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線以北的獨特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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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公眾號非凡油條—

網癮少年金正恩

在steam下載流量熱點圖上,朝鮮境內一個孤零零的綠點很是突兀。

三八線以北的獨特生存之道 戲劇 第1張

有一種可能是這個綠點代表的是金正恩的活動,因為他據傳聞很喜歡打電子遊戲,而朝鮮國內能夠有權玩steam的,可能也就只有他了吧。

你和金正恩玩同款遊戲……想想就刺激。一個接近我們的例子是,據傳某落馬老虎喜歡玩王者榮耀。

馬爾庫塞在《單向度的人》里寫道:「所謂階級差別的平等化顯示出它的意識形態功能。如果工人和他的老板享受同樣的電視節目並漫遊同樣的遊樂勝地,如果打字員打扮得同她雇主的女兒一樣漂亮,如果黑人也擁有凱迪拉克牌高級轎車,如果他們閱讀同樣的報紙,這種相似並不表明階級的消失,而是表明現存制度下的各種人在多大程度上分享著用以維持這種制度的需要和滿足」顯然,這個steam帳號又給他的論斷添加了嶄新的例子。

當6月12日特朗普和金正恩會面後,美國和朝鮮關係拉近的腳步又停滯了。可笑的是某些在朋友圈里傳播的謠言,仿佛特朗普見個面就能把金正恩搞定——特朗普可不是人見人愛的海派清口演員。

據美國《華盛頓郵報》網站7月21日報導,外交官們說,盡管朝鮮與中韓兩國的接觸日益增多,但朝鮮人取消了同美國的後續會談,要求增加資金,也沒有維持基本的溝通。與此同時,特朗普說將被銷毀的導彈發動機測試設施仍然保持完好,據美國情報官員說,平壤正在努力隱瞞其核計劃的關鍵方面。

讀者是不是感覺這些有些熟悉?朝鮮這些年玩弄各種手段出爾反爾、反復無常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實了。以特朗普的得寸近尺、漫天要價對上朝鮮方面的翻臉無情、無理取鬧,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眼看可能會有的諾貝爾和平獎要飛了,特朗普現在應該還在著急,怎麼樣才能讓小胖子有所行動呢?

要不把他steam帳號封了試試?

在現實世界玩一個國家比玩電子遊戲好玩多啦。

真人版文明6

2011年底金正日突然去世,金正恩匆忙上台,外界懷疑的是他能否穩定局勢,並揣測朝鮮是否會延續既有體制。仿佛朝鮮國內暗流湧動,一不小心就會發生驚天巨變。

但是在不到兩年內,金正恩就把前朝重臣們清洗了一遍,扶植自己的人手上馬。給金正日送別的八名「扶靈人」里,除了金正恩之外的七人中有五人在兩年內被清洗。此外,在218名朝鮮黨、政、軍高級官員中,就有97人被替換,替換率達到44%。其中,2012年替換了68名,2013年又替換29名。從勞力黨幹部來看,在部長級以上96名幹部中,有38人在他上台兩年間被替換,比率為40%。

外界看來,金正恩是其父親政策堅定的支持者,一般關注朝鮮的吃瓜群眾了解到這一層就都停止了。但實際上,朝鮮政權內部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在《我們搞改革開放,要有兩手》里,提到金正日為了穩定局勢,大搞「先軍政治」的理念,讓國家發展緊密配合軍隊的需要而存在。但金正恩在權力穩固後就開始削弱軍隊的影響力,強化黨對軍隊的主管。

金正恩上台之後明顯更重視經濟發展。金正恩執政前四年,朝鮮GDP增長率分別為0.8%、1.3%、1.1%、1.0%,如果算上遮遮掩掩卻無孔不入的地下經濟,朝鮮經濟增長率甚至可能達到了5%。

而且糧食產量也在金正恩執政前幾年穩定增長,2014年糧食總產量達到了590萬噸的近年峰值。

有權有錢後,玩核彈和導彈的頻率就高了起來。金日成執政期間一共做了15 次導彈試驗,金正日共做了16 次,而金正恩上台以來到2017 年底已經進行了86 次導彈試驗。朝鮮總共進行過6次核試驗,其中4次發生在金正恩時期。

