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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心理菌創作團隊 孟嘉(國家二級咨詢師,心理學譯者)
《凪的新生活》是我今年最喜歡的一部日劇,主要講的是一位28歲女青年大島凪的成長故事。但是,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你會發現有意思的一點,那就是:無論是女主角凪,還是男主角慎二,都是社交孤立者。
《凪的新生活》劇照
女主角凪是一名顯性的社交孤立者。同事們都孤立她,絲毫不考慮她的感受:把她表情糟糕的照片發在網上;下班聚餐時,同事把自己的工作甩給她,還在背後說她的壞話;工作出問題時,她是同事推諉甩鍋的不二人選。甚至她給自己的人生下結論「我唯一的生存意義竟然是節約」。
《凪的新生活》劇照
不過,你可能不太容易發現,她的男友慎二也是一名社交孤立者。
男主角慎二是一名隱形的社交孤立者。雖然慎二在人際交往上看似遊刃有餘,但是,他實際體驗到很強的孤獨狀態,習慣於與他人保持距離。這讓他的行為表現出雙面性:愛著凪,享受著凪帶來的溫馨生活,卻背著凪和同事說凪的壞話;討厭和同事太過緊密,卻出差時給同事帶禮品;討厭母親的虛偽強勢,卻又被母親的話語牽著鼻子走。
《凪的新生活》劇照
在這篇文章中,我將探討兩種社交孤立者有怎樣的區別,社交孤立是如何形成的,以及如何改變我們的社交孤立狀況。
社交孤立者的共同特徵是「我與周圍格格不入」,總感到自己與別人不同。這種差異感催生出社交孤立者最常見的體驗——孤獨。不過,一個人處於孤獨的狀態,可能是主動選擇的,或者是被動接受的。這導致兩類社交孤立者出現截然不同的個人體驗。
被動孤立者的切身感受——委屈排斥感
凪是被動接受的社交孤立者。她努力融入同事的小群體之中,卻體驗到強烈的排斥感。同事不喜歡她,也不歡迎她。聚餐時,她總感覺到插不上話,遊離於團體之外。
被動孤立者不受歡迎,遭到整個群體或者某個小群體的排斥,而這個群體是他極其重視的。個體感到強烈的委屈感與被排斥感,只能選擇迎合別人。即便是身處熱鬧的聚會之中,卻仍然會持續出現被動孤立的狀態,整個人感到非常窘迫。
《凪的新生活》劇照
長期嚴重的被動孤立是欺負行為的表現形式之一,可能發生在任何群體之中。在短片《羅尼的逃亡》中,羅尼就處於糟糕的同伴孤立狀態之中,更糟糕的是,即便他竭盡全力想要擺脫被孤立的境遇,仍然沒有任何效果。
主動孤立者的真實體驗——空洞無聊感
慎二則是主動選擇的社交孤立者。雖然慎二在人際交往上看似遊刃有餘,但是,他體驗到很強的內心孤立狀態。雖然他也「閱讀空氣」,但是,他談話不交心,主動與他人保持心理上的距離,無法真正參與到一段親密關係之中。
《凪的新生活》劇照
主動孤立者會覺得聚會是沉悶無聊的,主動選擇回避社交場合或家庭聚會。甚至當聽到別人的寒暄,他也可能解讀成是虛偽客套。他總會體驗到強烈的空洞感和無聊感。
主動孤立者不一定受到排斥。他可能表現得非常合群,卻與他人保持一定的心理距離。他不想讓別人過於接近自己,始終保持著自己的界限感。
《凪的新生活》劇照
無論是被動孤立,還是主動孤立,本質上存在相似的心理模式:我和別人不一樣。不過,由於兩者的體驗截然相反,所以,兩類人可能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就像凪一樣,被動孤立者可能覺得自己不如別人,要麼在群體中迎合他人,找到尷尬的位置,要麼乾脆選擇逃避。主動孤立者在潛意識中覺得在某些方面強過他人,要麼在群體中保持內心的距離,要麼乾脆加入其他小眾群體尋找歸屬感。
社交孤立的狀態是如何形成的?如果我們把它全部歸結於個性原因,未免顯得淺顯單薄。事實上,社交孤立的成因非常複雜,這里僅介紹一些常見的個人原因、家庭原因與社會原因。
1.個人原因:身體特徵、性格類型以及心智特點
我小時候很胖很醜。別的孩子總是在嘲笑我,學我走路的姿勢,學我說話時的表情。他們總想讓我出醜,也沒人想和我做朋友。長大了,也沒有人想和我約會。我覺得不如別人,我感到很自卑。
一些青少年甚至是成年人,因為長相或身材在群體中備受孤立。影片《珍愛》的女主角就是因為又胖又醜,受盡了眾人的奚落。事實上,身材過於高大或者矮小,長相過於特殊或者過於醜陋、身體過於瘦弱或者肥胖……「身體的任何方面與他人顯著不同」都可能是導致社交孤立的起源。
《珍愛》劇照
內向與外向是常見的性格分類。研究表明,內向者害羞,害怕交往,回避社交場合,不知道怎樣表達自己。在群體中,外向合群是被推崇的氣質類型。一旦被貼上「內向」的刻板標籤,個體很容易在屢次受挫之後,放棄社交努力,主動與人群保持距離。事實上,內向者常見的選擇是逃避。就像凪一樣,凪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人際關係的時候,她選擇逃離。
《凪的新生活》劇照
如果個體存在學習不好、學習障礙、口吃結巴等心智缺陷,也可能導致社交孤立。他人可能拒絕與他交往,拒絕讓他參加群體活動。如果發展到極致,就像電影《本X》中的主人公一樣,僅僅因為他是自閉症患者,就成為社交孤立與同伴侮辱的對象。不過,智商超常的人也容易出現社交孤立。他們的愛好與同齡人不同:同齡人喜歡在外面瘋跑玩耍,而他可能喜歡在房間里讀書或解數學題。
