只有站得高了,才有資格在他這位好祖父面前談一句守護。
他再度燃起了求生的希望。
於是他問:「我現在應該是舉國皆知的惡棍了,怎麼回去?」
傅老爺子閉眼輕輕笑了笑,他知道傅慎行又一次為了那個女人放棄自己的快活。
「在所有人眼裡你都已經死了,沒人會再動你。但你最好還是別出現在明面上,我會給你找個傀儡,幫你完成外面的事,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傅慎行想起了當年作為沈知節的他被置換出獄的場景,突感諷刺,「一樣的方法再來一次嗎?」
「只要好用,一樣的方法可以用很多次。」
傅慎行又慢慢地走回了病床,按動自己頭上的按鈕,清脆的聲音在病房內響起,他聽到一群人的腳步聲在往這兒趕來,那些人是日日夜夜提心吊膽等著他醒來的醫生。
「祖父,我就不送你了。」
傅老爺子沒有吭聲,他身後一直沉默的男人替他調轉了輪椅,推著他悠然地向外走去。
傅慎行在一群醫生護士欣喜、驚嘆、恐懼的目光中,沉默地看著外面的藍天,心中暗自說道:「阿妍,等我。」
>掌中之物番外#第一章:劫後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