金正恩時代頻繁的核試驗和導彈試射朝鮮招來了聯合國安理會的8次制裁決議,其中2013年兩次,2016年兩次,2017年則高達四次。順帶提一下,由於朝鮮被制裁,對中國的出口銳減,原本就大加杠桿的丹東港雪上加霜,去年開始爆出違約事件。等到朝鮮放出風要和韓國和解,丹東的房價反倒翻著跟頭往上跳,真是實業誤國,炒房興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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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裁給朝鮮經濟帶來了嚴重的困難。由於水災和制裁等影響,糧食產量下滑,2016年只有482萬噸。等到2017 年,經濟增長也扛不住了,2017年1-10 月,朝鮮對中國出口同比減少了28%,進口則增加了11%。出口減少,進口增加,外匯成了一個問題。

不過金正恩搞外匯的路子還是很野的。

外匯搞到要人命

今年一月,日本石川縣金澤市岸邊發現了一艘破舊的漁船。在離這艘船擱淺的地點十五米外有一具沖上海岸的屍體,而在漁船內部,另有七具屍體被發現。

這種恐怖的場景已經頻繁發生在日本沿海一帶了。去年7月,秋田縣由利本莊市的碼頭出現了不速之客——一艘破舊的漁船,上面也有八個人,幸運的是這次他們活著。他們承認自己是朝鮮漁民,在日本海上遇到了危險,漂流到了日本。

據統計,去年一共發現了104艘來自朝鮮的「幽靈船」出現在日本海岸上,2013年,這個數字是80,2014年是65,2015年是45,2016年是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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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數字在2017年激增,這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原來是2016年,朝鮮把其西側黃海北方界線附近的海域捕魚權賣給了中國漁船,這一舉動給朝鮮政府帶來了7500萬美元的外匯。

朝鮮漁民不能繼續在該海域捕魚,只能去海況更差的朝鮮東部的日本海捕魚,忍受遠比黃海要大的風浪。

漁民被要求捕到相應配額任務的捕魚量,原本捕上的魚會出口到中國。隨著制裁收緊,這部分向中國出口也沒有了,但捕魚量並沒有放鬆。漁民只能駕駛著沒有GPS導航也沒有先進發動機的破舊的漁船,對抗咆哮的日本海。如果遭遇不幸,就會在海上迷失方向,漂流幾個月後被冬季的洋流送到日本西側日本海沿岸,到那個時候,這些漁民大概率會變成不幸的腐爛屍骨。

另一條創匯道路則是輸出軍事援助。

朝鮮和敘利亞早在老阿薩德上台之初就有了聯繫。朝鮮一直保持著在敘利亞的軍事存在,盡管涉及的朝鮮軍隊人數並不多,但朝鮮顧問團在1973年贖罪日戰爭時還幫助過阿拉伯聯軍與以色列交戰。朝鮮工程師也參與到了阿薩德政權的核計劃中,直到敘利亞的核計劃被以色列2007年的「果園行動」空襲徹底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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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敘利亞內戰爆發後,朝鮮軍事援助敘利亞換取外匯似乎也不意外了。有聯合國報告稱,2012年-2017年,朝鮮向敘利亞提供了彈道導彈技術和40批化學武器原料。

朝鮮的另一個軍事援助對象則是遠在非洲大陸南部的莫桑比克。

朝鮮和莫桑比克也是老交情了。2011年,莫桑比克首都馬普托一座國父馬謝爾·薩莫拉的雕像揭幕,這尊雕像就來自朝鮮。朝鮮的雕像製造業曾經是重要的出口創匯項目,但在2016年被制裁後,這一行業創匯的路子也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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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017年,朝鮮對莫桑比克進行了多項軍事技術援助,包括空對空導彈、肩扛便攜式地空導彈、軍用雷達、防空系統等,幫助莫桑比克對付北方時斷時續的叛亂,以此換取寶貴的外匯。朝鮮工作人員的辦公地點就設在馬普托那條以中國領袖命名的「毛澤東路」的一座兩層小屋上。