《本X》劇照
2.家庭原因:家庭經濟條件、家庭特徵、教養方式
我家的經濟條件不如我的同班同學。同學們都穿著最新款的球鞋,而我卻只能穿著哥哥剩下的舊球鞋。一放假,同學們都各處度假。我們家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父母都發愁怎麼能賺更多的錢。即便有點空閒時間,一家人只能待在家里說一些無聊的八卦。
家庭經濟條件不如別人,可能會給個體帶來強烈的自卑感。他可能不願意談論自己的家庭,也不願意把朋友帶到家里玩,更不願意朋友與家人有所接觸。家庭經濟條件是他的秘密,他會嚴守家庭與工作或者學校的界限。家庭經濟條件超過別人,個體可能體驗到強烈的優越感。「我比其他人都強」的感受會形成一道屏障,讓自己或他人都認為不應該相互交往。
與眾不同的家庭特徵也可能是社交孤立的來源。家庭特徵包括家庭結構、生活習慣、家人情況等等。你可能來自單親家庭,或者是由祖輩撫養長大;或者你家的生活習慣與他人明顯不同,比如你不會使用筷子、不會講普通話;或者你的父親酗酒成性或者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這些與眾不同的家庭特徵,讓你主動或被動與他人保持距離。
父母的教養方式也會影響到個體的社交狀況。心理學家羅伯特·F·伯恩斯坦認為,父母的表面親密、隱藏敵意以及苛責挑剔,會導致孩子出現社交孤立的問題。一些父母只能提供表面的親密感,而無法提供深層的關愛,或者不經意間流露出敵意,父母與孩子之間無法建立起支持性的親子關係。此外,如果父母過於挑剔孩子的社交能力或者孩子的同伴,孩子認為自己不夠好或者認為同伴不值得交往,出現嚴重的疏離退縮行為,最後導致社交孤立狀況。
3.社會原因:群體文化與群體氛圍
我來這個公司一年了,在單位沒有任何朋友。他們總喜歡聚在一起說某個人的壞話,我感到非常不適應。不知道是因為我保持沉默,還是別的原因,他們聚餐不叫我了。我好像被孤立了。
群體文化與群體氛圍會對個體的社交狀況產生影響。這種影響可能是明文規定的,比如一些企業會宣傳自己的文化;也可能是潛移默化的,比如一些企業會有不可言說的「規則」。如果群體的凝聚力低,對個體一致性的要求低,那麼,個體的行為不太容易受到他人的批判。但是,在高凝聚力的群體中,個體的價值判斷更趨向一致。如果你的思維模式與行為方式不符合群體的價值判斷,那麼,你可能會遭到孤立。
如何打破社交孤立,是許多人追尋的問題。說到社交孤立,人們經常給出許多建議:提升社交能力,學習溝通技巧,以及增加社交機會。獲得這些實用技巧是有用的,但是,我們需要更深層次的認知探索。事實上,「如何打破社交孤立」這個問題的另一面是「如何建立聯結」。建立聯結包括自我聯結與人際聯結。自我聯結是指自己與自己的聯結,人際聯結是指自己與他人的聯結。
1.建立自我聯結
當遭到他人的嘲弄、羞辱或排斥時,你很容易陷入自我懷疑,產生不如他人的自卑感或者與眾不同的異樣感。這種被排斥的孤獨感受是冰冷痛苦的。為了建立與自我的真實聯結,你要坦然面對自己的孤獨情緒,承認負面情緒的存在。許多人喜歡掩飾或否認孤獨感,把真實情緒與認知之間建立起一道屏障,逃避社交活動或者營造「社交達人」的假象。但是,這樣的做法往往並不能讓你感覺良好。
在學習任何社交技巧之前,最重要的是接納真實的自己,允許「異樣感」的存在。如果孤獨讓你感覺良好,尊重自己的選擇。一些人可能接納孤獨,甚至把孤獨升華成引人向上的積極力量。比如,村上春樹把孤獨轉化為文字,在他的多部作品中彌漫著強烈的孤獨感,但蘊含著深刻的人生體悟。如果你確信自己存在某種缺點,那麼,你可以通過制定詳細的計劃,做到你改變缺點的目標。當缺點確實無法改變時(比如你確實非常胖、事業不成功),你需要回頭看看自己的優點,而不把關注點都投註在自己的缺點上。
2.建立人際聯結
為了融入周圍的環境或者害怕別人說你古怪,你會迎合別人,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藏在心里,極力表現得和別人一樣。或者為了彌補自己在社交上的不足,你會拼命追求事業成功。無論是過度補償或者屈從迎合的心理,都不能建立長久的人際聯結。長久的人際聯結,一定是雙方都感到舒適的關係。在群體中,堅持做真實的自己是建立人際聯結的重要內容。你需要學習必要的社交技巧,在群體中努力與他人交談,找到與自己志趣相投的人。
常見的社交錯誤是期待與所有人建立聯結,在任何場合表現得遊刃有餘。事實上,任何人都會有不同程度的社交孤立狀態。根據心理學家傑弗里·E·楊的觀點,這是因為每個人內心總有感到不安的部分,不確定自己是否被接納。因此,你有時遭遇窘迫的社交場合,感到自己格格不入,不必過於介懷,這也是大多數人會遇到的常見問題。不過,如果你陷入嚴重的社交孤立,無法正常學習工作,那麼,你需要向專業人士或專業機構求助。
我是「心理菌」——一個有態度、有情懷的頭條號,很高興與你同行。
>《凪的新生活》:「我與周圍格格不入」是社交孤立者的性格底色