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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敬,大唐開元十三年第一批募兵。他在經過了嚴格的挑選之後成為了唐朝安西鐵軍的弩手精銳,在烽燧堡之戰中奮勇殺敵,援兵久不至,成了最後活下的9個英雄之一。
十年西域兵,九年不良帥。
為大唐奮武,卻孑然一生。
沒老婆,沒房子,最好的朋友還被自己守衛的長安所殺。
張小敬、崔器、聞染和聞無忌的悲劇以及長安城的陰謀背後是大唐軍人地位斷崖式下降的悲劇。
大唐盛極一時的版圖,是千千萬萬勇士拿著血肉一寸寸打下的。
在唐朝初年府兵和兵募並行,兵募實際上占據了唐朝士兵的絕大部分,可以理解為普通征召兵,而府兵和老兵則成為了大唐軍隊中的核心。
府兵擁有固定的編制和兵員,選擇的原則標準就是”戶殷、丁多、人材驍勇”,同時會按照出身分別安排為內府兵(親衛、勛衛、翊衛)和外府兵(衛士)。
此時府兵的經濟待遇較為一般,甚至要自己解決一部分的武器裝備和糧食。然而他們卻能享受政策上的巨大實惠,一方面能免除租庸調和雜徭,另外一方面能能夠獲得勛官和勛田,作為政治上的晉升階梯。
唐初科舉制度尚且不完善,選取的官員大都是貴族子弟。因此大多數寒門士族、中下層富戶想要提升階級,從軍入伍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如薛仁貴早年家境貧寒以種田為業,在妻子的規勸下從軍入伍,此後戰高句麗,破突厥,成了一代名將。
“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是當時社會人才選拔制度下,知識分子最真實的內心寫照。而普通百姓也對從軍獲勛興趣濃濃。貞觀二十年,河南百姓趙義深給張隆信的書信中曾寫:”在此親眷,皆悉知大兄得勛官雲騎尉,居子等喜悅不可言!”要知道,雲騎尉僅僅是第二轉勛官(最高十二轉)而已。
也因為府兵的榜樣作用以及從北魏西周延續下來的尚武傳統,唐初募兵的質量和積極性也變得高了起來,幾乎沒有出現過因兵員不足,地方官員強制征發調遣的事情。府兵常常被稱為”侍官”,即”言侍衛天子”,社會地位很高。
正是在這樣的入伍待遇和軍隊榮譽感的前提下,唐初才有這麼多輝煌的戰果!雄兵四出,無可匹敵,造就了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盛世之一,但到了唐朝中期,軍人的地位卻斷崖式下降。
唐中宗神龍年代,《散頒刑部格》中規定:盜用官文書印、貪污行賄的將會”發配充軍;對於舉報盜竊駝馬的人,若是衛士則可以脫離軍籍、百姓則可以免征入伍、奴婢則可以從良。
府兵脫離軍籍到此時竟然跟奴婢從良相提並論,這何其荒唐?
軍隊中也開始進入一些犯罪分子,試問在當時能有多少人再把當兵視為榮譽?
試想這樣一幅畫面:你為家中兒郎購好裝備、糧草,送他遠行。兒郎本想建功立業,卻發現府兵中勛官早已泛濫,獲勛還要繳納一筆費用,勛官可謂是徒有虛名,一文不值(到唐後期,許多人寧願不要勛官,只要賞賜)。衛士還常常給人當做仆人,升官更是無望,在對外作戰屢屢失敗的情況下,性命更加堪憂。
一些武將戰前高呼”高官重賞”鼓舞士氣,戰後就對那些活著的士兵”枷鎖推禁,奪賜破勛”,何其怪哉!
當你的兒郎戰死後,”身死者,無人顧問”。你的街坊鄰居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們還會把自己的孩子、丈夫、兄弟,送到戰場上嗎?