數字貨幣大莊家

能出賣捕魚權和軍事援助,朝鮮似乎沒什麼不能賣的了,所以通過外派勞工和在日本朝鮮人捐款來創匯似乎也只是常規操作了。

還有更神奇的辦法,那就是黑客創匯。

去年5月,一款新型的電腦病毒「WannaCry」在全世界範圍內爆發,影響極廣,就連英國國家醫療服務系統也曾因遭到攻擊而癱瘓,有約 1.9 萬個患者的預約被迫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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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的是,病毒將電腦上的文件加密,受害者只有按要求支付等額價值300美元的比特幣才能解密,如果7天內不支付,病毒聲稱電腦中的數據信息將會永遠無法恢復。這種勒索比特幣的病毒之前從未出現過,而在爆發4天後就勒索到了36個比特幣的收益。

經過多方調查發現,這種詭異的病毒,就是朝鮮黑客製造傳播的。

朝鮮的黑客早已名聲在外,曾被指控於2015年黑進孟加拉國銀行,將約8100萬美元轉入菲律賓的銀行帳戶。除此之外,當年他們還攻擊過越南先鋒銀行,並在2017年黑進過波蘭金融監管機構網站。前英國情報機構的一名主管可能,朝鮮可能每年從黑客活動中獲利最多達10億美元,相當於該國年均出口總值的三分之一。

後來更是與時俱進,用起了更為隱秘的數字貨幣。通過包括挖礦和黑客襲擊在內的各種手段,朝鮮在去年年底積攢了大約11000個比特幣。

朝鮮的鄰居韓國在去年陷入了數字貨幣狂熱,各種數字貨幣交易所如雨後春筍般出現,給了朝鮮以可乘之機。去年12月,朝鮮黑客涉嫌入侵韓國加密貨幣交易所,竊取至少價值700萬美元的數字貨幣,迫使韓國虛擬貨幣交易所Youbit破產。

如果在去年的比特幣最高點拋售,朝鮮手頭的這些比特幣大約能換來2.1億美元。有趣的是,去年比特幣被視作一種避險的選擇,一旦世界局勢發生動蕩,比特幣價格就會猛漲。朝鮮三番五次發射導彈,對比特幣躥高十分有利,以至於有人開玩笑說,朝鮮一次次搞導彈試驗就是為了坐莊拉抬比特幣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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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的網路戰可不僅限於搞錢。

根據愛德華·斯諾登披露的文件,美國和韓國曾將數字「植入物」置入朝鮮偵查總局,而美國開發的網路武器和電子戰武器都被用來對付朝鮮導彈,希望能令其難以正常運轉,收效並不顯著。

朝鮮也有多次反擊,在2013年美國和韓國軍隊進行聯合軍演期間,朝鮮黑客通過中國境內的電腦進行操作,對韓國的三大銀行和兩家最大的廣電公司的計算機網路發動攻擊,使用惡意軟件清除數據,造成業務運行癱瘓。2014年,當SONY影視娛樂公司想要上映一部以刺殺金正恩為主題的影片時,也遭受了朝鮮的網路攻擊,這次連SONY大法護體都救不了了,員工們到達工作崗位後,發現自己的電腦螢幕被一個紅色骷髏的照片控制,還有一條署名為GOP(Guardians of Peace的縮寫,意為「和平守護者」)的組織發來的消息。

朝鮮建立黑客部隊的歷史也很久了,而且早已意識到黑客是在這個極度依賴網路的世界以小成本進行大規模破壞的重要手段。20世紀90年代,朝鮮就選拔年輕人到中國學習頂級計算機科學課程,而美國聯邦調查局的反情報部門也已經注意到,派往聯合國工作的朝鮮人也在紐約悄悄學習大學計算機編程課程。

據猜測,朝鮮目前的黑客部隊有六千多人的規模。這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

就這樣一個靠黑客竊取外匯也要發展核武器和導彈的朝鮮,你覺得它會輕易放棄核武器嗎?

朝鮮這麼多年的努力也收到了回報。去年底朝鮮的導彈試射表明,朝鮮已經初步具備了用導彈打到美國本土的能力。

開放仍然不現實

今年初朝鮮開始於美國和韓國緩和關係,這一時機頗值得玩味。

對於朝鮮來說,武器已經在手,靠它要到足夠的價碼解除制裁才是正經事。

美國則需要朝鮮徹底消除對自己的威脅。

於是有了今年初讓很多人意想不到的金正恩與文在寅的握手。不過韓國左翼總統和朝鮮最高主管人握手也是常規操作,作為盧武鉉的政治理念繼承人,文在寅陪著金正恩在他當年砍過樹的板門店種棵樹也是應有之義。

特朗普和金正恩在新加坡的握手則更令人意想不到,畢竟之前兩人怕是互相了解都不足,會前美國情報機關給特朗普透露了這樣的信息:金正恩是「理智人物」,而不是「小丑」。

最終能夠促成特朗普和金正恩的會面,新上任的美國國務卿蓬佩奧怕是勞苦功高,在他剛上任後不久就在中日韓朝之間來回穿梭,把大量時間花在了東北亞。不過這中間也鬧出了笑話,蓬佩奧在美國國務院發布信息時稱呼金正恩為「恩主席」(Chairman Un),連對方的姓氏也沒搞清楚,可見美朝之間誤會還是有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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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錯姓氏只是稱呼問題,但是要是搞錯訴求呢?

蓬佩奧7月5日至7日再次訪問朝鮮,朝鮮和美國對於此次訪問的成果發出了截然不同的聲音。蓬佩奧表示會談「富有成效」,雙方幾乎在所有核心問題上都獲得了進展,尤其是朝鮮無核化時間表。朝鮮外務省發言人則對蓬佩奧訪朝期間美方在會談中表現出的態度和立場感到「無比遺憾」,並對會談結果「極其擔憂」。

畢竟朝鮮和美國之前互信實在太缺乏了,任何單方面讓不都必須提防對方得寸進尺。

美國最初的調門很高,要的是朝鮮「完全的、可核查的、不可逆的」棄核。取代麥克馬斯特擔任國家安全顧問的約翰·博爾頓是個鷹派人物,在小布什時期就擔任過副國務卿,當年聲稱朝鮮人民「生活在地獄般的噩夢中」,並說朝鮮依靠訛詐過日子的時代已經過去,如果朝鮮主管人認為發展核武器就能保住自己的政權,那就「大錯特錯了」。

而當他剛上任國家安全顧問的時候,則拋出了「利比亞模式」,在他的參與下,卡紮菲通過與西方一系列秘密談判後,宣布主動棄核,並將與核相關的設備及原料空運出國。

顯然朝鮮隊這一模式心存警惕,並以卡紮菲最後的結果作為警示。博爾頓這麼做只能撩撥朝鮮敏感的神經。

後來蓬佩奧又在推特上表示,朝鮮可以復制越南的道路。不過問題是越南改革開放雖然成功,那也是在完成統一之後發生的。目前朝韓仍然是兩個國家,如果朝鮮急於開放,以朝鮮目前只有韓國一般的人口和二十二分之一的人均GDP,怕是會直接被韓國吞並。

美國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朝鮮仍對美國充滿警惕,畢竟美國停止與韓國的軍演並不是不可逆的,但朝鮮已經採取了「不可逆轉」的行動,摧毀其地下核試驗場。下一步朝鮮是希望看到美國更多誠意的。

美國也並不放心朝鮮,情報機構近期發現朝鮮擴大武器設施、隱瞞武器數量以及製造武器的設施,「快速」升級核反應堆。美國媒體甚至還懷疑朝鮮正試圖隱藏核設施,指出朝鮮一直以來都在隱藏兩倍於寧邊規模的鈾濃縮設施。

作為目前世界上最難以信任的主管人,特朗普的諾貝爾獎之夢怕是要栽在缺乏信任上了。

而對於朝鮮,短期內還是不會開放。畢竟費了這麼大勁搞出來的核武器,怎麼可能輕易就放棄呢?前段時間鋪天蓋地對朝鮮開放的討論,實在是太樂觀了。

朝鮮一直在改革,但對外界依然充滿著不信任和敵意。

-作者簡介-

作者:非凡油條 ID:diqiuzhengshiju 簡介:經濟是政治的基礎,也受到政治的反作用,深度解讀全球政治財經動向的前因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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