百姓越來越不願意從軍入伍,尚武之風也消失。富戶通過各種辦法入官或者逃役、導致府兵質量和數量斷崖式下降。
在這背後是唐朝均田制的崩壞。唐朝政府手中的土地越來越少,免稅戶卻越來越多,因而政府財力實在有限。有學者稱唐玄宗時期只有60%要繳納賦稅,而這些勞苦百姓需要為帝國的窮兵黷武出人出錢,實在是苦不堪言,根本不能抽出錢來供養兒郎的裝備糧食。
府兵制度也正是因此,從一個間接的選拔人才的制度變成了一個強制的勞役的制度。
此後,”折沖府無兵可交”。這里的兵指的是府兵。
在這樣的情況下,張小敬才應征入伍,成為了”大唐第一批募兵”(實際之前已經有了募兵制度,劇中可能有疏漏)。
募兵本有服役年限,大多規定為兩年到三年。但是由於唐朝皇帝的窮兵黷武,臨時性派遣的部隊戰鬥力有限,使得大量士兵被延期扣留在了邊境,導致”戍邊者多死不返”,”壯令應募,華首未歸”。張小敬就服役了10年的時間,如果不是因為烽燧堡一戰,他可能一輩子都回不到家鄉。
唐玄宗開元二十五年(即劇中的舊歷二十五年),朝廷開始用長征健兒(職業化的雇傭兵)逐漸代替臨時性的募兵,他們拖兒帶女長期鎮守在邊關,政府支付兵士以及其家屬的全部生活費用。這在客觀上能提高軍隊的戰鬥力,減少大部分百姓的勞役負擔,但其後果也是致命的。
既無田土賞賜,勛官榮譽也沒有價值,士兵純粹為了經濟原因加入部隊。
軍隊中混入了大量的流氓、地痞、強盜,隊伍也不再純潔。
唐朝中葉以後,大唐官軍竟然常常嘯聚為盜,劫掠百姓,其慘狀不絕史書。
那句”侍官”在長安城內,也已經成為了一句罵人的話。
”丘八”這個對軍人的蔑稱隨著兵員素質的下降不斷傳開,延續數百年的歷史。
唐朝府兵制的衰落和募兵制的興起,其背後改變的是整個中國封建王朝士兵的地位和人們對於軍人的態度。
“文視武為奴婢”成為了中國封建王朝的大悲劇。
聞染:”因為我和你們一樣,討厭長安。不對,不只是討厭,是恨。”
曹破延:”沒有人恨自己的家鄉。”
聞染:”長安,殺了我阿爺。”
聞無忌在戰場上奮力拼殺,折了一條腿回來後也沒有得到多少賞賜,回到長安重新做起了老本行,後來因為林九郎的”強拆”丟了性命。
長安,病了。
他忘記了曾經浴血殺敵的勇士,忘記了烽燧堡上堅守不退的大唐子弟兵。
所以聞染,要復仇,要用地獄般的烈火,讓這個帝國重新記起那些被遺忘的人。
聞染的復仇之舉,是唐朝軍人地位崩盤背景下釀成的大悲劇。
但張小敬不同。
即便他最要好的老友被長安城所殺,即便是被判入死牢。
他還是會站出來,拯救自己曾經守衛的長安百姓。
因為,他是大唐的兵。
”過去是,現在也是。”
這話,他也對崔器說過。
但張小敬之後,大唐再無張小敬。
大唐士兵,還能有多少人不顧恩怨,悍勇為國?
他們形成了一個新的寄生階層——驕兵悍將。
驕兵”無田耕稼”,以從軍維生,父子相繼,世代為戎,但軍餉極其有限,”常有凍餒之色”。
他們悍將(中高層將官)一起,成為割據地方的武裝集團,以經濟利益為出發點,威脅地方主帥甚至私自廢立、有時通過劫掠百姓維持生活和財富欲望,是唐朝中後期藩鎮割據和各種社會動亂的罪魁禍首之一。
“其兇戾者,強賣豪奪,逾法犯令,長吏不能禁。變易主帥,有同兒戲!”——《舊唐書·羅威傳》
“節度使多懦怯,聞亂則從後門逃去,如是且久!”——《唐語林》
探丸害公吏,抽刃妒名倡。——劉禹錫《武夫詞》
張小敬這樣一般的豪傑,成了長安城可能最後的絕唱。
參考資料:
《新唐書》
《舊唐書》
《唐律疏議》
《全唐文》
《唐六典》
王賽時《唐朝軍隊結構的變化與驕兵悍將的形成》
唐耕耦《唐代前期的兵募》
張國剛《唐代兵制的演變與中古社會變遷》
>長安十二時辰:張小敬坎坷人生背後,是軍人地位斷崖式下降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